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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还记得我吗?嫂子

白露之后的天气,舒服地让人无所适从,凉爽的秋风吹走了秋老虎,吹来了湛蓝的天,洁白的云,世界上没有什么颜色,比蓝天还要珍贵,绿色可以种出来,红色黄色可以种出来,而蓝天的蓝,是人类之力所不及的,它悠远却不冷淡,高贵却不华丽,明亮却不耀眼。一朵朵白云层次分明,各自变幻着抽象的样子。

白云下,高大的泡桐树树冠茂密,宛如绿色的云彩,跟天上的白云遥相呼应,不时有清风吹来,泡桐树就学着白云的样子,也想变幻形象,却总是笨手笨脚地学不出来,乐的旁边的白杨树哗啦哗啦鼓掌。

戴曦走在这样的马路上,漫无目的,任清风吹着我的裙角。孩子上学了,老公上班了,我只想在这大好的季节里,享受最美的时光。

读大学的时候,学校也有一条这样的路。

“嗨,你认识我吗?”一辆小蓝车突然停了下来,橫在戴曦面前,“你变化可真大,不过我想你肯定更认不出我来。”她一边说,一边摘下遮了半张脸的大墨镜,眼前的这个女子――暂且称她为女子吧,如果不开口说话,在这个雌雄莫辨的年代,或许还会以为她是谁家帅哥呢――冲戴曦眨巴眨巴眼睛,甜甜地喊了一声“嫂子”。

“安泉!”戴曦脱口而出,因为大学那几年,除了这个小神经病,每人这么喊她。

“我就知道嫂子最疼我,我就知道嫂子你忘不了我。我一来齐城,就想什么时候能遇到你,这不,才来了第二周,我们就遇见了。”安泉兴奋地喊道,她习惯性的甩甩头发,却再也不是那一头在上学时不知迷倒多少人的标志性的黑锦缎般的瀑布。

“泉泉,你的头发……”戴曦满腹疑惑,当年安泉的口头禅是“头可断,发不可剪”,她可宝贝这一头的长发了。

“嫂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她转身,头也不回的推着车子往路边的小公园走去,戴曦突然觉得,安泉是专门来找她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毕竟当面毕业的时候,她们,还有他,闹得那么尴尬。

在小公园的石凳上坐下来,背后是一丛茂密的翠竹,左侧有一棵合抱粗的洋槐,像一把大伞,遮出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她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沉默里,大学时光如电影般在戴曦的脑海中闪过。

“我去找他了。”安泉打破了沉默。

“他,还好吗?”戴曦低下了头,瓮声瓮气地问。她不敢看安泉,两眼紧紧地盯着脚下的土地,看蚂蚁爬过。

“呵!”安泉哂笑道,“我光明正大地追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他还是娶了一个你这样的。”

“安泉,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戴曦辩解道。

“可能吗?谁不知道他待你跟别人不一样?”安泉有点激动,“他对谁都那么客气,唯独总是找你麻烦,跟你针锋相对,你在别人那受一点委屈他就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戴曦,这么明显你感觉不到吗?我不相信你是当局者迷。”

戴曦依然低着头,看地上的小草,踩下去,慢慢地又自己直起身子,是那样的不屈不挠。

“我去找他了,”安泉继续说,“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唯独他不知道,他跟人说我是他妹妹。”

……沉默。如天上的云,如地上的草,如不知道说什么的戴曦。

“他结婚了。那女人的性格跟你真是一个程序编出来的。”安泉咬牙切齿地说,“毕业后我追过去五年,五年,我们还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结婚了,婚礼上,我拿着剪刀把头发剪了,剪的碎碎的,一大兜,连同喜庆的礼花,一同扬了出来,洒了他们一身,我说了,我要以这种方式,祭奠我那喂了狗的青春。”

“戴曦,你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可我依然嫉妒你。”安泉站起来,扔下这句话,骑上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戴曦坐在原地,那年的青春岁月,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跟安泉是上下铺,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长发,不知道的总以为她俩是亲姐妹。开学不久,安泉就宣布,她看上了班里的学习委员,秦诚,还让大家都不要跟她抢。

在经历一次表白之后,安泉莫名其妙的和秦诚成了兄妹,为了不让别人打她哥的主意,对她到处对那些打秦诚主意的女生说,戴曦是她嫂子,没想到秦诚顺水推舟,默认了这件事。

青春啊,拿来怀念好了,谁还没有个年轻时。戴曦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