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儿去呢?腰里没有一文钱,肚子饿得咕咕叫,北风呼呼地吹,冻得身上直打哆嗦。他摸着细玉棍,自言自语地说:“细玉棍哪细心棍,想当初细玉爷爷叫我有难的时候跟你说,如念我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你能给我来所房子吗?”
这话本是老三走投无路,随便说说,谁知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冒出个青堂瓦舍的四合院,老三和媳妇一下子呆住了,两人进屋一瞧,明晃晃的像水晶宫一样,地上镶着翠绿色的玉石,炕上铺着比缎子还柔软的红玉,炕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火盆上坐着小锅。锅里的饭菜热气腾腾,火盆边上放着筷子、小碟、碗、样样也都是精致的玉石。这时老三才想起细玉爷爷的话。
老头把老三撵出门,去了一块心病;老大、老二想等到老头一死,就对半分家产。可第二天清晨,就听村里传说,老三住在了一座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四合院里。
老头不信,叫老大去看究竟。
老三两口子正在吃饭,见大哥来了,早忘了昨天的事,把他让到炕头,喝起酒来,老大夹口菜觉得香,喝口酒觉得甜,他想问个明白,又不好张嘴,吃完饭,悄悄拿双筷子回到家中。
老大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老头,怕他不信拿出了筷子。老头刚把筷子接在手里,“叭”的一声筷子摔到了地上,变成两条小蛇不见了。老头好生纳闷。又叫老二去看看。
老二到老三家,正吃晌饭,老三两口子见二哥来了,也早忘了昨天的事,把他让到炕头,喝起酒来。
老二夹口菜觉得香,喝口酒觉得甜,他想问个明白,也不好张嘴,吃完饭,悄悄拿个小碟回到家中。
老二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老头,怕他不信拿出了小碟,老头刚把碟子接到手,“砰”地一下又摔到地上,变成一只蛙不见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莫非是老三得了宝物?老头决定带两个儿子、两个媳妇亲自去看。
老三两口子见到父亲、哥哥、嫂嫂都来了,急忙向细玉棍要一桌最好的酒席。老头喝着酒,吃着菜,老头仔细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老三觉得都是自己的亲人,就把三年以来怎样得到宝棍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当场跟细玉棍又要了八道菜。
老头摸着细玉棍爱不释手,说:“好儿子,我的好儿子,有本事!”老大、老二两口子也兄弟长兄弟短地夸了好一顿。
好儿子、好兄弟的话说完了,老头又想出个主意来,说:“三儿呀,我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没几年活头了,这一辈子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宝贝,你就换给我吧,我把全部家产都给你。
哥哥嫂嫂们也跟着劝:“是呀,老三换吧,这东西将来还不是咱们的!”
老三说:“换就换吧,只要爹爹和哥哥嫂嫂们乐意,我住哪还不是一样?”
老头一听,挺乐,说:“好,我的儿子,从现在起我就住在这不走了。”三媳妇本来不乐意,见丈夫把话说了,只好同丈夫一起回到爸爸的家里。
老三走后,老头一个高兴从炕上蹦起来,敲着细玉棍大声说:“细玉棍、细玉棍,来元宝,来白银,来绫罗,来绸缎……”
可真就是怪,不管他怎么喊,什么也没有。
大儿子见爹爹喊不出来东西,接过细玉棍他来喊。大儿子喊完大媳妇喊,大媳妇喊完二儿子喊,二儿子喊完媳妇喊,嗓子喊哑了,细玉爷爷就是不应。
不知什么时候,细玉爷爷忽然出现在屋中间,夺过细玉棍,转眼不见了,爷几个追出门外,只听轰隆一声,水晶宫一样的四合院,不留一石一砖,慢慢缩进地里去了。北风嗷嗷地刮,天黑咕隆咚地看不见星星,把他们几个冻得直打哆嗦,好像做梦一样,就是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宝 磨
从前,在一个高寒山寨里,住着兄弟俩,哥哥叫腊门,弟弟叫腊迪,腊门长到十八岁,腊迪长到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了。父母只给他俩留下了一间破草房,一把砍刀,一张弩弓,还有妈妈陪嫁时的一对银手镯,弟兄俩只好吃糠咽菜,苦度日子。
哥哥腊门是个好吃懒做的人。父母一死,他就把家务活都推给腊迪一人去做,忙得腊迪从半夜做到天明,从日出累到月亮升起。到年节时,寨子里的比赛射箭、荡秋千,腊迪也没有空闲去参加,腊门呢,卖掉了妈妈留下的一对银手镯,却调牛换马做起生意来,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没有几年就发了财,他把父母留下的茅草屋烧掉,重新盖了几大间杉松板房。后来,他又同一个头人的女儿结了婚,成了有财有势的人,十分神气。
