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人间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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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个拥抱

多亏了进城的时候打下了良好的根基,被困在凉城已经三天了。百姓的态度倒是不错,粮食倒也还够撑个五六天。小侯爷本想吩咐暗卫出城去找救兵,但是大黎的军队把一个凉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让暗卫仅凭一己之力冲出如此重围定然是凶多吉少。小侯爷每日都是愁眉不展,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孙老将军倒是一定会派人来救,但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冲出如此重围,谁知道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不是个活人。

已经是第五天了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每日到城门邀战的大黎军队没有任何其他消息。小侯爷正在城楼上看着一片黄沙紧锁眉头,飞鹰急匆匆跑了上来。

“主子。”

“怎么了?”

“百姓们似乎有些意见。已经和军队起了不小的冲突。”

小侯爷抬头看着被云遮住的太阳叹了口气:“情有可原,我们本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师。”

“那这件事如何处理?”

“将那几个和百姓冲突的士兵当众责打,记着只是责,且不可伤了他们。”

“是。”飞鹰答应了一声离开了。小侯爷在城楼上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退敌。杀出城去定然是全军覆没,可是若是不出城怕也是撑不了几日了,就不说饿死,都有可能被百姓的锄头打死。

终于到了第七天,粮食早已捉襟见肘,每顿饭里没几个米粒。军中每个人都是饿的皮包骨,小侯爷整个人瘦了一圈,这样的军力别说打仗了就是活怕也活不过第二天,小侯爷登上城楼看着黑压压的军队,下定了拼死一搏的心!他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去振奋军心,突然发现大黎竟然在准备撤军!小侯爷正奇怪的时候飞鹰小跑着上来喊着:“撤军了,主子,大黎撤军了。”

小侯爷点点头:“本侯不瞎。”

小侯爷听见了欢呼声,也不知饿了这么多天的士兵哪里来的力气欢呼声震天动地。

尘土飞扬,接着小侯爷见着了许久不见的人——赵远之。远远的一匹枣红马绝尘而来,银盔银甲,手中握着的枪红缨飘摇。此时的赵远之也正抬头望着城楼,一抹红衣红飘带,城楼上甚是扎眼,赵远之见了这道红色的身影才放下心,脚下用了宏岚凌空一跃竟是越过了护城河!

“开城门!”

宏岚飞也似地进了城,它的主人翻身跳上了城楼,越过身边每一个人一把将那抹红色的身影拥在怀中。

一言不发,小侯爷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身上,小侯爷并没有回应那个拥抱只是轻轻说:“放开吧,我没事。”

赵远之依旧是一言不发,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王灵均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城楼,赵远之这才松开,低着头离开了。

“侯爷。”

小侯爷点点头:“灵均。”

“您受苦了。”

小侯爷笑了:“还好本侯命大。”

看着他强挤出的微笑王灵均开口道:“侯爷,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何退兵?”

“是你出谋划策?”

王灵均摇摇头:“是赵大人。”

“他?”

“是,这几日赵大人带兵去攻打了盐城。”

“老将军都没攻下来,他如何做到的?”

王灵均摇摇头:“灵均不知道,只是那晚赵大人带着一万人连夜赶去盐城,第二天傍晚他自己回来的。进军营只说大黎定会退兵。”

“就这样?”

“是。”

小侯爷笑了:“围魏救赵?那盐城那边?”

“孙老将军亲自带队去了。”

“哦,本侯知道了。”

“侯爷,赵大人对您当真是......”

小侯爷制止住了他:“我知道。”

说完下了城楼,刚回到军营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赵远之。

两人都站住了,谁都没有说话,谁也都没有离开。

小侯爷还是先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

“小侯爷.....”

看他没有什么想说的,小侯爷点了个头走了过去,刚回到房间正看见飞鹰和飞虎。

“你们怎么在这?”

“赵大人特意送来了酒菜,所以。”

看着桌上那几个小菜,小侯爷瞥了一眼:“嗯,你们就知道吃!”

“.......”

接着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们的主子端起饭碗大快朵颐,这可能是小侯爷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盘子碗都空了,飞鹰来了好奇问:“主子,大黎怎么退兵了?”

小侯爷喝着茶回答:“赵远之带着一万人去围了盐城。”

“一万人!”

小侯爷瞪了一眼打断自己的飞鹰:“制造些声势,让盐城里面的人以为来了四五万不就得了,八成是一阵猛攻之后围着不动,看样子围着凉城的兵力也是盐城军队的大部分了,赵远之这一下子围住了盐城,盐城里的人自然要凉城这边的军队回去救驾,这个时候孙老将军再来个半路堵截,阻断后路,那这波围着凉城的军队不就成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飞鹰嗯了一声又问:“那为什么用了这么久?”

