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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植物童话(10)

在白雪皑皑的玉龙山东麓,有一个澄澈碧净的玉龙湖。过去,湖心有一株古干虬枝的大柳树,叶茂荫浓,如撑天巨伞覆盖着湖面。这就是众口相传的“龙女树”。关于它,纳西族民间流传着一个动人的童话。

很早以前,统治丽江的木天王,为了扩大领地,聚敛财富,实现独霸一方的美梦,一面不断派兵四出征兵,一面施用计谋并吞周围地方。一天,木天王听说普米族人和纳西人聚居的永宁那个地方,山清水秀,土地肥美,牛羊成群,很想把它并为自己管辖的领地。但因为路途遥远,兵丁不足,考虑了半天,决定不用武攻,而靠计取。于是,他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一个使者前往永宁拜望普米族首领北王,向北王致意,说愿结两家姻亲,永远和好往来,并邀请北王在木天王五十大寿之日,前来缔订盟约。北王盛情款待了木天王的使者,并在木天王寿辰,带着王子来丽江祝贺。

木天王有一位年轻的公主,美丽、聪明、善良。人们都喊她“龙女”。她看到父亲连年征兵打仗,连累百姓受苦,独自在闺房里叹息。父亲庆寿那天,她从窗子洞里偷偷看往来祝寿的客人,蓦然瞧见一个穿着普米族装的青年男子,长得十分英俊,又非常老实,和蔼识礼,心里不觉悄悄地爱上了他。过后询问服侍她的使女,知道原来他就是永宁的北王子。她很想再看到他,可是从那天以后,总是看不到。听使女说,北王和王子就要回永宁去了,她更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一天晚上,龙女推说要去赏月,悄悄绕到北王子的住处来。北王子刚一见到这个美丽的纳西姑娘,还以为是木家的使女哩!当听她说是木天王的公主时,又是喜又是怕,连忙下拜问安。喜的是这次来木天府缔结婚约,配的莫非就是眼前模样儿像天仙的她?怕的是晚上和木王府公主私自相见,万一被木天王发现,难免要闯祸。但见木公主既温柔多情,又有胆有识,北王子也就宽下心来,侃侃而谈。两人倾吐互相爱慕的感情,他们把自己的心儿交给了对方。

北王子走后,母亲告诉龙女:木王府和北王做了亲家,龙女就要嫁给永宁北王子了。龙女一听,心里十分高兴,想不到父亲猜透了她的心,做了件好事。她想:我一定做联结纳西人和普米族人的吉祥的大桥,让勤劳勇敢的两族人民世世代代友好往来,亲睦相处,和平幸福。所以在出嫁的时候,她没有大哭,只是在离开养育自己多年的家乡的时候,洒几滴清泪。到了永宁,她宽柔地对待普米同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十分尊敬她,爱戴她。她和北王子相亲相爱,过着和平美满的生活。

不久,老北王去世了,王子当了北王。这时,木天王就以北王的老丈人自居,发号施令,叫女婿北王臣服岳父,把永宁并入他木家的管辖范围。可是没想到,北王看透了木天王的阴谋,一口回绝。木天王见夺不到梦寐以求的永宁地盘,反而赔了公主,遂大发雷霆,要派兵去攻打年轻的北王。但事后又想想,觉得还是不如用个计谋,便假说有病,把龙女从永宁叫回来。龙女回到娘家,见父亲好好的,并没有生病,提出要返回永宁,但是父亲不准。她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人坐在房子里纳闷。

