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娘说:“荣儿,这个小黄泥碗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王荣见这个碗也挺好看的,就不说什么了,高高兴兴和娘回家了。
再说王保,自从把妈推进大坑后。第二年家乡又闹大旱,媳妇得了一场大病,无论怎么吃药,那病也不见好转,第三年,媳妇就死了。王保无处可去,只好四处讨饭。这一天,王保讨饭来到一个小镇上。
这小镇不大,却十分红火热闹。在小镇的东南角,有家木匠铺子,房檐上挂着一个‘锯’幌,下边一块红布,随风摆动。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在打造家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给他擦汗端水。王保离老远一看,真羡慕人家娘俩那热乎劲,不觉又想起自己的娘来,他走上前伸出手说:“大娘,大哥,帮碗饭吧。”
老太太见要饭的来了,就招呼儿子把那小黄泥碗拿来。
木匠放下家什,跑到屋里拿出一个小黄泥碗,递给王保说:“这是一个宝碗。放进一粒大米,就能生出一碗米来。”王保接过碗,学着木匠告诉他的话,放进一粒大米念道:“宝碗宝碗翻翻,大米白面山山。”
随着王保的声音,碗里果然生出白花花的大米来。王保把大米倒进自己的兜里,往里一看,都是些羊粪蛋。他生气地问木匠:“大哥,你怎么给我的是羊粪蛋!”
木匠吃惊地说:“不会吧。平常总有讨饭的来,我娘就给他们使用宝碗,里面生的明明是大米,怎么会是羊粪蛋?”于是他又让王保试了一回,一看白花花的大米,倒进王保的兜里,就变成了羊粪蛋。
这时老太太才仔细打量起这个要饭的人,不禁吃了一惊,原来,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的儿子王保啊!
王保娘说道:“王保,你也落得了今天这个下场啊!就因为你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宝碗到你手里也不灵了,你就要一辈子要饭去吧!”
金 橘
很久以前,有对老两口,一连生了几个儿子,都得病死了。后来他们听说南山上有两个神仙下棋,他们一边下棋,一边剥吃橘子。如果谁能得到一块橘皮,熬成汤喝下去,不但会生下儿子,还会长命百岁哩。于是,老头便翻山越岭去找下棋的两个神仙。他走啊走,翻过三座大山,才在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看到两个老头盘腿坐在八仙桌旁下棋。果然,他们一边下棋,一边剥吃着拳头大的金黄色的橘子。两个神仙,一个红脸白须,一个白脸红须。老头壮着胆子走过去,说明了自己的心事。红脸白须的仙人便给了老头一块橘皮,老头拿着橘皮回到家里,给老伴儿熬成汤喝了下去。果然,不到九个月便生下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小,身体也很瘦弱。但老两口爱如掌上明珠,起名叫金宝。
老头得了儿子,心里高兴,便又翻过三座大山,跑到南山上去看望两个神仙。
两个神仙正在下棋,听老头报完喜,那个红脸白须的仙人,便停下手中的棋子,敲了三下眼前的八仙桌,说:“小桌子,小桌子,我饿了,开饭吧。”立刻,桌子上摆出了热气腾腾的酒席,山珍海味,什么都有。于是,两个仙人陪着老头喝酒。
喝到最后,两个神仙都醉了,往后一仰,便都呼呼地睡着了。老头没喝多少酒。他见两个神仙都醉了,便起了贪心,心想这个八仙桌可真是一件无价宝,我何不趁机背回家去,给我宝贝儿子留着呢?金宝将来要是有了这个宝贝,我死后也放心了。这样想着,他便偷偷背起八仙桌,走下山来。
一开始,那桌子还很轻,走起来不费力,可是越背越沉,到后来,走几步歇一歇,累得气喘吁吁,直到鸡叫三遍,才爬着进了屋。这一累,老头便病了,不几天就死了。临死前,他嘱咐老伴儿说:“这张桌子,现在不能用,等将来金宝大了,留给儿子当遗产,切记,切记。”