他家虽然一天天好起来,可腊迪仍然每天上山砍柴,累得像匹马;下地干活,累得像条牛;回到家里,只能吃兄嫂吃剩的残汤剩饭,还经常遭哥哥的打,挨嫂子的骂。一天,腊门对他的妻子说:“腊迪已是成年的小伙子了,再不给他娶上婆娘,别人要笑话我们啦!要是给他娶婆娘,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聘礼最少也得用八九头牛。到他成亲时,又要杀猪宰牛,喝茶饮酒,要用的钱,腊迪一辈子也还不了的,像这样的折本生意,我可不干。”
腊门老婆说:“那怎么办呢?”腊门说:“把他赶走算了。”老婆说:“他是你的亲弟弟,你的家就是他的家,按照规矩,家中的财产一半应该归给他,做哥哥的哪有把兄弟赶走的道理!俗话说,有打狗的棒子,没有赶弟弟的棍子。”腊门说:“那怎么办才好呢?”老婆说:“我倒有个法子,我们还是和腊迪公开分家。”
一天,腊门把腊迪叫来,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对腊迪说:“弟弟呀,自古以来都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爹妈死后,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抚养,现在你已长大成人,应该独自成家立业了,俗话说,长全了羽毛的鸟,就该飞出去搭窝觅食,我们的家底你是知道的,爹妈留下的银手镯被小偷偷去了,茅草房是你失火烧掉的,只剩下一张弩弓、一把砍刀了,这些全归给你,其他的东西都是你嫂嫂从娘家带来的,就不能分了。”
腊迪听了哥哥的话,心想:哥哥嫂嫂的嘴甜,心比草乌还要毒,和他们长期在一处,等于小鸡蹲在露天地里让老鹰叨。现在,他们哪里是分家,明明是赶我走,这个家有什么好留恋的,没有房子住,我可以去住岩洞;没有土地,我可以去开垦,哪怕是风里来雨里去,比起跟心肠狠毒的人在一起要自在得多,于是腊迪挎上父母留下的砍刀和弩弓,气愤地离开了家,走进深山密林,找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岩洞住了下来。
一天,腊迪正在开荒。忽然飞来一只山鹰,对着腊迪叫道:“腊迪跟我来,腊迪跟我来。”腊迪感到奇怪,便跟着山鹰飞去的方向跑去。山鹰在空中边飞边叫着,腊迪在地上边望边追着,追了一程,山鹰飞到一个悬崖上,不断地叫喊:“腊迪这边来……”
腊迪顺着山鹰的叫声,走过崎岖的山路,翻越人迹罕至的峭壁,来到一座悬崖跟前。突然轰隆一声,山鹰不见了。只见悬崖崩开了一个大裂缝,岩缝里金光闪闪。腊迪靠近裂缝往里望去,看见里面有一座金砖银瓦,水晶柱、珊瑚窗的宫殿。腊迪走进去一看,第一宫里放满了黄金,第二宫里堆满了白银,第三宫里挂满了珍珠,第四宫里摆着金刀银弩,第五宫里摆着一盘不大不小的石磨,腊迪刚刚走到石磨旁边,忽然一个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很温和地对腊迪说:“我就是叫你到这里来取宝的山鹰,黄金白银,珍珠宝贝,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要多少就拿多少吧。”
腊迪回答说:“黄金白银,肚子饿时不能当饭吃,珍珠宝贝,天寒地冻时不能当衣穿,我拿了没有用处。”
老人说:“那么,金刀银弩对你应是有用的了。你拿去吧。”
腊迪说:“金刀不能砍山,银弩不能打猎,我也不要。”
老人听了腊迪的话,点点头说:“那么这盘石磨,你背回去吧。”
腊迪想:石磨可以磨面,对庄稼人有用处,老人又真心实意要送给自己,就拿回去吧!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谢过老人,背上石磨,向老人告辞了。临走前,老人却对腊迪说:“这可是盘宝磨,今后你要肉有肉,要酒有酒、要面有面,对它说就是了。”
腊迪回到岩洞,把碰到的事讲给邻居听,邻居不相信是宝磨,腊迪也想试一试,便对着石磨说:“我一年多没有吃肉了,我想吃点肉。”话音未落,石磨便自动地转起来,霎时间,一盆香喷喷的肉摆到了邻居和腊迪面前。邻居见了非常惊异,腊迪又说:“快三年了,我没有喝过一口酒。”石磨又转动起来,一壶美酒又摆在他们面前。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周围几十里的庄稼人,都听到腊迪得到了宝磨,不断地来找他,腊迪心地善良,凡是缺吃少穿的穷人,他都让石磨摆出酒肉,盛情地款待他们。
腊迪得到宝磨的事,传到腊门的耳里,腊门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他就忙着去找腊迪,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的好兄弟,你就像一只小鸟,飞出去就不归巢,害得哥哥成天想你呀!俗话说,‘米饭吃不厌,弟兄处不烦’。你发财了,就不想哥哥了?”