一天夜里,龙女出来到院子里散步,瞧见厢房里亮着灯,像是父亲在和什么人谈话。她轻轻地走近前去,隐隐约约听到父亲这么说:“……你到北王家,就说我木天王病重,公主守了我几夜,也病了,叫北王赶快来看公主,接她回去……等他一到,我就把他斩了,到那时,永宁就是我木天王的地盘了。哈哈哈……”听到这里,龙女吓了一大跳:啊,明白了,原来父亲把我嫁给北王子,不是顺着我的心,更不是为了两族百姓友好往来搭桥,而是一个毒辣的阴谋呵!狠心的父亲呀,为了霸占永宁,满足你贪得无厌的胃口,居然不顾女儿一生的幸福,竟算计把我心爱的丈夫杀死,多么可耻呵,又多么可怕!龙女又气又悲,跑回闺房焦急万分;亲人就要受骗中计,就要无辜遭害,普米族兄弟姐妹就要遭到父亲的压榨,两族之间的和睦团结就要受到损害,多么痛心啊!可自己在家里像关在牢狱里一样,无法脱身回去,怎么办?怎么办?不由伏在枕上暗暗哭泣。

忽然,龙女觉得有又暖和又柔软的东西在脚上摩擦。抬头一看,原来是从永宁家里带来的那只大黄狗,亲昵地舔着她的脚,好像要分担主人的忧愁。看到这只能解人语的可爱的狗,公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它就是帮我传递消息的最好的使者呀,我应该马上写信,让它捎回永宁去。

夜深了,公主点起小油灯,铺纸磨墨,凝神聚思。多亏从小读过一些书,这时候,真是千言万语写不尽。写呀写,把父亲的狠毒阴谋全部揭穿;写呀写,把自己的困境苦愁和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抒个够;写呀写,油灯点干了,又添上金黄的菜子油;写呀写,半夜鸡叫了,哈哈僵手揉揉眼。写完了信,又拿剪子剪块布,把信包起来,牢牢地缝在大黄狗的皮项圈里面。把这一切安排停当,天开始亮了,她把黄狗叫过来,摸摸它的头,拍拍它的背:“快去,快去,快把信儿捎回去!”大黄狗呆呆地看着她,无声地点点头,就转身蹿出了房门。

木天王的使者先到北王家,年轻老实的北王听说岳父病重,爱妻也病了,真是着急得很。他送走使者后,马上打点行装,牵来坐骑,即刻动身去丽江。当他和随从刚刚跨出门槛时,只见自家的大黄狗,从山路上像箭一样飞跑而来。它喘着粗气,一头扑在北王身上,用前脚爪抓着它脖子上的皮圈。北王明白了,连忙解下皮圈,拆下布包,取出龙女的密信,急不可耐地读着。读着读着,他为爱妻的困境发愁,泪水盈眶;读着读着,又为木天王的手辣心狠而怒火万丈;想不到自己一向尊敬、信任的岳父,竟是这样的衣冠禽兽,这样的杀人暴君!他假惺惺地联姻订盟,原来是要并吞永宁,征服普米族人。这口气怎能咽下啊!我发誓要救出爱妻龙女,发誓要反抗木天王到底。年轻的北王,马上召集兵马,背上弓箭,挎上长剑,浩浩荡荡地向丽江进发。

可是,木天王派来的使者还没有走远,他在半途探听到北王什么时候动身。当他得知北王带兵要攻打木天王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昼夜兼程赶回丽江,把消息报告给木天王。木天王一听,气急败坏,不知是谁把密计泄露出去,暴跳如雷,马上升堂商议,决定调集兵马,要在道口设下埋伏,打算把北兵一网打尽。他得意地狞笑着:“看你小小北王的头,还能在肩上待几天!”

老实的北王是凭着一股怒气来的,完全没有料到半路会有伏兵。一进雪山脚下的要道口,就遭到木家兵马的伏击。箭如雨点般射来了,剑如雪片般砍来了。北王带领兵将,矛对矛,剑对剑,奋勇迎战。可是寡不敌众,势弱难支,不幸陷入重围,左突右冲,总是冲不出去,他所带的北兵都英勇战死沙场上。北王也身负多处箭伤、剑伤,血战到最后一口气,壮烈地倒下了。