老头死后,老伴儿辛辛苦苦拉扯着金宝,不管日子怎么苦,也不让儿子干活,有好吃的留给金宝吃,有好穿的留给金宝穿。到金宝十八岁时,妈妈也去世了。家里只剩下金宝一人,急得哇哇哭起来。直到哭得肚子咕咕叫,才想起从早晨到晌午还没吃饭呢。他犯起愁来,忽然想起爹妈临死时不是留给自己一件宝贝吗?他赶忙拿起八仙桌,放在炕上,说:“小桌子,小桌子,我饿了,开饭吧。”
立刻,小八仙桌出现了一盆香喷喷的肉包子。金宝乐坏了,抓起包子就吃,把肚子都吃圆了。他吃饱了,想把剩下的半盆包子留着晚上吃,这时,东邻家的两个小伙子闯进来,一看便嚷起来:“好哇,小金宝,你怎么不学好,把我家的肉包子偷了来,害得我们过节没饭吃!”说着,一个端走了剩下的包子,一个狠狠踢了金宝一顿。可是到晚上的时候,他的肚子又饿得咕咕叫起来,就又想起了他的小八仙桌。
他把八仙桌拿出来,说道:“小桌子,小桌子,我饿了,开饭吧。”
立刻,八仙桌上摆出了八个碟八个碗,香气扑鼻。馋得金宝直淌口水。他刚拿起筷子,还没吃,本屯老财主的大管家带着狗腿子闯进来,骂道:“这是老爷庆寿的酒席,怎么让你给偷来了?”说定,一顿拳打脚踢,把金宝打趴下了。
等金宝醒过来,看见八仙桌已经被踹成几块散板子了,酒席早没有了。金宝忍痛爬起来,抱起这些板子塞进灶炕,点着火,又在锅里添上两瓢水,要煮一顿玉米粥喝。这时候金宝看见,还有一条桌腿丢在地上,便拿起来也要往灶炕里填。
没想到桌腿说话了:“小金宝,小金宝,别烧我,你把我削成一个斧把,我帮你砍柴,保你吃穿不用愁。”
金宝按照桌腿说的话,把桌腿削成一个光溜溜的斧把。他拿着斧子上山砍柴去了。这把斧子特别好使,斧把要长就长,要短就短,怎样硬的干柴也能砍下来。可是,金宝从来没干过活,砍了一阵子,早累得腰酸腿软。他不想再干了,便把柴捆在一起,准备背到集市上去卖。他背起柴走啊走,走不到三里路,就走不动了。只好坐下来歇着。
金宝刚坐下来,就闭上眼睛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一看,拿在手里的斧子掉到身边的山沟里去了。没有斧子怎么干活呢,他便到沟里去找斧子。可是,来到山沟,怎么也找不见斧头了,只见有一棵大橘树长在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边。
大橘树枝叶繁茂,结满了一个个的金光闪闪的大金橘。金宝累得又饿又渴,就想伸手去摘几个橘子来吃。可手还没抬起来,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掌。回头一瞧,是个红脸白须的老头儿,站在背后。老人满脸怒气他说:“好哇,小金宝,当年你爹偷了我的八仙桌,你今天又来偷我的橘子呀!”
金宝吓得说不出话。他暗想,这准是俺爹讲的那个红脸神仙了。金宝忙说:“桌子是我爹拿的,他老人家累死了,桌子也没,没了……”
红脸神仙说:“那好吧,桌子我不要了。不过,你得帮我干干活,我才能放你回去。”
金宝问他干啥活,他说:“我年岁大了,上不了树。这是我种的一棵橘树,你上去,帮我把橘子摘下来。摘不干净,可不让你走。”说着,神仙给了金宝一个竹筐。
金宝没有办法,只好咬牙爬上树,去摘橘子。他没上过树,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到树当腰,累得两腿发抖,吓得冷汗直流。他好不容易摘了一筐又大又红的橘子,下来交给红脸仙人。仙人很高兴,把橘子倒在草地上,说:“干得还算不错,赏你一个橘子吃吧。”仙人捡起一个橘子,递给金宝。金宝早馋得不行了,接过橘子,几口吃了下去。说也怪,一个橘子吃下肚,肚里咕咕一阵叫,浑身立刻长出了使不完的力气。金宝一高兴,又噌噌爬上树,很快又摘了筐橘子,倒在草地上。仙人更高兴了,拿起一个金橘递给金宝说:“再赏你一个橘子吧。”金宝又吃下第二个金橘,金橘一落肚,金宝就觉得浑身的骨头节咯吧咯吧响,又瘦又小的身体立刻长高了八尺,变成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啦。金宝心里一乐,又爬上树去了。就这样,金宝上上下下,一连摘了九九八十一筐。最后他又爬上了树,在树尖尖上还有几十个大金橘。金宝想,这是最后一筐了,前些筐,仙人再也没给自己橘子吃,这个老头可也真吝啬了。我何不在树上再偷吃一个呢,可他往下一看,哈,红脸仙人正仰着脸看自己哩。金宝心里一急,就赶忙把拿在手里的金橘揣进了兜里。
