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狗相机和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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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取灵

萤火张开的手掌就此停住,脸上写满了忧伤,一如僰人忧伤的往昔。正是:相逢不相识,相识不相惜。待到楼空时,唯作余生忆。

萤火慢慢翻过手掌,看着空空的掌心,一如他们的历史,随即缓缓握上拳头,转身进了帐篷。

拉菲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呜呜”低鸣不已。对于阿苟,牠说不上喜欢,但就这样莫名消失在眼前,还是让牠有些难过。牠不知道萤火和阿苟之间的故事,只是觉得有一种忧伤,就像这绵亘的大山,望也望不到头,却让你不停回望;你能感觉到它的沉重,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沉重。在搞不懂的时候,拉菲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静静地守在萤火身边,这也是牠唯一能做的。

可进帐后没多久,萤火就再次走了出来,只不过将睡觉前脱下的衣服都穿了回去,手里也多了盏应急灯。拉菲不知道萤火这么晚要去哪里,本想出声叫醒小葵她们,但想想还是作罢。交待骚年帮忙警戒后,就追了出去。

“拉菲,你怎么跟来了?快回营地去!”萤火拿着手中的应急灯照了照跟来的拉菲,随即开口道。

“有骚年牠们在呢,有情况牠会示警的。你这大晚上是要去哪啊?”拉菲回答道,应急灯的灯光有些刺眼,拉菲不得不撇过头去再次开口道:“别拿灯照着我啊,晃眼!”

“快回去,你不用跟着我,我不会有事的。”萤火对着拉菲挥挥手道,示意牠赶紧回去。

“额,又是个木瓜。”拉菲随即明白过来,这萤火根本听不懂牠在讲什么,也懒得浪费力气,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就坐那别动!”萤火指了指坐着的拉菲道。见其乖巧听话,就继续向前走去,可他前脚刚动,后脚拉菲就跟了上来,又只得停下来自说自话一番。其实这也不能怪萤火,这一路上,他早就见识了小葵如何指挥拉菲,简直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说拉菲听不懂,他自个都不相信,但奈何这家伙完全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拿他当回事。

“你故意的是吧?”说罢萤火就佯装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子。

“你给我放下!不许拿石头!”拉菲一见萤火弯腰,声音陡然大了几分,屁股也横了过来,只要情势不对,立马转身逃跑。

萤火生怕拉菲惊醒了营地里的人,到时免不了好一番解释,而且现在他也确实也有些赶时间,所以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道:“不许叫!”

“不许捡石头!”

最后各自罢手,萤火也只得任由拉菲跟在后面。

萤火再次来到了僰谷谷口,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东西,鸡蛋大小,拉菲不免有些好奇就凑了上去。

“你也喜欢这个?不过这可不是吃的,这个叫指南针,用来辨别方向的。”说着萤火打开指南针的盖子,凑近了些,好让拉菲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拉菲伸着脖子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指针,就再没其它了,随即没了兴趣,转身在萤火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了下来。

萤火见此,就把指南针收了回来,随即又取出了随身的匕首:“拉菲,你知道我们族人以前是怎么收集涅目渣(海贝)的吗?”

拉菲白了一眼萤火道:“你还不如告诉我你们族人以前怎么收集骨头的呢!”

“我们会把狗骨头丢到海里,要不了多久,那些贝壳就会爬满狗骨头。”说完萤火有些得意地瞟了一眼拉菲,想看看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拉菲听到此,背上的毛瞬间立了起来,露着长长的犬牙道:“你丢一个我看看,不把你撕个粉碎。”

“原来你真的听得懂啊!那么你是故意要跟着我的喽。”说罢萤火拍了拍拉菲的头顶,如同拍着多年老友的肩膀。

“不要脸,谁要跟着你啦!”说罢拉菲“嘣”地一声合上自己的双眼,不再理会身边的这个老处男。可随即耳边就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拉菲不得不再次睁开双眼看了过去,只见萤火正借着灯光,用匕首在指南针盖子上刻着什么。

萤火见拉菲看来,便张口解释道:“这是我们族人的传统,如果有族人死掉了,就会为他刻一块铜的灵魂片,用来安置他的灵魂,刻好以后还要滴上自己的鲜血,这叫孝子指血,最后将灵魂片交给族长,由他放到祖棺里。”

拉菲不由点了点头,原来萤火半夜跑出来是为了给“狗爷爷”刻灵魂片啊,不过看这大小,会不会小了点,也不知道那糟老头子到时候住着舒不舒服。事关牠“狗爷爷”的终身大事,拉菲不得不认真打量起来,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立马不乐意了,萤火这水平也太差了吧,一点都不像,随即伸出爪子指点起来。

“帽子,头上尖尖的帽子呢?”

“这里有把剑的!这里,这里……”

……

“拉菲,别胡闹,赶紧把爪子拿开,匕首很快的!”萤火手上本来就有伤,长满“蚕宝宝”的手指想要控制匕首已经非常困难,在经拉菲这一搅和,不得不停了下来。

“拿开就拿开,水平差还喜欢找借口!”拉菲嘟嘟囔囔将爪子收在了身体下面。

萤火见拉菲安静下来,才重新开始工作,为了防止拉菲再次捣乱,萤火就给拉菲讲起来僰人的故事。商汤时期,青铜冶炼铸造工艺已经相当发达,而当时与此有关的工作,大部分都是由僰人来完成的。但商未逐渐出现了大规模的人祭人殉,僰人就在此列,这就有了后面助周伐纣的故事,但命运似乎并没有因此出现转机。僰人一路逆江迁徙,为了追寻民族的平等和自由,又与明王朝对抗了近三百年,前后共计抵挡了十二次围剿,最终湮没在历史的浪潮中,不得不让人唏嘘。一个讲得动情,一个听得钻心,拉菲也似乎看到了阿苟指挥僰人抵挡千军万马的景象,还有那城破灭族后的尸山血海。“狗爷爷真的这么厉害吗?”拉菲不由想到。

故事讲完,萤火的灵魂片也终于完功了。

“看看怎么样?”萤火将指南针递了过去,说话间不免有些得意,虽然耗费了近三个小时,但总算完成了阿苟的灵魂片。

拉菲迫不及待地打量起来,可一看之下,咧开的嘴角又立马拉了下来:“你这刻的什么啊?整个一天线宝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