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犯了愁。他有个女儿,叫泽姆。乡亲们常说:“别看泽姆年龄不大,九只狐狸也抵不上她的狡猾!”她对土司说:“爸爸,你不用心烦,我有办法打听出嘎嘎家的秘密!”说完,把嘴凑到土司耳边,叽叽呱呱又说又笑,乐得土司前仰后合。
泽姆脱下身上的氆氇袍子,穿上一件破毪衫,她又取下头上的银饰,把头发扯乱。
她跑到嘎嘎家门边的石头上坐下,低着头捂住脸,唔唔呀呀地哭起来。
妈妈说:“嘎嘎呀,门外有个小乞丐在哭,快去请她进来,吃一坨糌粑,喝一碗酥油茶吧!”
“好呀!”嘎嘎应着,连忙跑到泽姆身边,问道:“小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泽姆不抬头,说道:“我饿呀!我饿呀!”
嘎嘎说:“你不要哭,我家有糌粑,还有酥油,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嘎嘎把泽姆领进家门,她把额前的乱发往脑后一抹,阿妈叫了起来:“唉呀,泽姆小姐,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呀?”
泽姆抽抽搭搭地说:“我递了一碗青稞给老乞丐,我爸爸骂我是败家精,打我,不给我吃,还把我赶出来啦!”
妈妈听了,摇着头直叹息:“老爷太狠心了!”嘎嘎说:“泽姆姐姐,莫哭了,你饿了就到我家来吃酥油糌粑!”
泽姆说:“你哄我!你们家这么穷,哪会有酥油糌粑?”
妈妈笑了,说:“泽姆姑娘,我们家嘎嘎,也和你一样,把自家的青稞送了乞丐,后来……”不等阿妈说完,嘎嘎早已跳起来,一五一十,把老乞丐送宝贝的事说了。
妈妈拿出口袋和木碗,要了好多的酥油和糌粑给泽姆吃。泽姆边吃边转眼珠想主意,等她吃完三坨挺香挺香的糌粑,肚子里就打好了一个挺坏的主意了!
泽姆吃饱了,还表现出愁眉苦脸的。妈妈说:“可怜的小泽姆,别再伤心啦,跟嘎嘎出去玩玩儿吧!”
泽姆摇摇头说:“山前山后尽是树,坡上坡下光是草,有什么好玩儿呢?我不想去!”
嘎嘎说:“海子中间的小岛上,开着好看的花儿,我们采花去吧!”
泽姆说:“你哄我呢,小岛四周都是水,怎么上得去呀?”嘎嘎拿出木棒,说:“还有这件宝贝呢!”
嘎嘎和泽姆,一前一后地跨上木棒,嘎嘎说:“木棒啊,送我们到海子中间的小岛上去吧!”话音刚落,他们就骑着木棒飞起来啦,一直飞到海子中间的小岛上。
正是秋天,美丽的小岛上有野花儿开放着。泽姆说:“嘎嘎,你看那树上的花儿,我很喜欢,你敢不敢上树去摘几朵呀?”嘎嘎说:“当然敢!”说完就像猫儿一样,哧溜哧溜地爬上树去啦!
泽姆见时机已到,连忙跨上木棒,说:“木棒啊,送我回家去吧!”
“呼”的一声,泽姆骑着木棒飞上了天空,她甩了一句话:“傻嘎嘎,死在岛上喂老乌鸦吧!”
嘎嘎跳下树来,又气又急,没有了木棒,他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可以离开这四周是水的小岛。
金晃晃的太阳滑到西山里,嘎嘎肚子饿了。他见树上的花朵特别大,就又爬上树,采花儿吃。
嘎嘎先吃白花,吃呀吃,他觉得脸上痒苏苏的,手上痒苏苏的,身上也痒苏苏的。低头往水里一望,嘎嘎大哭起来,原来他变成一只尖嘴猴子啦!
嘎嘎哭啊哭啊,肚子还是饿,他又采了红花儿吃起来。吃呀吃,他觉得脸上凉飕飕的,手上凉飕飕的,身上也凉飕飕的。又往水里一瞧,自己又变成原来的模样儿啦!
嘎嘎乐得跳下树,在草地上翻了九个筋斗。他心里有了主意,采了许多的红花儿、白花儿塞在怀里。嘎嘎吃白花,又把自己变成一只猴子。这只灵活的小猴子,三跳两跳,就到了又长又弯的枝条尖儿上啦,轻轻一跳,就落到岸边啦!
