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运,你就有能力负担水、电,以及生活中的一切便利。如果更幸运一点,你可以买得起电脑。电脑会为你开启一个全新的、充满乐趣的世界:和朋友们在脸书和推特上聊天,便捷的在线金融服务,电话公司、电力公司以及其他各大公司提供的优越的在线客户服务(经济衰退之后,客服质量大为提升,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各家公司争先恐后地想标榜其用户友好的一面:网站水平大为提升、一周7天、一天24小时的全天候热线电话、无微不至的个人关怀……是的,活着真好)。
如果你是一名追踪者,你就更容易发出这样的感慨。
本章的主旨是说明客户友好型公司并非你的好友。另外,你要知道,自埃德加·胡佛(Edgar Hoover)[1]以来,侵犯个人隐私的罪魁祸首就是社交媒体网站。如果想远离纷扰,你首先要知道:
对任何一家想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的公司都应该敬而远之。
现如今,每一家公司大抵如此,但是,网站更甚。有了网站,要找到中学同窗可谓易如反掌,当然,前提是你把电子邮件联系人、地址、电话号码、个人照片和家人的照片统统上传到网络,供全世界的人观瞻。在线电话簿、博客、互动式网站、病毒式营销广告也是如此。我尤其关注的还有大型国有水电企业、电话公司和互联网公司,你向它们咨询时,它们一般会把电话转接到印度或肯塔基农村等地的外包电话中心。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撬开这些电话中心工作人员的口。
客户越容易接入在线人工服务,追踪者就越容易对其造成真正的伤害。如果某家公司认为你不仅仅是一个匿名用户,那你就可得小心了。
如果你想保护个人隐私,那么第一步就是停止使用脸书,停止在校友网上发帖子,删除推文。我觉得,其实并没有必要做这样的提醒。如果你想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应该远离社交媒体,这是想都不用想的问题。但是,我发现,还是有很多人在社交媒体网站上使用我的追踪技巧,所以还是有必要重复提醒一下这一点:
社交网络及病毒式媒体都是个人隐私最大的敌人。
在上一章中,我曾经说过,寻踪觅迹是一种古老的行当。要想在网上找到一个人的信息,你大可不必成为一名黑客,也不需要密码,没有那些,追踪者一样搞得定。我们职业生涯的核心是“社交工程”。
社交工程,名词:1.通过狡猾的手段或交谈,而不是暴力、越界或数字侵入来获取敏感信息的行为。2.从他人嘴里骗取信息的学科。
社交工程师,名词:社交工程践行者。
一旦嗅到了你的气息,追踪者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打入你的朋友圈。你经常去的公司的名称、经常出入的场所、经常和你混在一起的人,这些都是他寻找的目标。然后,他就会开始拼命打电话、发邮件,直到有人上当受骗,向他吐露了消息。社交网络把所有这一切变成了一站式服务。
如果你有脸书账户,哪怕进行了隐私设置,你的个人主页仍然会成为一座金矿。记住,除非你的隐私偏好设置为最高等级,否则陌生人一样会看到你的好友清单,哪怕他们还没有“加你为好友”。但是,你可能会说,陌生人只能看到部分好友啊。没错,但是,如果反复点击“刷新”的话,那就会积少成多,每次刷新后的好友信息都会有所不同。我和我的同事们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了很多目标人物的家人和同事,因此我们专门起了一个名字:脸书刷新。
脸书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真正的宝藏。但是,它并不是我们使用的唯一的网站。
所有社交网站都喜欢爆料。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东西挂在网上,优秀的追踪者都能够用它来对付你。他可能会冒充一个想和你取得联系的老熟人,“添加”你的朋友和家人为“好友”。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请务必记住:
你永远都不知道“好友”列表中的人是否真的是你的好友。
在社交网站上,如果你同意添加某人为好友,哪怕这个人是你的老朋友,你也要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或者写上三言两语,对他们添加你为好友表示感谢,也可以借此确认好友的真伪。一个人很多年杳无音信,冷不丁却要加你为好友时,你得特别注意了。
如果觉得自己从来没被骗过,你不妨听一听下面这个故事。在整个社交媒体狂潮来临之前,有人请爱琳和我调查一名卡车司机。据说,这位司机谎称背部受伤,申请残疾保险金。我们姑且称其为加里吧。请我出山的那位客户对加里进行了监控,但是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他有丝毫欺诈行为。
