巡警不听吴明亮说,挥了挥手,说,叫你送他上医院你就送他上医院,罗嗦什么。
吴明亮说,怎么叫我送他上医院,是他撞了我的车,我的车门坏了,修一修至少四五百,怎么叫我送他上医院?
巡警说,你不送他上医院,谁送他上医院?难道我们送他上医院?
吴明亮说,这没有道理的,是他撞了我的车,这事情你们不处理了?
巡警说,谁说不处理,你先送他上医院,然后将车门修了,收好发票,留下你的电话,回头我们会找你处理的。
吴明亮无法,留下自己的呼机号码,巡警也叫冯贵三留下了住址,吴明亮扶着冯贵三上了车,突然想起事情,下车叫住正要离去的巡警,说,喂,医药费的钱呢?
巡警俩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你问谁呢,难道叫我们出医药费?
吴明亮说,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这一个巡警说,那就由你先垫着吧,说着仍然和另一个巡警一起笑,向吴明亮挥挥手,俩人欲离开,吴明亮突然又想起什么,再次叫了起来,巡警说,还有什么事?
吴明亮将小姐留的纸条给巡警看看,说,这是乘客的呼机,她可以作证的,给你们。
巡警看了看,说,你自己留着吧。
吴明亮说,你们也留一个,到时候处理起来方便些。
巡警掏出小本子,将小姐的呼机号码抄上,走了。
吴明亮便载着这个倒霉的冯贵三往医院去了,到了医院,将他扶下车时,碰见同行老豆。老豆载客过来,下了客,正要离去,见吴明亮搀着个伤员,笑起来,说,吴明亮,今天什么日子,开门红呀。
吴明亮说,倒霉,躲也躲不过,居然撞到我车上,你看看我的车门。
老豆仍然笑,说,他撞了你的车,你送他到医院,什么时候变雷锋了?
吴明亮说,巡警叫送来的。
老豆说,巡警是他小舅子?笑着开车走了,到医院门口载上一个客,高兴而去。
吴明亮架着冯贵三,让他坐在长椅上,掏出钱来排队挂号,又怕他逃跑,不断回头注意,惹得身后排队的病人以为他是个小偷或者什么,站得离他远远的,小心护着自己的包。挂了号,才知道伤科在二楼,又架上二楼,病人很多,坐也坐不下,站着等了一会儿,知道进展很慢,吴明亮过去和护士商量,说,能不能让我们先看一看。
护士横了他一眼说,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让你们先看一看。
吴明亮说,我是开出租的。
护士又横他们一眼,撇了撇嘴,开出租的时间就比我们的时间值钱呀?
吴明亮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护士再看伤员一眼,向吴明亮说,你们这种人,铜箍心,只晓得赚钱、赚钱,钱越多。心越黑,怎么开车的,强盗车。
有病人也应和着护士,说,现在的出租车,是开得很野,逼我们自行车,逼得无路走。
护士见大家拥护,心里高兴,脸上也有了笑意,向吴明亮说,怎么,撞了人了,知道着急了。
吴明亮说,不是我撞的他,是他撞的我。
大家哈哈笑起来。
护士说,他撞你,他拿什么撞你,自行车?自行车撞得过汽车?
昊明亮说,我下桥的时候,他从旁边一条路直冲过来,他没有刹车,他是外地人,自行车是偷来的,他不会骑,他撞坏了我的车门,修一修至少四五百。
护士说,嗅,他撞了你,撞坏了你的车,你还送他到医院来看伤?
吴明亮说,是巡警叫我送来的。
护士说,不是你的责任,巡警怎么会叫你送来。
吴明亮说,我不送来谁送来?巡警又不肯送来。
护士说。不是你的责任你怎么肯送来?
吴明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护士笑了一下说,原来你是做好人好事,他撞坏了你的车,你还送他上医院,替他付医药费,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我们写表扬信?登报?这个护士是满嘴的讽刺挖苦。
大家都跟着笑,吴明亮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只得向冯贵三求助,你说,你自己说。
冯贵三也听不太懂大家用本地话说的什么,只以为吴明亮向他要钱,哭丧着脸说,大哥,你打我吧,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扶着过去,医生连个正眼也没给,一捏伤腿,说,拍片。又架着下楼,先付了钱,再到拍片室,等拍片,拍了片,又等着洗出来。吴明亮一手扶着冯贵三,一手举着片子,再上楼,医生朝片子看了一眼,说,骨折,冯贵三这回倒是听懂了,咕咚一下就瘫在地L。
上了石膏,用纱布绑好了,再开些伤药,又到楼下,划价,付钱,配药,总共用了一百多元钱,吴明亮将发票和药交给冯贵三,说,你说怎么办吧,一百五十几块钱。
冯贵三捧着药,捏着发票,说,大哥,你打我吧。
吴明亮说,我打你干什么?我打了你你就给我钱?说话间心里突然就一阵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下面应该再千什么,他茫然地看着冯贵三,说,你不能走。
冯贵三说,我不走,我要走也走不动啊。
吴明亮说,我要去修车门,你怎么办?
冯贵三说,我听你的,大哥。
吴明亮说,你坐我的车,等我修车门,拿到发票再说,扶着冯贵三上了他的车,开到修车铺。
车铺老板检查着车门,说,老兄今天运气不好,说着朝坐在车上的冯贵三看看,问,是个外地人?
吴明亮说,是外地人。
车铺老板摇了摇头,说,外地人很难弄,很赖皮的,恐怕要敲你一笔。
吴明亮也摇了摇头,说,他敲不到我的,不是我撞他,是他来撞我的,骑一辆偷来的自行车,没有刹车,撞了我的车门,若不是我刹车快,他早死了。
车铺老板说,你叫他赔钱了?叫交警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