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晚间趁着艺容去沐浴的空档，李宴来到了洛渊的书房，他略有担忧地询问。
他知道阿渊要反击，他亦是如此。
只是凭着这些事情就让父皇重新让阿渊官复原职，并且权力或许会更甚以前的话，这实在是有些难。
洛渊没有抬眼看着他，而是继续写着东西。
房屋里的香炉蓝烟袅袅，李宴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
半晌后，洛渊才放下毛笔，把写好的东西给他看。
“上面都是从前跟随先帝的旧臣，知道的事情也多，但你仔细数数，如今朝堂上还有几人？又有几人手中执有实权？”
李宴闻言，便仔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心便皱得越紧。
“拔出了旧臣，朝堂的血液几乎换了大半，但真正能为皇上做事的又有几人？”
男人脸色淡漠，眼底神色幽邃，嘴角浅浅地噙着一抹笑意。
“六皇子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李乾自以为聪明，误导我们一直查到了四皇子身上。但四皇子更是棋高一招，利用金智彦此人提供的消息，将计就计，摆了他一道。”
李宴放下手中的名单，幽幽地说道。
“李乾吃了几次大亏，此事倒是将首尾收拾得很干净，白炙虽然能顺藤摸瓜查到，但没有实际证据。而弑君这等事情，皇上更是不会将此事给宣扬出去的。”
洛渊接话，他看着香炉上的袅袅蓝烟，眼底笑意愈发幽深：“我倒是很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李乾。”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但两人心中也是大抵知道这结果会如何了。
秋日，本就是多事之秋。
今日夜里不禁又下起了小雨，李乾今日在府中接二连三接到不少探子送来的密报之后，他心底如何也无法安定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他做得如此隐秘，居然还被发现了。
他看着顺着屋檐落下来的雨珠，心中愈发焦虑，手中的酒盏更是没有停下来过。
“六弟好雅兴。”
他手中酒杯刚递到嘴边，耳边就传来了四皇子李屹的声音。
他一身黑衣出现在李乾的府中，也毫不避讳地就扯下了面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朝着他走了过去。
“四哥这是来嘲笑我了？”
李乾冷笑，他没想到他布置得那样缜密，竟还是被李屹发现了。
这招祸水东引，他本是想让李屹和李牧清相互残杀的，毕竟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且金智彦与李牧清走得近，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九皇子是不能出府，但是旁人却是可以进府的。
“看你笑话？我还没有无聊到这般地步。”
李屹轻笑，也不客气地就自己坐了下来，自行拿过酒杯，斟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果然还是六弟这府中的美酒好喝，只是可惜了我那四皇子府，冷冷清清，能吃个清粥小菜就不错了。”
四皇子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放下酒杯后，他眼底的笑意才逐渐一点一点地消失。
“我知道六弟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我说金智彦也与我联系，而这次六弟的好事，正是他透露给我的呢？”
李屹淡淡道，看着李乾的目光略有讥讽。
李乾闻此，脸色倏然变得阴狠恼怒，紧紧地捏着酒盏，骨节泛白得几乎要从皮肤中钻出来一样。
“如果我说父皇派来杀你的人快要来了，你信吗？”
不等六皇子说话，他又笑着说了一句。
“六弟啊，你我都有共同的目标，但可惜的是你如今已经失去了争夺的权利和机会。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效忠于我，保你性命无虞。”
李屹放下酒盏，抬眼盯着他。
而李乾半眯着眼眸凝视着他，眼神充满了阴狠与狐疑：“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机会只有一次，倘若选择错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李屹笑着说，并不理会他的眼神。
他在宗人府关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已不是从前的四皇子，他知道欲成大事，就必须得忍耐。
他的话让李乾犹豫，也不知是否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计谋失败之后，他变得尤为焦躁。
他瞥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庭院，只能听见从屋檐坠落而下的雨声。
“你没多少时间的，今日白炙才将消息送到了父皇跟前。虽然你首尾做得干净，但是有太子和洛渊在帮着他，查到你身上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屹也不着急，一手捻着酒盏，细细品尝醇香的美酒。
“父皇爱惜脸面，弑君这种事情一旦露出去，必会引发朝堂动荡。但是你想取他的性命，父皇是容忍不了的。”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有魔力的小锤子，在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心脏，有个声音也一直在劝他妥协。
“即使父皇不处理你，但是你以为洛王和太子就不会了吗？那根木桩几乎要了太子的性命，而这次暗杀中，洛王妃受伤不轻。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活着？”
“你究竟想怎样！？”
李乾突然怒声打断他的话，目光喷火地看着他，感到十分恼火。
“我方才说了，只要六弟你效忠于我，定能保你平安。”
李屹不厌其烦，脸上仍旧挂着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的时间不多，六弟最好快些做出选择，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离开了四皇子府，那宗人府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故意加重了“宗人府”三个字，满眼笑意地看着对方。
这三个字似刺激到了李乾的某处，他眼底掠过一抹骇色，但是旋即又平复了下来。
“既然父皇要处理我，那你又如何保我平安？”他死死地盯着李屹追问。
“如果我是你，就会做一个看似已经死去的人，只有隐藏在黑暗里刺客，才能发挥你的用处。”李屹浅声告知。
“你要我做你的暗卫？！”
李乾一听，顿时就怒了，一拳头就砸在了桌面上，“砰”的一声震得整个桌面上的酒具哐当作响，酒水更是洒了好些出来。
“那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屹看着他，淡淡地笑着询问。
六皇子闻言，脸色万分难看，眸底神色变幻莫测。
“好！”
沉默了半晌过后，李乾这个词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了一样。
见他答应，李屹只是笑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六弟你答应了，那就赶紧收拾对你最重要的东西跟本王走。”
四皇子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