爱琳和我着手调查时,一切都是空白。加里看起来是个失业人士。爱琳用谷歌搜索了加里姓名的多个变体,有时还加上其出生年月,结果你瞧:她发现加里在校友网上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说是要寻找失散多年的中学女友。爱琳和加里取得了联系,向加里诉说了自己婚姻的不幸,还说很高兴加里依然记得她。加里的回答既快又情意绵绵:他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邮件里满满都是爱。
经过一系列的邮件往来之后,加里的邮件里流露出了些许怀疑的口气。他说,他想打电话聊一聊。爱琳做过深入的背景调查,她婉拒说,她得提高警惕,因为“她”的丈夫有家暴倾向。加里做出了让步,我们也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爱琳开始有些内疚了。加里住在拉斯维加斯郊外一个破烂不堪的拖车公园里,和他一起生活的还有一只长着大肚腩的猪,它叫鲍里斯(这可不是我杜撰的)。他甚至连个人电脑都没有,通常得到图书馆去用电脑。在一封邮件中,他说:有一回他在图书馆里足足等了四个小时,就是想等到她的回信。
我提醒爱琳,加里犯的是欺诈罪,如果能够找到他工作的地点,我们就可以大赚一笔。“哦,对。”她说,然后给加里回了一封邮件,告诉加里,她现在在做服务员,住的地方离他不远。虽然加里对自己的生活状况不再有太多隐瞒,但是,他对自己在哪儿工作仍然只字不提,而且事实上,他一直坚称自己身患残疾。
这一切是否会让我感到内疚呢?
有一回,我应邀在普林斯顿大学演讲,我说:我是一个追踪者,我的职业是帮助人们销声匿迹。我记得有一个学生听讲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祖上像是。英国来的清教徒。演讲结束之后,他举起了手,问道:“你曾经坐过牢吗?”我足足瞪了他一分钟,让他不寒而栗。然后我回答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坐过牢。”
天哪!在那样的场合,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还有一个人问我,我到处寻踪觅迹,向保险公司、信用卡公司、小报以及其他不怀好意的客户举报这些人的行踪,我是否会因此感到难过呢?对此,我的回答如下:我从来没有追查过无辜的受害者。如果你出现在我的名单上,你一定做过一些蠢事,或者违法的勾当。我从事这种工作是为了赚钱,但是,我还是会有自己的底线的。我所有的目标人物都有不得不被调查的理由。
电子邮件仍然往来不断,有一天,加里问起了他们过去认识的一些人:她是否记得这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加里仍然心存疑虑。
于是我们就把球踢给了加里。爱琳写道:他的不信任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也受到了伤害,她要结束邮件往来了。这让加里大吃了一惊,所以他提出两人得见个面。“哪里?”爱琳问道。“周末的时候,我会驾驶一辆罪恶之城[2]巴士到赌场去。这是我的路线和日程安排表。”他回答说。
我们的客户,带着一架隐形照相机,坐上了加里的巴士。加里由于谎称残疾,犯有欺诈罪,需要在牢里度过一段时间了。谢谢你,社交网络。
很多人和加里一样,上社交网站纯粹是出于某种兴趣爱好。就加里而言,是追逐浪漫。有的人上社交网站是为了谈论公仔、针线活儿、国标,以及疯狂猫奴之类的东西。如果有这样的癖好,那么你应该进入到真实的世界之中,参加读书俱乐部,或是女红俱乐部,而不是加入到邮件列表。所以,我的下一个重点就是:
与其在网上,不如在现实世界里实行个人的兴趣爱好。
有一位女士就是因为痴迷于麦当娜而被我们逮住了,你去问问她就明白了。她摔了一跤,于是提出了残疾赔偿申请,同时起诉其雇主玩忽职守,对其状况不闻不问。客户认为此人并非摔伤。几个私人侦探用了监控手段,但是她谨小慎微,从来没有在院子里劳作,也没有另谋高就,或做任何一件可能暴露其现状的事情。
在谷歌上搜索了她的名字之后,我们发现她曾经在麦当娜粉丝网的签名簿里签过到。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她在“我的空间”网的网页,那是献给麦当娜的一个空间。我们给她写了邮件,说她赢得了一个大奖,邀请她与其他获奖者一起竞争麦当娜录像中的一席之地。我们给她发送了一个网址链接和一个电话号码,两者都含有比赛信息。网站是在海外一家私人企业注册的,通过预付卡支付了费用,电话号码则是一个预付手机号码,所以,她是没有办法回溯到我们这家小企业的。哪怕她想这么做,也懂得如何操作,那也是做不到的。