嘎嘎又吃红花,变成原来的模样,他飞一样地跑回了家。
妈妈躺在破羊皮上,见了嘎嘎,好不伤心呀!原来泽姆回家后,把宝棒交给了土司,还领着土司来把宝口袋和宝碗抢去啦!嘎嘎安慰生病的阿妈,母子俩商量好一个办法,要收拾贪心的土司和狡猾的泽姆。
阿妈去邻居家借了一罐青稞酒,嘎嘎掏出怀中的白花儿,全泡进酒里。
第二天,一只猴子捧着一罐香喷喷的美酒,来到土司家大门口。这只猴子会说话,逗得土司家老老小小的人全都来看稀奇。猴子说:“土司信佛最虔诚,天上诸神喜在心,特赐美酒一大罐,喝了仙境走一程!”
土司听了喜得浑身酥软,跪下说道:“感谢神仙!感谢神仙!”
猴子说:“你快喝吧,这酒啊,喝一口,一步登上山头;喝两口,穿云如在地上走;喝三口,能到天堂大门口!”
土司急了,泽姆急了,土司家的人全急了,都叫着喊着:“我要喝三口!我要喝三口!”争啊,抢啊,结果有的喝了三口,有的喝了两口,有的喝了一口,有的舔了舔罐子沿儿。他们都咂嘴伸舌地说:“好甜!好甜!”在一片闹哄哄中,喝三口的,喝两口的,喝一口的,舔了罐子沿儿的,全变成浑身是毛的猴子啦!有只猴子尾巴最长,耳朵上还甩着两只珊瑚耳环,它就是泽姆。
乡亲们一拥而上,把这一大群手舞足蹈的猴子全赶进深山里去啦!
嘎嘎和妈妈,从土司家找出了自己的三件宝贝。
宝 泉
很早以前,有一对老夫妻,靠拾柴过日子。每天,老公公去拾柴时,老婆婆给他烤一个油饼带去。
有一天,老公公又去拾柴,来到一个风景优美的泉边。老公公累了,坐在泉边,打起盹来。梦里猛然听见:“老公公!快起来,捞起这个东西吧!”老公公惊醒过来,一看,只见泉水中间,有一把扫帚在忽闪忽闪地打转儿。老公公说:“我要那么一把光秃秃的扫帚有什么用呢?”
泉水深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只要你说声扫帚开吧!扫帚就会给你许多珍宝。”
老公公听了非常高兴,捞起了扫帚。为了继续去拾柴,老公公把扫帚寄放在一个最好的朋友家里,嘱咐说:“这把扫帚暂时放在你家里。请你千万不要对扫帚说:‘扫帚开吧!’”说完,老公公便拾柴去了。
老公公走后,那朋友觉得他说的话很奇怪,便对扫帚说道:“扫帚开吧!”立刻,很多五光十色的珍珠、玛瑙从扫帚把上滚出来。他赶快收拾起这些珍宝。等老公公来取扫帚的时候,他把另一把扫帚交给了老公公。
老公公回到家里,把扫帚的来历对老婆婆讲了一遍,然后对扫帚说道:“扫帚开吧!”老公公和老婆婆睁大眼睛瞪了大半天,没有一点动静。老公公很生气,对老婆婆说:“你还是给我烤油饼吧!”
老婆婆烤好油饼,包在腰带里。老公公系上腰带,又到泉边去了。他坐在泉边,又打起盹来,梦里忽然又听见:“老公公!快起来,捞起这个东西吧!”老公公睁眼一看,是一根木尺子。老公公说:“那么一根木尺子,我要它有什么用呢?”
木尺子在水中旋转,泉水深处又发出声音:“只要对尺子说:‘尺子,尺子,请量布吧!’就会得到穿戴不完的绫罗绸缎。”
老公公带上木尺子,又放到那朋友的家里去:“这尺子暂时放在你家里,请你不要对尺子说:‘尺子,尺子,请量布吧!’”老公公走后,那朋友对尺子说:“尺子,尺子,请量布吧!”顿时,整匹整匹光闪闪的绸子、缎子,在尺子上飞来转去,把房子都堆满了。等老公公来取木尺子,那朋友又把另一根木尺子交给了老公公。
老公公把木尺子放在老婆婆面前,对木尺子说:“尺子,尺子,请量布吧!”等了半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老公公很生气,说:“你再给我烤个油饼吧!”
老婆婆把油饼烤好,包在腰带里。老公公系上腰带,又到泉边去了。他坐在泉边,又打起盹来,梦里又听见:“老公公!快起来,捞起这个东西吧!”老公公睁开眼睛一看,泉水中间有一只泥碗在旋转。老公公说:“我要那么一只空碗有啥用呢?”
泉水深处又发出声音:“只要对泥碗说:‘要抓饭’,碗里就会有抓饭。”
老公公捞起那只泥碗,又放到朋友家里家里,临走时对朋友说:“请你千万不要对泥碗说:‘要抓饭!’”