木天王残酷地镇压了北兵,又从北王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一看是女儿写的密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怒冲冲地跑到龙女房里,痛骂起来:“你是我的女儿,木天王府的公主,居然手肘往外拐,偷听并泄露王府的机密,忤逆不孝,不要脸!”龙女气得脸色发白:“我嫁了北王,就是北王家的人,就要替老实的北王着想;我是纳西人,就要为两族人民的和平安宁着想。可您,表面装好人,心里藏毒计,想害死我的丈夫,破坏两族的和睦,您这是把我当女儿吗?您不配当我的父亲,你不仁、不义、不要脸!……”木天王想不到女儿这么厉害,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丈夫反叛我,被我打死了,你还有什么说的?”龙女一听丈夫被打死,心如刀绞,痛哭失声:“亲人哪,可怜的亲人,无辜被害的亲人……我跟你来了呀……”木天王余怒未息,愤愤地走出房门:“你想死,我还不想叫你马上死哩!”

凶残的木天王为了惩罚泄密的女儿,派人把雪山脚下玉龙湖中央的游春亭改为囚亭,把龙女锁禁在亭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木天王还叫兵丁把瓦片、瓷块,铺撒在亭子里,让赤着脚板的龙女在碎瓷瓦片上踩。可怜的龙女从亭子上,眺望着丈夫被害的地方,看见尸横遍野,血染沙石。“啊,亲爱的丈夫,亲爱的普米同胞,死得多么悲壮惨烈呀!把整个雪山融化成水,也洗不净我父亲的罪恶啊!”龙女头晕目眩,心肝俱碎,放声痛哭,大声呼唤:“亲爱的普米同胞丈夫,醒醒吧,你的纳西妻子在喊你哪!醒醒吧,亲爱的普米同胞丈夫……”她哭着喊着,在无法立脚的瓷块瓦片上痛苦走着。尖利的瓷块瓦片把脚板划破戳烂,鲜血滴红了亭子。眼泪哭干了,嘴唇哭裂了,肚子饿扁了,鲜血流尽了,美丽、聪明、善良的龙女终于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住在玉湖周围的纳西乡亲们,看到普米族兄弟惨遭屠戮,看到可怜的公主被折磨死去,既悲伤,又气愤!他们恨死了这个骑在百姓头上的木天王。在一个吉祥的日子,他们安葬了普米族死难同胞,又不顾木家兵丁的阻挠,把湖心亭烧了,为龙女举行隆重的火葬礼。他们当中的民间艺人,又创作了一部哀婉动人的乐曲《北时细梨》,来纪念她。

第二年春天,当乡亲们再到玉湖边悼念龙女的时候,大家看见从被烧了的湖心亭原址上,长出了一棵碧绿葱俊、亭亭玉立的柳树,枝间和风拂煦,百鸟啁啾。那绿玉般的柳丝,低垂在澄碧的湖面上,好像在诉说着无限的悲恨和忧伤。老人们说这是龙女再生的化身,是龙女在控诉着残暴的木天王。人们为了悼念美丽善良的龙女,便称这棵柳树为“龙女树”。

黄 桷 树

从前有三个结义兄弟,老大姓黄,老二姓宗,老三姓卷。他们穷得没有一块田,没有一块土,同住在村子后面的一所破庙里,全靠给别人做短工过活。

老大是个老实人,做工得来的钱,总和大家一起享用。老二、老三可就不像他这样啦,他俩把自己干活得来的钱偷偷地存起来,一心只想弄块地,买头牛,自己好成家立业。

就这样,他两个人存的钱慢慢地多起来了,便离开了老大,各自去租了几亩地,种起庄稼来。种庄稼最怕天旱,他们家乡偏偏连年遭天旱。有一年,简直干得水田都裂了口子,五谷都没有收成。野草、树皮全吃尽了,老的、小的都饿死了,年轻的、年壮的大多被迫到外地去逃荒。

老二、老三没办法,跑去找老大商量。老大说,“难道守在家乡被饿死不成?不如一起逃出去想想办法吧!”好在他们三人都是单身汉,没有家室的拖累,说逃就逃,拉开脚步就走了。

他们走到北边,正碰上北边遭了水灾,他们走到南边,又碰上南边正遭着蝗灾。他们走了一乡又一乡,走了一方又一方,到处都在遭灾荒,到处都是一片叫苦声。

逃到哪儿去呢?他们都打不定主意。老二和老三整天叽里咕噜地埋怨着自己,后悔不该一起跑出来。

大家正在发愁的时候,老大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从前常听人说四川是个好地方,天气不冷不热,土地很肥,什么庄稼都长,我们不如到四川去吧!”

