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艺容所料那般,吕冰雁嫁到的这户人家祖上是有点家底的,原本说好了与她成婚的是长子,但是成婚那日见到新娘子竟是个残废时,那长子当场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但是念在吕冰雁的父亲是江南督抚,将来必然是少不得需要他帮衬的,所以长子便也就忍下了这口气。可是谁成想这造化弄人,这户人家的二子是牡丹花下风流鬼,竟是趁着兄长招呼宾客时,偷偷去了喜房,把吕冰雁的清白给占了。
此时当晚就被宣扬开了,那长子的脸面尽失,但那二子又是泼皮无赖的好色鬼,第二日酒醒后死活是不愿承认,愣是指着吕冰雁的脸说是她引诱自己的。
对此吕冰雁自然是据理力争的,她家书一封送到了江南府去,结果吕鸣只说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此话让吕冰雁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可她是个废人,都尚且需要人伺候着呢,又哪里斗得过这一家四口人?连着几日都得了苦果吃后,吕冰雁倒是也就老实了,但日子却也并未如她所愿那样安稳地过下去。
兄弟二人到底是骨肉血亲,这也就气闷一阵子罢了,况且这吕冰雁是个废人,那长子本就不愿娶一个废人,既然二弟喜欢,就直接如物品那般将吕冰雁给转让给了自己的二弟。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这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在听到冬灵让人探听回来的消息后,艺容几人都听得傻眼了,徐诗映则是咂舌半晌才说了一句。
“看样子吕大人的眼光并不好,选了一家德行有亏的人家,这吕冰雁将来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姜紫筠倒是不同情吕冰雁,因为在她看来,若是吕冰雁不存了害人的心思,安安稳稳地跟着艺容学医,凭着如今太子与洛王的提拔,那吕鸣的官途必然会一帆风顺,将来她想要嫁什么样的男子,那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吗?
“不说她了,今日你怎么不陪着你家的司空将军了?居然有空来这儿陪我学缫丝?”
艺容一边跟着师傅学习缫丝,一边问了徐诗映一句。她的话刚落地就招来徐诗映一记白眼,然后气哼哼地说:“你净是会笑话我,亏我还辛辛苦苦写信告知我娘,求她给你介绍几个得力的绣娘过来……”
“你问了徐夫人?”艺容闻言,眼眸不由得一亮。
徐诗映哼哼两声,随后拿出信函递给她说:“我娘说已经写信捎回了江南,就等着她们回信了,不过倒是有其中的一两人回信了,但是都不愿意来,大抵是嫌弃我们这里清苦吧。”
艺容接过信函来一瞧,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无妨,她们也有自己的打算,也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若是不能来,也不必强求的,徐夫人有心帮忙我已是很感激了。”
之前她听了知春的建议,让冬灵去查了一下那些从宫里退出来的绣娘,但是大多年纪都大了,若是舟车劳顿地来此地,只怕这边陲之苦是受不得的,她也就没再往这方面去想。只让欧阳带来的那个绣娘先教导二次筛选后留下的那几个女孩,再等几日就能看见她们的绣品了,到时候就能重新筛选一遍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母亲随我父亲来帝都时,就认识了司制房的掌事姑姑,四大名绣她都会,但最为精通的还是蜀绣,她已是答应了我母亲的请求,随着这次押送米粮的队伍一起过来了!”
徐诗映见她这么说,随后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脸上神色略有几分小傲娇。
“果真?”
“那是当然!还能骗你不成?”徐诗映笑着挖了她一眼。
“那就太好了,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诗映!”艺容高兴得很,眼下就只有一个绣娘教导那些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吃力。
若是绣娘师傅不够,那么他们这个绣房一时半会恐怕也难以成事儿,若是不能抓紧在今年教会她们最基本的东西,那么将来等她们自己能产丝织造绸缎了,没有一件好绣品拿出手,那她们费这么大功夫,付出这么多,就有些不值当了。
“刚刚是谁笑话我来着?”徐诗映笑着哼声,佯装生气的样子。
“下次不敢了。”艺容笑眯眯地说道,但是这心头仍旧是沉甸甸的,就算是有了两个绣娘师傅,那也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要刺绣这样的活儿,除了天分之外,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这几年内若是他们能产丝织造了,那么就两位绣娘怎么可能够?
“那你有什么奖励?”徐诗映笑着问她,她没有错过艺容眼底的那一抹沉甸甸的担忧之色,但是她就是不告诉艺容,那位掌事姑姑还带了十位徒弟一起过来,而她的那些徒弟在帝都中的绣品都是上乘的,并不比宫里的差。
“你想要什么?珠宝、银钱还是要我你的成婚礼物给提前给你?”艺容笑着打趣她。
“去你的,刚刚话说不笑话我,又拿我开玩笑!”徐诗映瞪她,然后脸上露出笑意,伸出自己的手给她看,脸上露出愁容说:“要不你给我炮制点护手的膏药呗,我的鱼油用完了,这两日手干燥得毛刺刺的。”
她委屈地看着艺容,目光有些虎视眈眈地看着正在忙着学习缫丝的那几个女孩兜里的凝霜白。
这凝白霜简直就是有奇效,她见过这些女孩的手,很粗糙,简直与老妪的手有得一拼,但是这些人也就才用了几日而已,就已然是日见白皙水嫩了。
“你做什么了?这手成这副样子了?”艺容记得徐诗映的手,水嫩得跟水豆腐似的,这几日都变得有些粗糙了。
“这几日不是在开采石料,建城工作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司空那粗人每日都来回跑,脚上磨起泡了,我就给他做了几双靴子,还有这大热天的,那盔甲闷热得慌,他脖子后起了一层痱子,我就给缝了点东西,这不就成这样了……”
徐诗映有几分无奈地说道,她从前在帝都里顶多就是绣绣手绢什么的,再多一点就是帮着母亲做一些边料子的刺绣罢了,哪里有这样辛苦地又是做鞋子,又是缝制领子的?这双手自然是险些要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