很快,目标人物就和我们取得了联系。我们告诉她麦当娜录像比赛的规则与条件,包括试镜。在试镜那一天,她来了,填写了一张表格,声称自己身体健康,能够参加活动。在试镜期间,我们让她提了一点小重物,做了几次开合跳、仰卧起坐,还有一些舞蹈动作——所有这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听到提示音后,她冲录像机笑了笑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案子以及赔偿申请很快被否决了。
作为追踪者,每一次在找到目标人物的兴趣爱好之后,我们总是会像傻瓜一样笑个不停。兴趣是定位目标人物的最可靠途径。书虫可能会把其亚马逊Prime账户迁移到哥斯达黎加的新地址。痴迷于菲力牛排的人会想方设法找到奥玛哈牛排(Omaha Steaks)[3]馆的最新电话号码。一旦掌握了你的兴趣爱好,我们就会开始打电话给那些能够帮助你维系这些兴趣爱好的人。
如果不希望有人知道你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那么请注意,千万不要把你的全部生活都搬到网上。我觉得下面的这句话不需要说,但是,不得不说啊:
点击“发布”前请三思。哪怕日后你删除了账户,凡事只要上了互联网就无法撤销了。
有一回,一个客户把一位女性求职者的简历交给了我们。我们在领英上找到了她的旧的个人简介。简介上有一份工作与她现在提交的这份简历有所不同,而且一些时间也有些自相矛盾。最终,她并没有被录用。哪怕是觉得自己已经把存在过的痕迹删除得一干二净了,你还是得花一点时间重新检查一下你曾经用过的网站。
有时候,人们在领英里的个人简介不止一个版本,但自己却忘了。千万记住不要重复发布。
一个网页可能带来的危害极其严重,而且没人知道网页究竟会存在多长时间。但是更可怕的是,在社交网站上,个人对自己的网页几乎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即便你不在网络里,你的朋友也可能在网络里啊!他们可能会在无意间发表了一些关于你的小道消息。
互联网是你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的地方之一。哪怕你什么也没做错,但是,你的朋友和邻居也可能会把你的私人信息放进去,使你很容易受到像我这样的人的攻击。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样做是有害的,你也没有意识到网上还有你的信息,而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追踪者或跟踪者或身份窃贼已经到了你的家门口。
家人、朋友、公司、非营利机构通常想都不想就会把你的信息直接公布在网上,他们从未想过要保护你的个人隐私。不相信的话,你不妨到Switchboard.com或Yahoo! People Search或BirthDatabase.com这样网站上去看一看,看看你的个人信息有多少是可以免费获得的。如果没有特意让那些公司删除你的个人信息的话,你的地址、电话号码,甚至年龄都会一直挂在网上。
脸书、推特和雅虎等企业的初衷都是好的。同样,所有极力提升客户服务水平,试图击败竞争对手的水电公司和电话公司的初衷也是好的……但是,最终它们都把个人信息放在了任何人都唾手可得的地方。记住:追踪者都是专家级的能言善辩者,他们只要借助传统的办法,打打电话,就能把你的大部分个人信息弄到手。这说明了一件事:
公司客服代表越善良、越好说话,就越容易上当受骗。
现如今,只要打电话给大多数大型国有水电公司和电话公司,你在几秒钟之内就能拿到地址或账户名。你可以说我有一个电话号码,我想知道谁在使用这个号码。我会打电话给水电公司的客服热线,输入一个电话号码,自动语音在“确认”账户名之后就会自动报出地址或姓名。它们就是这样保护你的个人隐私的。谢谢你,水电公司。
最令人深恶痛觉的侵权者
你可能很想知道哪些水电公司在保护个人隐私免追踪者、跟踪者、基地组织或黑社会侵犯方面做得特别差。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这些公司的名称……哦,等等,是的,我还是会说的:太平洋煤气与电力公司、佛罗里达电力照明公司。
如果自动语音不能给我我需要的信息,那么我就会拨0(追踪者的神奇按键),然后和友好的客服代表交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提示,就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我还没有收到账单,我想知道我是否有欠费?”我可能会这么说。客服代表就会着手去查找,然后告诉我“我”欠费50美元等。
我让她去核对一下档案中列出的邮寄地址。“你的系统上是显示账单寄到了我的家庭住址还是寄到了邮箱地址?”客服代表会回答说:“我们的系统显示的是寄到了家庭地址。”