腊迪回答说:“我发什么财呀,我离开哥哥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也还是两手空空。”
腊门说:“风不吹,树不摇,雨不下,地不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朋四友,天天聚集在你的岩洞里,弹琵琶,拨口弦,吃肉喝酒,唱歌跳舞,闹得山外的人都知道。我问你,你们吃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要不是你们成群结伙地去拦路抢劫,就是偷我的,你要是说不出道道来,我就到官府去告你。”
腊迪一听哥哥的话,就知道他不怀好意。要对付这个心狠手毒的哥哥实在不易,因为哥哥说得出来的话自己说不出来。哥哥做得出来的事自己做不出来。他无可奈何,只得把那天开荒时遇到山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腊门。
腊门一听,便根据腊迪说的,找到了岩缝,走到宫殿里。他黑着心把宫殿里的黄金、白银、珍珠宝贝,一袋又一袋子地往家里背,他的老婆说:“黄金白银、珍珠宝贝,总有用完的时候,腊迪的宝磨才是打不干的井水,数不完的星星。你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吃不完用不尽,就得把腊迪的宝磨弄到手。”
腊门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赶忙又来到腊迪的岩洞里,对腊迪说:“你说的什么宫殿,我弄明白了,原来是你嫂嫂家里老辈子留下来的产业。她家的一盘石磨却被你偷了,若不交出来,你嫂嫂就要到官府里告你呢。”腊迪知道哥哥嫂嫂耍无赖,他不把宝磨弄到手,是不会死心的。心想,反正自己身强力壮,有的是气力,能干活,没有宝磨也照样能活下去,就把宝磨给了腊门。
腊门把宝磨背到家里,老婆乐滋滋地说:“我要吃肉。”石磨就转了起来,一大盆香喷喷的肉就摆在面前。腊门说:“我要喝酒。”醇香的美酒又出现在桌子上。夫妻俩边吃边笑,真是高兴极了,渐渐地有点醉意,腊门对宝磨说:“宝磨,宝磨,我要你把天上的月亮拿下来给我妻子当镜子。”宝磨又转动起来,可是转了好一阵子,天上的月亮并没有拿下来,腊门又对宝磨说:“宝磨,宝磨,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你可能取不下来;天上的星星多如牛马,你摘两颗下来给我的老婆做耳环。”宝磨又不停地转动起来,并且越转越快,迸射出火星,腊门两口子还以为天上的星星真的摘下来了。谁知火星四面喷散,越来越多,满屋子的黄金白银、珍珠宝贝,一落着火星,就像硫黄遇火一样,冒出熊熊的火焰,两口子一见势头不对,想夺门逃走,可已经来不及了,霎时间,整排杉松板房变成了一个又圆又大的火球,腊门两口子便被活活烧死了。
宝 戒
从前有一对年老的夫妻,他们有个儿子名叫马丁。老头儿活到了头,躺在床上离开了人间。他辛苦了一辈子,只给老婆孩子留下四百元钱。老太婆打算把钱存起来,留作急用。可是,眼下日子就十分艰难,家里眼看已经揭不开锅,谁会手中拿着四百元钱忍饥挨饿呢?于是老太婆数了二百元钱交给儿子,让他到城里去买一年的口粮。
马丁出门来到城里,只见卖肉的市场上一片混乱,人们的怒骂声和狗的狂吠声震耳欲聋。他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有一只猎狗被屠夫们抓住了。他们把它绑在柱子上,残忍地用鞭子抽打。马丁不禁动了怜悯之心,就对屠夫们说:
“大爷大叔,你们为什么残忍地鞭打这条狗?”
