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川想你。”
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原本已经有些力竭的陈川似又被注进了新的力量,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向着自己的母亲呼喊。
他的母亲内心纳闷的看着跑来的陈川,脸上带着笑意,在陈川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宠溺的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张口道:“怎么了,这才刚不见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咱们的小男子汉了?”
陈川在母亲怀中,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怀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一边哭一边不断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好想您,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你和爹都不见了,我自己一个人流浪生活了好久。”
感受着熟悉的母亲的气息,使得陈川内心不再去思索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脑海中的梦。
在母亲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陈川,抬起头一只手擦了擦脸庞的泪水,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娘,我爹呢?”
“不哭啦,你爹爹在屋里给你刻木剑呢,要让他看到你哭鼻子了,可是没准就不给你了,快擦干净。”说着,他的母亲便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
然后便拉着陈川向院内的一间小木屋走去,陈川紧紧的跟着母亲,手仍旧牢牢的握着母亲的右手,生怕自己一松手母亲便会消失似的。
吱呀一声,木门被母亲推开,陈川一眼就看到了对门处椅子上,正在一刀一刀刻着木剑的父亲。
察觉到两人进来,陈以山拍了拍衣衫,用嘴吹了吹木剑上面的木屑,然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长衫,一边张口向陈川说道:“回来了,刚才在院子里哭什么呢?”
“路上摔了一脚,摔疼了。”未等陈川回答,他的母亲担心陈川说出实话后,陈以山再责怪他上课睡觉,便抢先一步替他回到,说完还向着陈川使了个颜色。
陈以山缓缓站了起来,眉头皱起,表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从小便害怕父亲的陈川,听到父亲的训斥,小声的应了一声。她的母亲责怪的看了一眼陈以山,“好了好了,小川毕竟还小,不要一天天总是板着个脸。”然后低头对着陈川柔声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小木剑吗,你爹给你刻好了,还不赶紧看看。”
陈以山无奈的撇了眼妻子,伸手将手中的木剑递向陈川,语气也柔和了一点,“这是你一直嚷嚷着的木剑,看看喜欢吗?”
听到母亲提到小木剑,陈川便又想起来自己梦中,那柄清风子都看不透的木剑,他赶忙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木剑,嘴里说着:“谢谢爹。”说完他便低头看向手中的木剑,在目光转到木剑剑身上之时,内心便升起了一丝疑惑。
这木剑大小虽与自己梦中那把一样,但剑身上却并没有那些复杂的铭文,只有三道轻微的细痕被刻在了剑身之上,而且拿在手中总感觉要轻上了不少。
陈川拿到这柄小木剑,不知为何,一只手竟下意识的向着腰间摸去,手刚刚伸进衣衫里,立刻就有与自己另一只手一模一样的触感从手中传来,他猛然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去。
他的父母看到他这个表情,低下头看向陈川缓缓从腰间拿出的物体。
那是一把与陈以山所刻的小木剑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剑,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剑身上的三道细痕,是由一连串极其细小的符文组成。
看着手中两把很是相似的木剑,陈川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在看到这柄木剑的那一刻,他便明白,现在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奇异的梦,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如此真实的梦,但隐约间也能猜到一二。
那柄由他父亲刚刚交给他的木剑,在陈川的注视之下,好似被另一把木剑吸扯一般,渐渐变的扭曲,一个人长着虎须虎耳人脸渐渐幻化出来。
它先是惊讶的望了一眼正传来一股巨大吸力的木剑,然后朝着陈川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最终还是无法挣脱木剑的吸扯,像有东西在拽着它一样,将它扯到了木剑上的一个符文处,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绿色光点,在空气中消散了。
“小川,怎么了,不喜欢你父亲给你的木剑吗?”这时,陈川母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仿佛刚才他们并没有看到陈川从腰间拿出了另一把小木剑一样。
