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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地下

中年人跌跌撞撞进了主殿,连说:“游骑兵回来了!”

祝大刀轻咳道:“那群少爷兵肯回来了?咳咳,亏他们好意思回来,一定又是放跑了贼人,对不对?”

中年人道:“不!不!他们抓到贼凶了。”

姓公冶的道:“阁下是祝七小姐的奶公,现下投入祝二爷门下的刘文锦,刘先生么?”

刘文锦打量着他,道:“正是在下。阁下是赏金猎人公冶羊吧,多累阁下白跑一趟,我们祝家已抓住贼凶。”

公冶羊呵呵笑道:“奇怪了,游骑兵是归刘先生管辖么?”

刘文锦皱眉道:“阁下说笑了,游骑兵自然是如今的祝家家主,祝二爷掌管的。”他话音一落,已醒悟到自己失言,游骑兵既然由祝二爷掌管,那么自己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抓到贼凶。自己言之过急,竟成为破绽。

只见公冶羊冷哂不语,群豪还未反应过来,而身后祝大刀的咳嗽声,已变得又轻又淡,似乎就要开口。

刘文锦忙道:“我用祝七小姐的望远镜看到的!”他心里急转,语声却恢复平静,笑道:“其实我也没有瞧清,只是游骑兵都很高兴的样子,我想他们必定是有所建功,否则不就没心没肺了吗?”

公冶羊追问道:“依阁下说,小公子有没有救回来?”

刘文锦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没有瞧清!”

公冶羊冷笑道:“既然如此,阁下又怎么说,我们是白跑一趟呢?你瞧游骑兵很高兴,怎么就笃定他们是抓了贼来,而不是救出公子回来呢?”

刘文锦心下大乱,一时疏忽竟被咬住破绽,再说下去恐怕错得更多,便怒道:“公冶羊,你在这里添什么乱!赚不到几百万盾钱,让你很难受么?你巴不得贼凶肆虐祝家屯,小公子遇害,是不是?”

祝大刀嘶哑的声音,适时传来,道:“刘兄弟言重了。两位不必争执,先理会眼前的急事再说。”

群豪一时无话。

等了会儿,听得殿外马蹄声响,十几骑战甲森严的骑兵,从白石路上直奔而来。在殿前下马,当头一个汉子抱着尸首匆匆奔入殿来。

路过邹四端时,这汉子横了一眼,像责备他怎敢坐在门槛上。邹四端一笑,想这汉子必定就是老狼了。长得活像地球上,x战警里的金刚狼。

老狼振声道:“强掳小公子的贼凶已经伏诛!”

祝大刀并无疑色,笑道:“那很好啊,你们是怎么抓到贼凶的?”

老狼道:“那可着实让我饶了好一大圈,且听我慢慢说来……”

邹四端知道下面都是瞎话,不听也罢,此时倒好奇那些治安官去了何处,祝夫人亲自去请治安官来,不可能请来之后,反倒不闻不问。看那祝大刀的言辞,颇有些拖延时间的味道,所说也是不尽不实,藏着掖着,根本不像丢了宝贝公子哥的样子。

他看看殿内,所有人都围着尸体在说话,心想,我可恕不奉陪了。便悄悄跃上大殿,溜进了别墅区。

他的感知中,只有别墅区是盲点,因此那些治安官必定也在那里。

虽隔着亭台楼阁,许多佣人跟护院,但在邹四端的速度下,他们往往只能感到急风吹过,却连影子也捕捉不到。

跃过绿湖,且藏身花园之中,正寻到停着警车的别墅前,忽见从顶层的外挂电梯里有几人乘坐下来,到一楼停了停,接着往下层去,显然还有地下室。他们彼此说些什么,邹四端已听不到了。

“刚才电梯里有个女人,看着倒面熟……是那哭哭啼啼的祝夫人!”邹四端回忆祝夫人的神色,虽是急迫难耐,倒不见得忧愁,心想,“她从警车里坐过来时,可不是现在这样。”料想其中必有古怪,但要追到地下,又无门路,当即灵光一闪,想起假服务员从假山后面出来,或许那里就有密道,且去瞧瞧再说。

于是潜了过去。假山后面只是青石地面,邹四端抚身摸了摸,手感坚硬,与寻常青石板大为不同,心里冷哼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偏在这里用上奇异石伪装。

邹四端细细回忆,那个假服务员跟化子爬上来后,似乎是往假山上拍了两拍,于是也凭着感觉,上上下下地轻拍起来,忽地手感浮动,他忙对准此处,连着拍了两拍,果然凹陷进出,引动机关,那青石板猛地掀开,露出昏黄的密道。邹四端跳了下去,青石板重新落回,陡然从顶部发出荧光,照亮了邹四端站立之处。

眼下只有笔直的一条密道,前后都黑漆漆的不知尽头。邹四端习惯性地侧头倾听,发觉自己的耳力,在此颇为受制,但从身后传来细如蚊虫的交谈声,便动身寻去。每走向前,顶部的荧光就轮换着照下,总使他前后十米范围是明亮的。

大约在数百米处,已走到尽头,却有两个灯盏,突兀地插在墙上,邹四端心道,密道里自有照明手段,这两个灯盏必定是暗门机关。

他正要搬动,却听得人声再次响起。

这回倒依稀可以听清了,便在脑海中观得说话处的场景图像。

只见亮如白昼的地下,有一片妖异的花草,簇拥成团,蔚然成园,一群人走在跨过花园的拱桥上,头前是祝夫人并几个骑士与护院,后头是十几个治安官。那个大胡子也在其中,望着脚下的花园,称叹道:“人都说祝家富可敌国,看来此话不假。就说这座花园,所用的土地竟是红土,祝家的底蕴,真叫人不敢想象!”

祝夫人轻声道:“这是哪里的话,祝家便有些风光,也是祖上积荫,后辈儿孙不争气,大都败落了。光要维持日常开销,已经是捉襟见肘,养这片花草,更是拼尽全力。实在是小儿需要这些东西救命,无可奈何罢了。”

大胡子关切道:“祝二爷的病,还没有好些吗?”

邹四端心道:原来这位祝夫人竟是祝二爷的妈!那么被掳走的小公子,是她的孙儿喽?

祝夫人又红了眼眶,道:“那孩子是个苦命的,他听说弟弟被贼人掳走,气得呕出血来,刚刚才醒转,又说要见你们……”

邹四端恍然道:原来小公子是祝二爷的弟弟。

却听身旁骑士沉声道:“夫人慎言,小公子是祝二爷的嫡子!”

祝夫人脸色一变,点头道:“是,我说错了。”

大胡子笑道:“夫人一时情急,说错了也不碍的。”众治安官互相挤眉弄眼,却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邹四端又想:祝二爷是个病夫,不能人道,所以祝夫人生下孩子谎称是祝二爷的,以免继承权旁落他人……可是祝夫人又跟谁生的孩子?祝二爷显然是死了爹的,要不然也做不成‘二爷’了,那么他便宜干爹又是谁?总不会是他跟自己亲妈乱伦生下的孽种吧?

众人到一间石室前,由祝夫人去搬动机关。

邹四端知道那石室是奇异石构成,自己听不到里面动响,便要转动灯盏,潜入探查,突地传来骑士的一声断喝。邹四端提起耳力,只见石室刚刚打开,骑士脸色惊变,挡在祝夫人身前,断喝道:“贾青!你敢刺杀二爷!”抽刀便砍杀进去。祝夫人掩口尖叫,治安官正待动作,鲜血从室内溅射出来。

骑士嘶声叫道:“二爷!二爷!你不能死啊!贾青杀了二爷,他杀了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