金宝摘下最后一筐橘子,下到地面,交给红脸仙人。金宝怕仙人发现自己偷了一个橘子,不等说话,便慌慌张张告别仙人,爬上山坡去背柴了。
等到金宝爬上山顶,回身一瞧,山沟里金橘树不见了,红脸仙人也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怀里,金橘没丢,他忙掏出来一看,好大的一个金橘呀!金闪闪,香喷喷。金宝舍不得吃,在手里掂来掂去。忽然一失手,啪,金橘滚到地上去了。
金宝低头一瞧,掉到地上的金橘已经变成了一把砍柴的大斧啦。
金宝拣起大斧,就见斧把上刻着一行小字:“坐享其成空挨饿,辛勤劳动得金果。”金宝反复把字看了三遍,慢慢地悟出了一个道理,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背柴回去了。从此,他变成了一个勤劳勇敢的小伙子,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宝 口 袋
不知在多少年前,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住在山沟里的一间小草房里。因为家穷,小夫妻俩每天都要打两背夹的柴火,背到市上卖。
有一天,小夫妻俩从山上打回两背夹的柴火。他们把一背夹柴火放在当院,打算第二天早晨扛到街市上,换几文钱回来买米,另一背夹柴火留着自个家里烧。谁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想要卖的背夹柴火不见了,实在没法,只好把留着自个家烧的那背夹柴火卖掉。
第二天,他俩照样又打了两背夹柴火,照样是放在当院一背夹柴火,打算第二天早起背到街市上卖;另一背夹柴火留着自个家里烧。可是隔了一宿,院里的那背柴,又不见了!第三天还是这样,第四天也是这样。丈夫觉得很奇怪。
第五天,他便把放在院里打算要卖的那背夹柴火中留个空膛,他自己钻进里边藏好,跟前几次放在院里的背夹柴火一模一样。谁想半夜里,从天上落下一条大绳,往背夹柴火上一挂,就把柴火拽上天了,打柴人也就跟着一起上了天。在天上一个慈祥的白头发老人打开了柴火,他看见里面有个人,便问:“人家一天只打一背夹柴火,你为啥打两背夹呢?”
打柴人鞠了一躬说道:“家里实在太穷了,我和妻子每天打两背夹柴,一背夹自个家里烧,一背夹背到街市上卖,也好换点钱买米熬粥喝呀!”
老人听了,呵呵笑起来,然后亲热地对打柴人说:“早就知道你俩是一对勤俭又好心的夫妻,我送给你们俩一件宝物,拿回去过日子吧!”
一会,走来七个天女给他引路,把他领进了一座金翅金鳞的琉璃宫殿。这宫殿非常明亮,一进去都睁不开眼睛!那里边摆着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宝物。有一间屋子里,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袋子。天女告诉他:“你要什么样的?随便挑一个拿回去吧!”
打柴人高兴极了,他说:“我要个装满财宝的!就把那个又圆又鼓的袋子给我吧!”他挑个最大的,摘下来了。
这时,那个白发老人从门外进来了,板着脸对他说:“不行!给你个空的吧。你一天可以从里面拿出一两银子,多拿可不行啊!”
打柴人只好答应一声,便拿着那个空着的袋子,回到了大地上。
到家以后,打柴人把袋子交给了妻子,把前前后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妻子说了,妻子听了也非常高兴。他俩白天照旧去打柴,晚上回来,关上房门,打开了袋子,就“嘡啷”一声,掉出一锭银子,托在手心里掂一掂,足有一两重。每天都是这样,不多不少只掉出一两银子。妻子就都把它积攒起来了。
慢慢的,打柴人就开始说了:“咱们买条耕牛吧!”
妻子不同意。过些日子,打柴人又说:“买几亩地吧!”
妻子也不同意。再过些天,妻子说:“咱俩盖间茅草房吧!”