陈川抬起头复杂的看向自己身前的父母,他们正和四周的木屋一起变的扭曲,而父亲询问的声音在这扭曲里也变了声调。
“爹!娘!”陈川慌张的呼喊着,张开双手,想上前抱住自己的娘亲。
但他却扑了个空,近在咫尺的母亲,在陈川抱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加速了扭曲,就在他的双手将要触碰到母亲双手的时候,他的母亲也砰的一声消散成无数的绿点。
陈川手停在半空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父亲,双脚不敢再挪动丝毫,仅仅两步的距离,仿佛隔着生死。
陈以山此时严肃的面容褪去,一脸慈爱的看着陈川,渐渐的也消散了。
父亲消散之后,陈川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周围的一切也都开始在扭曲中消散,而陈川也好像加速生长一般,由儿时稚嫩的面容,逐渐恢复到十七岁少年的模样,只是眼泪却未曾止住,如从儿时一直哭泣到如今一般。
所有的景象消散,陈川仍旧是在猴大仙的石洞之内,面前就是那扇通向洞外的石门,四周不再漆黑,而是一缕缕绿色的气体,充斥在这不大的洞府之内。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陈川背后响起,一个绿色的身影从他地上的影子内冲出,洞**阴冷的感觉瞬间强烈了许多。
它有着如人一般的身形,浑身不断散发着绿色的气体,背后长有一条有着绿色斑纹的尾巴,脖子上面却是一只虎头,寸许长的獠牙从嘴中伸出,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恶毒的盯着陈川。
“我原本已经将这段回忆埋藏在心中,你要害我也好,有其他目的也好,为什么要幻化出他们!”陈川抬起还带有泪水的双眼,眼中布满了血色,转身死死的盯着出现在他身后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啊!”嘴中传出的质问声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一样。
他从腰间拿出小木剑,将灵力运转到双腿,整个人猛的跳了出去,瞬间便逼近这鬼影面前,手中的木剑虽不锋利,但在梦中小木剑的奇异,让陈川内心笃定木剑可以伤到这诡异的身影。
再次看到陈川手中平淡无奇的木剑,鬼影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在陈川临近之时,突然化作千百丝绿色的气体向四周散去,随后在石床处又聚合到一起,化成了之前的样子。
一击未中,陈川回过头来看向在石床上蹲着的鬼影,在和它眼睛对上的一刹那,鬼影脸上那好似虎瞳一般的眼睛,瞳孔猛地扩大,使得整个眼睛漆黑一片。
想要再次冲过去的陈川,刚刚迈起的腿蓦然停顿,双目渐渐失神,身体也好似被禁锢住了一般。
石床上的鬼影,虎头仍在原来的位置,身体却诡异的越来越长,向着不远处陈川练剑所用的长剑延伸而去。
而陈川在与鬼影目光相对的瞬间,便眼前一黑,洞穴隐去,鬼影散去,浓郁的黑暗从四周向他裹来,下方也不再是可供人踩踏的地方,在这黑暗中,陈川能感觉到自己正极速的向下坠去,耳边响起了呼啸的长风。
刚刚经历了一次幻境的陈川,轻笑一声,闭上双眼,收紧心神,任由那坠落的感觉愈发强烈,风愈来愈急,他也不为所动。
在陈川静下心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出现了一物,陈川嘴角又一次升起弧度,右手摸向腰间,紧紧握住出现的小木剑,向着面前一斩而过。
这鬼影的幻境毕竟太弱,因有前车之鉴,它不敢再次幻化陈川记忆中的事情,害怕再一次引出在幻境中本不该出现的木剑,只是让它想不到的是,那柄小木剑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幻境里陈川的手中。
在陈川挥剑斩过之后,他面前的黑暗好像一块漆黑的布被豁开了一道口子一般,洞**的景象从其中出现。
他看到自己面前正有一个细长的透明身影,一头携着一柄长剑向着自己劈头而来,另一头远远的连接着的一颗虎头。
在即将到来的长剑之下,他并没有闪躲,也未举起木剑阻挡,而是运力向前斜跳过去。
长剑擦身而过,陈川手中的小木剑却在鬼影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斩在了细长的身影上。
一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洞内,被斩断了一截的鬼影极速收缩,恢复了人形的模样,只不过一只小腿落在了地上,散成一团绿气消散了。
“伥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便是老爷爷们提起的伥鬼。”陈川持剑向着鬼影一边追击,一边笃定的开口道。
“老爷爷们曾说,山中有人,丧生虎口,积怨难消,执念未散,化作鬼身,却因虚体,本无修为,唯以幻制人,引人往生,为虎作伥,是为伥鬼。”
这伥鬼身影诡异,速度与陈川不相上下,但不知为何,只是在洞内躲闪,并未逃跑,追了片刻,陈川便停了下来站在了那里。
伥鬼见陈川不再追击,便也停了下来,不时忌惮的看向陈川手中的木剑,但并未向陈川袭去,只是在不远处不断地嘶吼。
看到伥鬼如此这般,陈川思索片刻,嘴里喃喃的说道:“事已至此,你有本事逃走,却仍不离去,想必不是你不想走,而是不能走。这洞里与虎有关的,也只有我身上这一身虎衣。”
随着陈川的分析,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而伥鬼目中却透漏出了一丝焦急。“看来,这虎衣就是你的寄身之处了。”
说话间,陈川拿起木剑,揪起胸前的虎衣,向着那两颗獠牙之处慢慢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