小侯爷不答话心里道:这就有两种可能了,第一种赵远之就是打了那么久,第二种,恐怕就要跟那个纪王爷有关了。

过了一天,小侯爷带着飞鹰和飞虎离开了凉城,留下王灵均和赵远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回了北境。

刚一到凤翔客栈,这里的管事月儿就过来找小侯爷。

“主子。”

小侯爷见她神色似乎有大事,对着飞鹰和飞虎使了个眼色,二人守在了门外。

“主子,您这次涉险暗卫有了发现。”

“说。”

“孙宁将军与纪王爷有来往。”

“有来往?”小侯爷点头并不惊讶:“可有发现?”

“没有什么证据,但是那几日发现了一个女人经常出入孙将军的府邸,和您之前递过来的画像一样,正是那个姬如令!”

小侯爷冷笑一声:“果然这个小妮子不简单!真不知黄狐狸怎么想的留下了这么一个祸害!”

“主子,可要除掉?”

小侯爷摆手:“不必了,上头不让我们动她。以后这个孙老将军也要看管起来,我们的人在军中也有些地位吧。”

“主子放心,已经安插得很稳妥了。”

“密切关注下面人的情况,他们才是日后用得上的人。摸清楚兵符的位置,一旦有什么差错也好补救。”

“是。”

“还有,这件事非同小可,给京里传信,叫青儿速速告知皇帝。”

“是。”

小侯爷吩咐完了突然心血来潮:“我在凉州的这几日,赵远之都做了什么?”

月儿想了片刻回答:“您被困,他去请孙将军发兵,商量了三日,孙将军给了一万人,他就离开了,前天才回来的。”

小侯爷点点头:“行吧。你去做事吧。”

“是。”

月儿离开了,小侯爷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想事情:“这个赵远之明明是黄狐狸的人怎么这回倒是为我着想了,难不成良心发现,知道了本侯的好,打算做我的人?如果当真是这样倒还是可以再接纳的,毕竟荇儿没什么事........”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有人敲门。

“主子!不好了!”

小侯爷没好气地说:“又怎么了!?”

“孙老将军的一个副将回来了,他们,他们被困在了盐城!”

小侯爷翻了个白眼“这又是怎么回事!?”

接着小侯爷在大营里听着面前这个副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事情的原委。

终于对面的人说完了小侯爷耷拉着脸说:“就是说孙老将军急公好义,想着再拿下一座城,谁想竟然被困在了盐城。”

副将一听脸色瞬间不好了,但还是憋了半天吐出一个“是。”

小侯爷叹了口气:“老将军还当正是老糊涂了。”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小侯爷咳嗽了一声:“怎么,本侯说错了?”还特意拉长了声音:“诸位要是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听听啊。”

一片鸦雀无声,小侯爷心里道:这个孙老将军对本侯是见死不救,如今被困本侯又不能不救,纪王爷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本侯没死,你在这儿等着我。本侯但凡有一点不愿意这孙老将军就彻底成了你纪王爷的人,救出来倒也是本侯该做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进来禀告:“侯爷,赵大人和王大人回来了。”

“嗯。”小侯爷哼了一声。

赵远之和王灵均走进来各施一礼站在两旁。

小侯爷咳嗽了一声:“咳咳,老将军被困在盐城,自然该去救,不日我们就出兵,本侯亲自带兵。嗯,王大人你留守北境,赵大人劳烦你跟着本侯走一趟。”

“是。”

第二天,小侯爷带着人浩浩汤汤出门了。老将军本已经带走了大部分,剩下的还得留一部分守着北境,七拼八凑也就二三万人。在盐城外安营扎站,远远地看着盐城外面大黎的军队,小侯爷感叹:“少说他们也有五万人,就我这两三万还不得被人家包圆了?”

他看得一筹莫展,这个时候赵远之也爬上了这个小山头。

“小侯爷。”

“嗯。”

“可有头绪?”

小侯爷见他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心里叹气:“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撇了撇嘴说:“没有,本侯又不是带兵的料,没有头绪。”

“.......”

见赵远之不说话小侯爷又看周围没人小声说:“为什么救我?”

“你是监军自然要救。”

“哦,监军,那孙老将军都不怎么愿意你怎么还固执着救我?”

赵远之顿了半天说了句:“皇上吩咐过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一听他提到皇帝小侯爷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你的皇帝“哦,那他要是叫你杀了我,你也动手?”

赵远之摇头:“皇上不会。”

“是哈,你的皇帝是个明君怎么会随意要人性命哈?”