打柴人心里正想把积攒起来的银子花掉,就说:“咱们有那么多的银子,还是盖高楼大瓦房吧!”
妻子拗不过打柴人,便只好依从了。
打柴人把银子拿去买砖瓦了,拿去雇木瓦匠了,又拿去买木料了。打这儿起,他俩谁也不进山砍柴了。积攒起来的银子,眼看快花光了,可是新房还没盖起来,打柴人心里早就有了新的打算:“不会叫袋子多掉些银子吗?”于是他瞒着妻子又打开了袋子,一锭雪白的银子,“嘡啷”一声掉在地上了,又打开一次,又掉出了一锭。连着打开三次,打柴人连着得了三锭雪白的银子。他一想:这样连着向袋子要银子,那没修完的高楼大瓦房,不就修起来了吗?这时,他把老人嘱咐的话,早都忘得一干二净。谁知当他第四次再打开时,袋子变得空空的,再也不往外掉银子了。再看看自己那座没盖完的高楼大瓦房,也早就不见了踪影。眼前,还是他原先住的那间破草房。
打柴人对着破草房很伤心,妻子过来劝他道:“咱们不能靠天上的袋子吃饭,那是靠不住的,咱俩还是进山去砍柴吧!”
从这天起,小夫妻俩又重新背起背夹子,到山里勤勤恳恳砍柴了。不久他们就渐渐地过上了好日子。
宝 笛
在很多年以前,兀鹰是和塔吉克人居住在一起的。那时候,为了狩猎,塔吉克人家家户户都养鹰,有的养一只,有的养两只,也有养三五只的。那鹰就像现在的猎狗一样,白天随主人狩猎,夜晚给主人看房。塔吉克人都很爱自己的鹰,把它们看作是自己可靠的朋友。
可是,那时候帕米尔高原上住着大大小小的奴隶主。他们有成千上万的牛羊;高原上狩猎的塔吉克人是他们的奴隶。塔吉克的狩猎人费尽心力猎获的珍禽异兽,都被贪婪的奴隶主拖走了。塔吉克的狩猎人,自己没有一根牛羊毛,他们世世代代都在贫苦中生活。
那时,在帕米尔高原上的达卜达尔山谷里,住着一个猎人名叫娃发。娃发家祖祖辈辈都是有名的猎手。可是,就是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身上穿的是烂毡衣,吃的是奴隶主剩下的羊骨头。有一年,娃发的祖父好不容易打来一只羚羊。这是他打了四十年猎,第一次猎获珍稀的羚羊。本以为能换回来几只绵羊吧。可是,贪婪的奴隶主收起羚羊,什么也没给,老人家忍不住说了几句,想不到话没说完,奴隶主的牛皮鞭就打在他身上了。老人家受气不过,回到家后,积郁成病,不多日子就去世了。祖父过世后,娃发的父亲仍然要替奴隶主狩猎。娃发的父亲是个烈性子人。有一次,他打来一只人熊,他不愿白白地送给奴隶主,就偷偷地带着人熊跑到遥远的一个叫塔合曼的地方,换了些牛羊,索性住在那里不回来了。这事不多久就让奴隶主知道了,马上派人把他抓了回来,用蘸满酥油的羊毛,把娃发的父亲活活地烧死了。
父亲死后,就只剩下娃发一个人。他唯一的伙伴是那只活了一百岁的兀鹰。这兀鹰是娃发祖父在世时养下的,老人家死后传给了娃发的父亲;父亲死后,这兀鹰就跟着娃发了。兀鹰虽说活了百多年了,可一双眼睛还异常明亮。百里外的小雀也躲不过它的眼睛。据说它那尖嘴和利爪能撕碎一只黑熊。所以,周围的猎手都把它叫做“兀鹰之王”。娃发就带着这只“鹰王”狩猎;猎获的鸟兽也照常被奴隶主全部夺去。每当他想到老人的惨死,心里就充满哀愁,在深山野谷里,他只有向“鹰王”倾诉自己的悲愤。他对兀鹰唱道:
塔吉克奴隶啊!
像天边坠落的星星。
活着的让虱子吃了,
死去的都闭不上眼睛。
凶狠的奴隶主啊!
冰冷的心肠,
像慕土塔格冰峰;
塔吉克奴隶啊,
难道永远是天边将要坠落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