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兰君!”她前去的路上被人拦下来。
这倒是奇了?她现在在琉璃海雾中,怎得?还能把她拦住了?
“蓬兰君请留步,我们听命子庚君上要保护您。”
她心里埋怨,就知道是菀叶碍事,她就躲在里面不出去,看他们能怎么办。
“蓬兰君不要为难我们。”
她探出头去,前面足足有十多个人。
“我警告你们别拦我。”
“任务已经完成,请准许我们送您回去。”
“菀叶呢?你们找到他没有?”
“没有……”
“那还拦着我干什么?去找他啊。”云落字字凌厉,把他们唬得说不出话来,“你们怕了?”
“不敢!”说话那人转向身后,身后人将一套装备给他,“正等您一同前去,请务必穿上这些。”
云落愣住,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看是北域的防护服,钻回海雾里穿戴好,跳出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云落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护颈戴反了……请允许我帮您调整。”
“哦。”
云落静静站着任他摆弄,看着其他人不敢对视她,纷纷侧头,倒也新鲜。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热量探测器,原本是用来探测云墙内的东西,无意之间发现了您闪过。”
他们拿出一个给她,轻轻给她戴在一只眼睛上。透出小小的晶孔能够看得出他们周身的气流以及他们自身散发出热量的颜色。
“烨玄阁研发的新品?”
“是。”
“所以我在里面换衣服你们也看到了?”
“没有……不敢!”他们齐齐回答,低下头。
“罢了,怎么走?”
“逆鳞鳐最高只能上到气流中层,再往上只能靠徒步,我们护您到那边。”
“你们不跟我一起上去?”
“这……”
“什么这儿那儿的?”
“过去的一路上是您没有见过的凶险,君上只让我们跟着您,任务完成就回去,但是您执意,我们自然也会跟随。”
“你们多虑了。”云落觉得护腕有点紧,再做调整,“既然跟着我,我必要保你们周全。我倒也想看看在琉璃魄庇护下,它们是有多凶险。”
云落的自信给他们底气。
“明白!”
“还有,你们都想好之后怎么和菀叶解释么?”
“这也是君上的意思,若是蓬兰君执意,就让我们全听您吩咐。”
“呵,他倒是全想到了。”
“君上很关心你。”
云落不做声,将琉璃海雾在他们护甲上再加一层,这样就能保证完全顺利。通过逆鳞鳐把队伍送到中心岛柱的中层,就是之前看到海上云龙下来的位置。
“一队先上去……”
还不等云落发完话,领队就开始手势指挥。他们已经将队伍分成三队,一队进去做前锋探查,二队也就是云落他们,三队垫后。
原本云落心里有打算,是想借此调离他们,自己脱身去找竹叶。这样看来他们也算好了,将她团团围住又盯得紧,再想办法脱身会困难一些,又不能不管他们,但也一定能在混战当中找到机会。
“务必拿好这个,在这里比什么都有用。”
那人给了她一把金属铳械,里面什么都没装。
“怎么用?”与当初的水铳全然不同。
“是君上命烨玄阁特地为您打造。里面有压缩气流的装置,只需要凝气将琉璃雾锁在里面,压缩后扣动扳机,再以百倍力量爆发出去。至于会出现什么效果还需要您来琢磨,但想来肯定能用上。”
“哦?那我试试。”
就如菀叶说的操作,但什么都没发生。
“嗯……”
云落再试一下,这一次是对着身边人,把他吓了一跳。而后对着脚上,一射,这个人就消失了。
“出来。”
那人又出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周围的人吓得脸色一青一白。
“他倒是会替我想,只是这也没什么大用。”
“他把您放得比他自己都重要,还让我们转告您,就算是为了他着想,千万不要擅自离开去危险的地方,不然会后悔没有亲自跟着您。”
“他在上面是要做什么?”
“朝员们都在上面了。献祭净化了海域,再只有把顶端的云层净化,降下瑞雪,一切都能恢复。”
“如果消灭不掉呢?”
“子甲君已经建立了通道,所有朝员都能回到中天。”
“只管朝员,你们就全不管了,是这个意思么?”