我会不给她任何思考时间直接打断她:“他们是否把地址都准确地记了下来?我没有收到账单啊!”于是呢,她就会很贴心地说出你梦寐以求的地址:“我们系统里的地址是丽景巷1005号……”诸如此类。
大多数时候,这个办法百试不爽。如果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我就会更进一步说:“你们有我正确的家庭电话号码或工作号码吗?”很自然地,他们不晓得档案上的号码是不是我的家庭或是工作号码,所以随口就会把号码念给我听。
客服生而不同
我这么说可能会引起公愤,但是,出于某种理由,男性客服代表比女性客服代表更容易透露信息。年长一点的女性最难突破。年轻一点的女性容易一些。
有时,只有在我说出她们有点像我亲爱的母亲(她刚去世不久)时,才能拉近我和年龄稍长的女性客服代表之间的距离。让人觉得不安的唯有死亡。一听到死亡,一种人同此心的感慨之情就会油然而生,就会乐于伸出助人之手。
你知道,我之所以觉得年长的女性客服代表较难打交道,可能仅仅是因为我是男的。一个人越是容易和你闲扯,就越容易糊弄。关键在于如何拉近与此人的距离。
可以这么说,只要方法得当,大多数有客服热线的大型国有公司至少都会透露一些你的私人信息。有线电视公司很容易渗透:和水电公司一样,有线电视公司有提示系统,输入不同的数据能极其方便地搜索到相关账户。我的经验是:大多数有线电视公司是按电话号码来存储账户信息的,而且大多数电话号码是最新的且可用的:毕竟,如果你想看付费电视,你的电话号码首先必须是在用的。
还是一个全职追踪者时,我就把有线电视公司视为备用方案,一旦电话公司和水电公司无法提供我所需要的信息,我就会去找有线电视公司。我和同事会找到当地的有线电视服务商,然后通过提示获取电话号码。如果碰巧中了,我们就会拨打0号键,找人工客服代表。“您好,我是有线电视维修小组的帕特·布朗。我们的系统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您找一个号码,以便提供相应的服务。”我说。他们就会把号码和相应的信息也给我。
对于我的同事们来说,通过有线账户寻找目标人物是经济萧条时期最受青睐的一种方法,因为即便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人们也会看有线电视。和水电公司一样,每一个州都有两到三家大型有线电视服务商。除非你还生活在丛林里,否则你的有线电视服务一定来自其中的一家。几乎没有一家大型公司会想到你是个追踪者。
有一些电话和互联网公司特别好,假如你佯称忘记密码,它们还会把密码发送至一个任意邮箱里。我和我的合作伙伴们通过其中一家公司,获取了一位影视圈大名人的手机记录,我们姑且称其为肥佬吧。我不想提他的名字,这个人在镜头前总是温文尔雅,但在现实生活中却令我惊讶不已。如果有朝一日他发现是我黑进了他的账户,我相信自己一定玩儿完。
有一个客户打来电话,让我们调查肥佬所有手机(共四部)的通话记录。他的夫人也是个名人,她认为肥佬出轨了。他的四部手机绑定的是同一家客户友好型服务商。我们意识到通过电子邮件就可以轻松获取其账户信息,但是,我们只要这么一做,他马上就会收到一条短信通知。这意味着,要获取通话记录,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之后,他马上就会知道有人正在调查他的通话记录。
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提取通话记录,因为那时肥佬一定睡得像死猪一样,很可能听不见短信的声音。我上网申请了一些邮箱,然后篡改了肥佬的账户信息。哪怕他醒过来了,我知道我还有相当充足的时间,足以搞到一堆记录了。我把这些记录全部搞到手,第二天发给了客户。
我太懒了,我还是头一回用自家网络直接上网搞到了电话记录。我还忘了使用匿名网络冲浪软件。但是,谁又知道那些程序到底起不起作用呢?不管怎么说,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自己变成了反追踪的对象。
怀疑你的男人在搞婚外情?设法搞到他的通话记录。如果他有小三,很可能每天早晨他离家之后打出的第一个电话以及晚上回家之前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都是打给她的。
第二天,我的客户打来了电话,声音低沉但不容置疑:“肥佬已经知道了。”现在,时间用一点少一点,所以我们一起查看了手机账单,共同寻找这位小三。我们找到了她的姓名、地址和照片(照片从何而来,我还是保密吧,我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了)。她是一名大学生。哇……我的客户和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会是肥佬的情人。肥佬的夫人很美,但是那名女大学生却像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过是脸先着地的,而且是反复着地啊!