赵远之点头。

看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小侯爷也是无话可说,随口道:“荇儿找到了。”

“嗯。”见赵远之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小侯爷心里道:这家伙什么态度!要不是你荇儿不会坠崖,她找到了,你就这么随意嗯一声!真该给你点苦头吃!

“嗯,行你就嗯一声。”鼻子里哼了一声。“赵大人对此次破敌可有高见啊?”

“.......”见他不做声,小侯爷放下手中的东西说:“本侯倒是有个主意,找个人进城与老将军商定内外夹击,里面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吧,内外夹击人数上倒是占了好处。”

赵远之点头:“倒是个方法。”

小侯爷看着他突然有了个想法:“怎么样赵大人辛苦一遭?”

赵远之点头:“好。”

看着赵远之离开的背影,小侯爷心里道:“你倒是答应得快,暗卫都不见得办得成,你当自己是天兵天将啊,算了等你过不去了自然会回来。”

回了大营,定下了第二日午时内外夹击,赵远之主动请缨一个人进盐城。

小侯爷准了,回了自己的大帐,飞鹰问他:“主子,今夜赵大人一个人去是不是有些危险?”

叼着鸡腿的小侯爷摇头:“那你跟着去?”

飞鹰禁了声,飞虎却应了一句:“好。”

小侯爷没好气地打断他:“坐下!”他又拿起一个鸡腿自言自语:“他不是信我吗,既然听我的话,那就自己去闯这个重围,本侯没那么好脾气,要不是他荇儿不会出事,本侯记仇的很,给他点颜色看看!”

飞鹰倒了杯茶递过去:“主子,以前遇见这种事情,您也不过是再不理会那个人,怎么到了赵大人您竟生起气了?”

小侯爷听了他这话心里也有些疑惑:是啊,知道荇儿没事那一刻自己竟然想着可以和赵远之和好?他原本就是狐狸的人,给狐狸办事也无可厚非,要是以往遇见这种事,自己也不过是把那人支得远远的,也就得了,怎么到了赵远之自己倒是想让他多吃些苦头?一定是因为母亲说过他会是自己的人,自己才这么在意的,对!想到这里他对飞鹰和飞虎说:“你们别这么多话,要是没事情做就去看看大黎有什么动静。”

“是。”

等了半天没见到赵远之回来,倒是看到了盐城放出的信号弹,小侯爷吃惊不小:想不到赵远之竟然仅凭一己之力进去!

第二日按照计划,小侯爷亲自带兵午时准时突袭敌军大营,孙老将军也带着兵冲出了城,内外夹击之下大破敌军,大黎的军队席卷而逃。小侯爷见着了老将军却没见着赵远之奇怪地问:“老将军,赵远之呢?”

“放心,受了点伤,在城里休息,我没叫他出来。”

小侯爷点点头:“既然盐城已破,本侯也该回去了,赵远之受了伤本侯准备带着他一同回京。”

老将军倒是很乐意,进了城小侯爷见到了赵远之。

“小侯爷。”

小侯爷打量了一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说“小侯爷”这三个字似乎都费了好大劲,小侯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心软。”

“本侯同老将军说了带你一同回京。”心里担心但语气还得保持冰冷。

赵远之点了点头。

见他没什么异议,小侯爷也就没多说什么骑着云风领着飞鹰飞虎回了北境。他特意找来了王灵均叫他与月儿多联络以防万一。晚上送走了王灵均,想着毕竟要带着赵远之回京,还是去看看他才好。

小侯爷自己溜达着到了赵远之的住处,敲了敲门。“是本侯。”

“请进......”

小侯爷推门进来,正看见赵远之一个人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空茶杯。

“自己喝茶?”

“嗯。”

“也没问你,闯营可辛苦?”

“不辛苦。”看着面前的人如此逞强小侯爷也没接着说。

两人都是沉默,呆了半晌小侯爷缓缓开口:“你可有话对本侯说。”

“没.....“

小侯爷一听,不知哪里窜上一股无名火冷冰冰地说:“好既然你没什么话,本侯回去了!”

说完不等赵远之说话快步走出了房间,半路上遇见了出来寻他的飞鹰。

“主子。”

“怎么了?”

“京里的消息,才到的,荇儿小姐的信。”

小侯爷连忙接过来,打开看。

荇儿信里说月亮身体已经好了,老王爷认月亮做了义子,王太医这几日也在侯府照顾月亮,看到最后小侯爷有些吃惊,荇儿竟然是被赵远之救起来的,安排在了一个农户家中留了银子,又给暗卫暗中递了消息,荇儿这才平安无事。

小侯爷看了看身后还亮着灯的屋子,突然有些心疼:“这个人,当真是为难自己。如此别扭!”

把信往怀里一塞:“回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