老二、老三听说四川那么好,嘴都笑裂开啦。忙问道:“四川真有这样好吗?距离我们这儿有多远?”

老大扳起指头算了一算,说:“这地方可远啦!要翻好三千重大山,要过好三千条大河。”

老二、老三同声说:“远倒没有关系,只要地方好就成!我们简直被灾荒闹伤心啦!”

老大说:“走那样远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常言说得好:‘三人同了心,黄土变成金’,要去就得有决心,大家要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

老二说:“放心吧,大哥!既然大家一起去,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啰。”

老三也接着说:“难道谁会把谁丢掉不成?”

老大听他们都这样说,心里很高兴,也不再说什么,他们三人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他们翻过了三千重高山峻岭,渡过三千条大河小河,受了许多风霜,遭了许多折磨,整整走了三个月,才走到四川边境。

这时,正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他们看见遍坡遍地都长满了绿油油的麦苗、豌豆、胡豆。这一下,他们心里可高兴啦!老二、老三连连拍手说:“真是好地方,这一趟走得不冤枉!

他们继续向内地走去。一路上,老二、老三东张西望,心里不住地暗自打算,都想能找到一块比别人更肥更大的土地。

有一天,他们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老二、老三心里想:老是走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呀!这样,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一块大家都合意的地方。

于是,老二就开口说:“我看,我们倒不如各人分开去找还省事些。”

“唔,各人分开是要好些。”老三也跟着说。

老大起初只是摇头,不赞成分开。后来拗不过老二、老三,只好答应了他们。

老大一心惦念着老二、老三,就提议说:“我们各人走一方,去找我们理想的土地,以一年为期,到了明年的今天,我们弟兄都到这块石头上来相聚。谁先到这儿,谁就等在这儿,可不许失信啦!”

老二、老三满口答应了,还发誓说:“谁背信负约,就遭千刀万剐。”

三人分手时,老二、老三都兴高采烈的,只有老大心里感到很难过,还流了很多眼泪。

老大向北走去。走了半个多月,找到了一块地方。周围是山,山上有茂密的树木和竹林,中间是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土地上横着几条小溪,还有无数口大大小小的池塘。老大一看很中意,心想:这地方再好不过了,靠山有树,不愁没柴烧,土肥不愁不长粮食;池塘可以养鱼;小溪不愁缺水。于是,他就在那儿居住下来,开始辛勤地耕地、播种。他天天盼望着日子快些过去,到明年约定的日子,好去把老二,老三接来一块儿居住。

老二向南方走去,走了半个多月,东挑西选都不中意,后来才找到一片斜斜的坡地。他一看,这坡地泥土很厚,也很肥。坡地下面是一片洼地,里面积满了水,还长着许多芦苇。他心里非常高兴,认为这地方再好也没有了,既不怕天旱,又不怕水淹。于是,他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老三向西走去,也走了半个多月,这里那里都不称心,最后找到了一片土坎,土也很肥很厚。土坎下面是一大坡梯田。他高兴极了,认为这是一个好地方,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日子过得很快,三人约会的时间快到了。老二心想: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一块坡地,如果去把老大、老三接来,我就得给他们让出一部分土地,那我怎么能够哇!我不去,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

老三心想:老大、老二找到的地方,未必会比我找到的这块好,找他们来,就会白白地被占去一大半地方。我不去,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

老二、老三都不愿意去赴约。只有老大一个人带着干粮,高高兴兴地去了。他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才走到那个岔路口,就在石头上坐着等老二、老三。

他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不见他们来。老大心想:也许路远赶不上,明天一定会来的。他就在石头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他又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他们仍然没有来。老大又在石头上睡了一夜。

第三天,他又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他们仍然没有来,老大很担心老二,老三该不会在路上生了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