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昼期至,中天大陆一如既往的热闹。
若叶航海一路将竹叶接至中天大陆,但是若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就要他见到菀叶的时候也记得替他问声好。
“若是能碰上面的话。”
在这一日,所有人都在盛典狂欢,只有他们还记得,有两人,同在这一日香消玉损。自从都离开中天大陆以后,他们四散在各海,再也没有重新回来聚一次过。眼前种种热闹将他们回忆从心底挖出,曾经共同拥有的意气风发和荣耀,如今只剩下遗憾。
“她给你送过消息了么?”
竹叶嘴角轻轻上扬,点了头。
“也只有她会一如既往每年都来给我们送信,从信上看她一直都挺好,或许还是以前那副样子。”若叶看着南海的海面,由心感慨。
“每年这时候都会来火樱岛缅怀故人,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
“哎,你就好了,我都没机会经过南海和你们一起坐坐。她这次也会来吧。”
“嗯,信上是这样说的。你真的不考虑下来?”
“再看吧。”
相互拍了对方的肩,就此道别。
白星海岸的崖山群自从紫电巨鹿墨斗的破坏后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是亥癸君后接手此事,将蓬莱岛的金沙铺满整个白星海岸,众人穿着缤纷的沙滩服,热情高涨,举行着海捕竞技。
太久没有来到中天大陆的他很怀念曾经的过往。沙滩上还是有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像极了从前的他们,一鼓作气的勇敢,活跃参加竞赛,期待着海捕和盛宴带来的欢愉。他怀念过去,种种精彩都历历在目,但也同时在心底抹上了一层灰白,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发生过。
隐约之间,他感受到附近有熟悉的气息。长期在火樱岛上的磨练,让他不仅练就了同当初云瑶那样的预感和敏锐,还有对生物气息的察觉。他朝着岸边垒起的崖石墙看去,什么都看不到;缓步靠近,知道那里有人在等他。
“你怎么也来了。”竹叶对着阴影自言自语,张望左右进入到阴影之中,里面有一狭小的空间细缝,气息就是从里面透出,“这里没人。”
于是那个人便走出来了。
是桑叶,他们两个人久别重逢,没有过于热情的拥抱,但也难掩心中激情,相互微笑看着对方,碰了一拳后拍一下肩,就当是过了一下心情。
“想来就来了。”他还是从前无所谓的态度,也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困住他,只是他被风霜打磨得也是略显沧桑、沉重。
“你这样挺好。”
“还比以前高了。”桑叶笑了下,竹叶也忍俊不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过来。”
“谁?”竹叶故意装作不知道,问他。
“菀叶心尖上的那个人,还能有谁。”
提到这个人,竹叶面色顿时收紧了些,嘴角也消失了笑容。
“别介意我的话,既然来了你们该怎么重聚还是怎么重聚。”
桑叶说完后就又消失了,他也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即便人消失了,声音还在竹叶耳边飘荡。
“不走?”竹叶若无其事问他。
“陪陪你。”
竹叶没有加入到人群中,那人信上告诉他,有礼物留在从前的房子里,等着他回去。
不同以往的特权,他身边什么权力都没有,同其他人一样,排队、领号、再排队,坐上逆鳞鳐回到中天大陆,从犄翎阁下山。
从前他住在第几格阶梯的路已经记不得了,从锦袋中取出信笺上面的引导,打开上面描述的第一个小锦袋,冒出一团琉璃光辉的烟缕,随风飘往一个方向,他就跟在后面,进入到密林。
里面一切如旧。
看得出有人简单打理过院子,只是不会太用心,落叶还是盖了满地。他花了点时间精力去好好打扫,抚摸着积灰的小玩具,坐在旁边,静静感受着过往的气息,贪婪感受这一切带给他的温暖。
这会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有人来,我先走了。”耳边一声提醒,他重新睁开眼,走出门,有一人坐在石凳上,目光远视,也在回忆过往。看向他,对他点头微笑,邀他同坐。
举手投足带着令人钦慕的卓越风姿,早不是曾经和他并肩一起的菀叶了。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是来接你过去。”
竹叶只是点了一下头,缓了片刻,根据身份差异给他行了礼。
“你这样……我突然很不习惯。”他起身走在他面前,搭上他的肩膀,打量他,“一路辛苦,今天很特殊,就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好。晚上留下来么?”
“嗯。”
“想起她那时因为水战后发生的事情被侍官罚去抄书,错过了宴会,这次让你过来也是为了填补以前的遗憾。”菀叶看着他,“不过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找你?”
“她说有礼物放在这。”
“哦?”菀叶显露出好奇,“是什么?我也想知道。”
竹叶不打算瞒他,从锦袋当中取出第二个小的锦袋,琉璃烟雾膨胀开,桌上突然出现一件锦服。
菀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也是,你现在这一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合适,先去换上吧。”
片刻之后,菀叶唤了一声萤枭,此时的萤枭也长大了。
“云落到了么?”竹叶在过去的路上问一句。
“哦?”菀叶假装不知道他在说谁。
竹叶转口换了一种说法:“亥癸君。”
“嗯,应该吧。”
竹叶不再开口,低头看着自己墨绿底浅金竹叶纹的锦服,注意到袖口内侧的封边绣着小小的花样。
细细琢磨,一花、一叶、一石、一霜、一熊掌,被云纹缭绕。
五人一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