老公公走后,那朋友知道这又是一件宝贝,便对泥碗说:“要抓饭!”立刻,泥碗里长出了热腾腾的抓饭,两块油渍渍的肥羊肉,放出喷鼻的香味儿,他们全家大大小小美美吃了一顿。等老公公来取泥碗,那个朋友又把另一只泥碗给了老公公。
老公公带上泥碗回到家里,对泥碗说:“要抓饭!”可是好长时间,泥碗仍然是空空的。这一次,可把老婆婆给惹怒了,说:“我每天给你烤油饼,你却连一根柴火也拾不回来,还想尽办法欺骗我。”说着,老婆婆不高兴起来。
老公公说:“你再烤个油饼吧,我今天一定要把其中秘密找出来。”
老婆婆依从了他的话,又烤了个油饼,包在腰带里。老公公系上腰带,又到泉边去。他坐在泉边又打起盹来,梦里又听见:“老公公!快起来,捞起这个东西吧!”
老公公睁眼一看,是一个大南瓜,比枕头还大,在泉水中咕噜咕噜地翻滚着。老公公说:“我要这个南瓜有什么用呢?”泉水深处又发出声音:“只要对南瓜说:‘出来吧!’你就会得到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老公公捞起大南瓜,寻思了半晌,对南瓜说:“出来吧!”突然“叭”的一声,南瓜裂成了两半,瓜瓤飞溅,无数的棒子冲着老公公打来。老公公赶忙说:“进去,进去,快进去!”立刻,棒子不见了,南瓜成了原来的样子,看不到缝儿,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老公公双手抱着大南瓜,去到那个朋友家里寄放,嘱咐说:“请你不要对南瓜说:‘出来吧!’”
那个朋友几次占到了便宜,现在又见老公公给自己送来宝物,从心底里高兴,便摆筵席招待老公公。
筵后,老公公困倦了,睡起觉来。那朋友便叫自己家里人围在南瓜旁边,看他得了什么宝物。他对南瓜说:“出来吧!”顿时,南瓜里噼啪一阵轰响,瓜瓤飞起,变成无数的棒子,直飞向人们的头上,身上打去。立刻,他们被打得头破血流。
老公公被棍棒的声音惊醒了。那朋友求他:“老公公,求你饶了我的命吧;你的东西,我一件一件地全还给你。”
老公公对南瓜说道:“进去,进去,快进去!”
南瓜合了缝,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于是,那贪财的朋友把扫帚、木尺子、泥碗统统归还给老公公。
老公公得宝的消息,很快传到国王的耳朵里。国王决定到老公公家里去探虚实。
这天,国王来到老公公家。老公公摆筵席接待国王。只见老公公的床上地下,盖的铺的都是绸子、缎子,明光闪闪;房内房外,用的放着的都是新的箱笼用具,油光锃亮。国王惊奇了,确信他真的得了宝。
第二天,国王派了十名差役来请老公公。老公公知道是阴谋诡计,说:“我不能去!”差役生气了,动手要抓老公公。老公公也生气了,对着南瓜说:“出来吧!”立刻,瓜瓤四溅,变成了无数的棒子,棒子像落雨一样,落在差役们的头上、身上,一会儿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国王听到报告,恼羞成怒,亲自带领人马来抓老公公。结果,被南瓜里的棒子打死了。
宝 罐
在一个榛子岭下住着弟兄两家。按照当地的习惯,父母本该由老大奉养着,老大却偏偏没有奉养父母,而是由弟弟奉养着。那是因为老大心地坏,阿爸、阿妈屎一把尿一把地把他拉扯大,他却娶了媳妇忘了父母,自个儿霸占了家产,把父母和弟弟给撵了出去。善良的弟弟只好在山根底下,支起个能避风雨的马架子房,把父母奉养起来,过着吃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一天,老二想出外弄点吃的给父母,便直奔榛子岭走去。爬到岭上,他有些累了,就在一片榛子棵下坐了下来,想歇歇脚再走。
这时候,正是秋天,榛子都长实了,经风一吹,一棵榛子“啪嗒”掉在老二跟前。他觉着挺稀罕的,顺手捡起来一晃,里面还有颗仁儿在晃荡。在那之前,人们还没有吃过榛子,他寻思,榛子兴许能吃,就叨咕着:“这个给咱阿爸吃。”顺手把榛子揣进衣兜里。
“啪嗒”又掉下一颗。他捡起来揣进兜里说:“这个给咱阿妈吃。”
“啪嗒”又掉下一颗。他又捡起来揣进兜里说:“这个我也尝尝。”
老二起身去寻找石头,想把榛子砸开。找来找去,看见山坡上有一个挺小挺小的窝棚,上面摞着一块石板。他就把榛子放在石板上面,拿起一块石头正要砸,忽然听见窝棚里有敲东西“当”的声音,并有说话的声音:
“出钱!”