肥佬及其律师团、我的客户的客户及其律师团见了个面。肥佬要求侵权者“人头落地”,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搞到了账单。我吓得半死。我的客户碰巧是侦探界里最难对付的混账东西,他对我说:“他妈的肥猪!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所有律师吼来吼去,大声嚷嚷着要起诉谁谁谁,但是我的客户只是一个劲儿地瞪着肥佬看。然后他从夹克里掏出了一张那个丑八怪的照片,把它脸朝下甩到桌面上,扔给了肥佬,后者拿起照片,大吃一惊,恐怕这是这辈子最让他吃惊的事情了。他非常平静地说道:“会议结束。”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出门去。我猜如果我的客户去找小报记者的话,肥佬的形象一定会一落千丈。
搞定了肥佬这个案子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调取其他任何座机或是手机的通话记录。上文我已经提到,这种事情做多了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在提醒我,其实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件事发生在佛罗里达州运河边的直升机事件前不久。毋庸置疑,那是我生命中最抓狂的一段日子。
对我来说,其一,我不想再以内心的平静为代价,再次涉足非法追踪。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会因为合适的价格而甘愿铤而走险。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变得有点神经质了。我并不想破坏你一天的心情,但以下都是事实:除非你采取了特殊措施来隐藏个人信息,否则那些信息可能永远存在,有朝一日总有人会把它挖出来,并用来对付你。如果真的想销声匿迹,你必须具备追踪者必须具备的那种创造性和胆识。
去你的……库尔特·杜斯特
我有一位朋友,名叫库尔特·杜斯特。他是我身边最伟大的侦探之一。同时,他有一种极其邪恶的幽默感,我也一样。我们喜欢时不时地捉弄一下对方。
当小报接踵而来,请我查找名人们的电话号码时,我想出了一个捉弄他的绝妙点子。
当时还是BP机时代。我刚刚发现了尼克·诺特(Nick Nolte)[4]的BP机号码,所以我就给他发了一个信息,让他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库尔特。然后我又发了一条。接着又发了一条。之后又连续发了十条左右。每隔十秒左右,他的BP机就快被这个讨人烦又无法识别的电话号码逼疯了。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火冒三丈地拨通了电话:“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他妈到底是谁?”库尔特说道。
“你他妈到底是谁,是什么意思?我他妈的是尼克·诺特!你他妈到底是谁?”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对吼了好长一段时间。
库尔特后来意识到那是我的恶作剧,就打来了电话狠狠骂了我一顿。我哈哈大笑。然后我又对安娜·妮科尔·史密斯(Anna Nicole Smith)[5]的BP机做了同样的手脚。库尔特发誓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我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在一个阳光特别明媚的早晨,我独自坐在新泽西的办公室里,这时,电话铃响了。我一拿起电话,差点儿魂都被吓没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你他妈的刺头,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都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不逮住你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是谁?我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啪”地把电话挂了。顿时,我觉得天晕地转。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爱琳以及我们的每一位员工,告诉他们那天千万别来上班,或者永远都不要来上班,我们会换一种行当。然后,我恳请他们务必待在家里,什么地方也别去,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担心他们中有人会受到袭击。
接下来就是要毁掉办公室里的一切了。我抓起了几个垃圾袋,把大部分东西都扔了进去,把办公室里所有的电脑都摔得稀巴烂,从前门冲了出去,停止了租赁业务。打死我也不回到那鬼地方了。
我终于安然无恙地坐到了车上。一整天时间,我都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一直就在那个街区绕圈子,寻找着可能的偷袭者。那个家伙到底藏在哪儿呢?他究竟想干什么?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那天夜里晚些时候,电话响了。我真不敢接电话啊,还好我看到那是库尔特打来的。他说,早些时候给我打了个小小的电话,感觉如何?
“什么?”我说。
“你他妈的刺头!”又是那种低沉的咆哮声,和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然后他开怀大笑。
我必须承认,那次恶作剧真是高啊!
[1] 埃德加·胡佛(1895.1.1-1972.5.2),美国联邦调查局第一任局长,任职长达48年。他利用联邦调查局骚扰政治异见者和政治活动分子,收集整理政治领袖的秘密档案,还使用非法手段收集证据。
[2] 罪恶之城: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别称。
[3] 奥玛哈牛排:全称Omaha Steaks International, Inc.,美国一家专门生产、制作、销售牛肉制品的公司。
[4] 尼克·诺特(1941.2.8- ):美国演员、监制、模特,代表作《48小时》《浪潮王子》。
[5] 安娜·妮科尔·史密斯(1967.1 1.28-2007.2.8):美国演员、模特,《花花公子》封面女郎,代表作《金钱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