“不打才怪呢,”他们回答他,“它刚偷吃了杀好的猪。”
“别打了,”马丁说,“把它卖给我吧。”
“那得看你有没有打定主意,”屠夫们嘲弄他说,“这一个宝贝,二百元钱少一分我们也不卖。”
“二百元钱!”马丁惊叫起来。“好吧,既然你们少了不肯卖,那就二百元吧。”说完,他掏出钱,递给屠夫,牵走了猎狗。那条狗名叫舒卡。
马丁回到家,母亲就问他:“你买什么回来了?”
“买了一条狗,叫舒卡。”马丁指了指狗,回答道。母亲非常生气,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也确实应该感到惭愧才是:家里几乎连一口吃的都没有啦,他却花钱买了这样没用的东西。第二天,老太婆又让儿子去城里,说:“带着咱们最后的二百元钱,去把口粮买回来。我刚把柜子里最后一点粮食倒光,烙了一张薄饼,明天就没东西吃啦。”
马丁刚进城,遇到一个样子凶恶的农夫拖着一只猫,绳索紧紧勒在猫的脖子上。
“停下,”马丁喊道,“你打算把猫拖到什么地方去?”
“我想淹死它。”那人回答。
“可怜的猫做了什么错事?”马丁问。
“它刚才咬死了一只鹅。”农夫答道。
“别淹死它,把它卖给我吧。”马丁恳求道。
“至少要卖二百元钱。”那人回答。
“一定要卖二百元钱?”马丁问道,“也罢,给你钱。”说着,他把钱给了农夫。农夫立刻装入腰包。马丁带着猫回家。那猫名叫瓦斯卡。
到了家里,妈妈劈头就问:“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买了这只猫,叫瓦斯卡。”马丁答道。
“别的呢?”
“没钱买别的了。”马丁回答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妈妈气愤地喊道,“你给我立刻滚出家去,到外面去讨饭吃!”马丁不敢和她顶撞,就带着舒卡和瓦斯卡走了。他想到邻近的村子里去找点儿活干。半路上他遇到一个有钱的农夫,那农夫问他去哪儿。
“我想找个活儿干。”他回答道。
“跟我来吧。不过我先要告诉你,我雇人是不给工钱的,如果你尽心尽力地干一年,我保证会给你好处。”
马丁同意了。一年中他十分勤快,忠实地为主人干活,一点也不偷懒,到了年底结账的时候,主人把他带到仓库里,指着两口袋东西说:“你挑一口袋吧。”
马丁仔细看了看口袋里的东西,只见一只口袋里装满了银子,另一只则装满了沙子。他自言自语说:“这里头一定有奥妙,我还是要沙子吧。”说完,他扛起一袋沙子就走,去找新的活干。他走啊走,来到了一片幽暗的森林里。森林中有一块草地正在燃烧,火焰中间有一个可爱的少女。马丁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少女。那少女一看到马丁就招呼他说:
“马丁,要是你想得到幸福,就救救我吧。用你辛苦劳动换来的沙子把火扑灭吧。”
“说实在的,”马丁心里想,“用一袋沙子救人一命要比扛着它赶路有意思多了。瞧这袋沙子有多沉啊。”他立刻从肩上取下沙袋,把沙子倒在火上。火马上被扑灭了。谁知与此同时,只见可爱的少女变成了一条蛇。朝他窜过来。盘在他的脖子上,凑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马丁,别怕我。我喜欢你,愿意追随你走遍天涯。但是首先你得有勇气跟随我到我父亲的地下王国里去。到了那儿,我父亲会给你许多金银,还有让你眼花缭乱的宝石。你千万记住,不要去碰它们。你只向我父亲要他小指上戴着的戒指。那是一只魔戒。你只要把戒指从一只手里抛到另一只手里,立刻就有十二个年轻人出现。只要你下令,不管千难万难的事,他们一夜之中准保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