“当”,“出米!”
“当”,“出肉!”
老二听着好生奇怪,啥宝贝东西能出钱、出米、出肉?他一边这么寻思着,一边“咣”的一声把榛子砸开。这一震不要紧,窝棚里的声音没有了,窝棚里的怪物也跑掉了。
老二捡起榛子一尝,好香啊!他又趴在窝棚前,往里一瞧,见到里面有一个小铁罐和一小铁棒。
老二就拿起小铁棒,就学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当”敲了一下,说一声“出米!”那铁罐子里果然生出米来;他又“当”敲了一下,说一声“出钱!”铁罐子里又生出钱来;他接着又“当”地敲了一下,说一声“出肉!”又生出一罐子肉来。
这下可把老二乐坏了。他赶忙抱起这宝罐往家里跑。回到家里,一个劲儿地敲,敲出好多的米呀、钱呀、肉呀,再也不愁吃不愁穿了,还经常接济一些穷苦人家。
贪婪的哥哥听说弟弟捡来个万能的宝罐,便待不住了!
这一天,老大风风火火地赶到老二的家里,刨根问底地询问老二,在什么地方怎么得到的这个宝贝。诚实的弟弟也没瞒他,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哥哥。
老大学着弟弟的样子,一直走上了榛子岭。他一边走一边寻思:哼!弟弟能碰上好运气,不信我就碰不上!
到了榛子岭顶上,他也盘腿往榛子棵下一坐,仰着脖子来等那榛子往下掉。等了好一阵子,果真“啪嗒”掉下来一颗榛子。老大赶忙捡起来往兜里一揣说:“这留着我吃!”
“啪嗒”又掉下一颗榛子,他又捡起来往兜里一揣说:“这给我儿子吃!”
“啪嗒”又掉下一颗榛子,他又捡起来往兜里一揣说:“这给咱老婆吃!”
捡完了榛子,他照样寻摸到那个小山坡,找到了那个挺小挺小的窝棚。
原来那小窝棚本是几个怪物居住的地方。那天老二在棚顶上一砸榛子,怪物以为棚子要塌架了呢,一股脑儿扔下宝罐儿跑了。后来回来一看,棚子没有震倒,宝罐却叫老二拿走了。怪物正在气头上,看见又来一个人,它们就商量好要整治整治他。
老大急忙掏出榛子,往小棚顶的石板儿上一摞,支棱着耳朵听窝棚里有什么动静。不一会儿,果然从小窝棚里传出敲东西和说话的声音:
“当”,“长一尺”。
“当”,“长两尺”。
“当”,“长三尺”。
老大听着好生纳闷儿:咋不说出钱、出米、出肉,说长一尺、两尺、三尺呢?
老大就学着弟弟的样子,使劲朝窝棚顶砸下去,里面的怪物又扔下宝罐,呼啦一下逃跑了。
老大赶忙来到窝棚前边,往里一瞅,还真有一个铁罐和铁棒,和弟弟得到的一模一样。这一下,乐得他差点跳起来。还没等到家,半路途中他就试了起来。
他“当”地敲了一下,喊“出钱!”铁罐不出钱;他“当”地敲了一下,喊“出米!”铁罐也不出米;他“当”地再狠劲敲了一下,喊“出肉”铁罐里照样啥也没有。
老大忽然想起怪物说的话,当他朝铁罐敲了一下,口喊“长一尺!”话音还没落,老大的鼻子“噌”地长了一尺长。他又喊“长两尺!”鼻子“噌”地又长了两尺。他喊“长三尺!”这一下可止不住了,这鼻子越长越长,“噌噌噌”,足足长了二里地长。
老大的老婆在家等她的丈夫拿回宝罐来。可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就上榛子岭去迎他男人。走上榛子岭一看,可把她吓坏了,她丈夫那圆不圆、扁不扁的鼻子足有二里地长,扛又扛不起,拽又拽不动,只好求老二来帮忙。
还是老二套了一架牛车,把长鼻子哥哥拉回了家。村里人一看老大突然长了长鼻子,都说他这是虐待父母应得的下场。
宝 箱
很久以前,有一个残暴的国王,他有许多许多的羊,叫一个青年去放牧。这个牧羊人不分春夏秋冬,天天从早到晚,赶着羊群,翻山越岭,找草寻水,把羊儿养得个个肥壮,他自己呢,却骨瘦如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