“我们死不足惜,以保护你们作为……”
“呸,北域的骸骨够多了,没必要再多你们几个。都是中天的人,必须都给我活着回去,就算死也要死在中天,这是命令。”
或许是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北域命在旦夕,心里都会存在恐慌,秉持着抱着必死的决心和至此受训要以死效忠,即便是身不由己,命如草芥。但此时突然多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给了不一样的命令,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一种慰藉。外界刺激内心的寒抵达不了深处,一团热血护住心脉翻腾涌上。
“是!”
他们等着上面的人回来报告。
“所有云层都会消散。”
云落伸手接住从上面落下的灰烬,凝成类似骨骸的形状。心口突然一抽,佝偻起背压制疼痛。
“蓬兰君!”
“没事。”她尽力去克制。
“子庚君上还说,如果您心口痛,喝下这个就会没事。”
她隔着瓶子闻了一下,是之前蓬莱岛主也给她喝过的药茶的味道,没有了香甜气味。
云落接下,但气味中多了一味从未闻过的味道,被琉璃魄吸收,并没有喝下。但也因为没有喝下药,心口持续疼痛,又要保持无视的状态,眉头紧蹙,故作不耐烦的样子。
“请蓬兰君息怒。”
“我要真发怒你现在还能在这?”
“多谢蓬兰君。”
一口一个“蓬兰君”,听得她耳鸣,心烦,脑壳疼。于是她不动弹,不说话,也不想听到他说的一句话,一直到上面的人发出信号,他们一起上去。
但不得不说,上面情况远远出乎她的意料。菀叶那样紧盯着嘱咐也是没有错的,风云变幻莫测,招招致命。根本等不到他们之前都是怎么说的,一声“当心”,人被带走了几个。还来不及措施去护着身边人,就团在了云层之中,渗入七窍,化作血水吸收进云层之中,剩余骨骸带离岛柱,扔下灰烬云层。
云落要施展琉璃魄,但心口疼的原因是耳边的呐喊,就在四面八方,极其靠近的地方,就在这些云雾后面。
“蓬兰君,你怎么了?”
“靠近了……”
“什么?是君上他们么?”
“声音,尖叫声……”
那人护着她,将她扶住,云落痛苦着,举起铳械,将远处的人一个个全部隐身,那些东西擦肩避开,也就看不到了。
“都给我走!”
“蓬兰君!”
“别叫了。”
云落在琉璃魄结界破碎之前,将身边最后一人也隐蔽去。还没来得及护着自己,一团云雾袭上她,拦腰将人带走。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看不到四周的同伴,俱足无措。有些人冲上去要去拉她。但一不当心就掉出了琉璃魄之外,被发现后立即吞没。
其他人都不敢动了。
“领队!能听到我说话么?”
“能!”
琉璃魄能庇护他们,但没有隔绝掉声音。
“怎么办?”有人问。
“你们都在哪里?”
“蓬兰君被带走了,我们要怎么交代?”
“别慌。”
领队一个个点名喊人,清楚人数。最担心的是,琉璃魄一旦支撑不下去,那他们全都要死在这里,那就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能还要背负违背指令的罪名,“所有人都听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撑到有人发现我们。将身上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都找出来,将发生的一切记录在上面。即便是用自己的身体,骨头,也绝不能枉死在这里。”
“是!”
云落在空中被甩得颠来倒去,人都要晕吐了。等到消停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环顾四周,她现在被灰烬包围着,大喊也没有任何人回应;声音空荡回响,就仿佛在一个密闭狭小的山洞之中。手脚伸不直,踩在四壁要去推开,跟砌了石墙一样坚硬。
“我要出去!”她用尽全力去推,去捶,“我要去找人……”
在她说完,“方匣”飞驰,急降,然后突然将她吐了出去。连着滚了好远,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晕一恶心,侧身吐了一口心头的淤血,不疼了;咽下一口口水,睁开眼再一看,四周又变了场景;抬头,是云层形成的通道。
她不知又怎么的,被传送到了下面来。翻开地图抬头寻找,根本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地图的哪个位置;身陷在此,云雾当中有东西感应到她,正在摸索着聚集过来。重新唤出琉璃海雾,然而……
琉璃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