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颜边兆话题转了:“爸,老妹是不是有了别的人?”他的眼神是那么焦虑、急切。
知子莫如父,颜永农当然清楚儿子要怎么样的答案。
在儿子说要放了喜喜时他就准备把喜喜和关益样的事情和盘托出,让他冷心让他无以为念从而彻底放下她,再去寻找新的爱情。
可从后来儿子的话语和态度中他看出儿子对喜喜以外的女人关闭了心扉,得不到颜边喜有独身的意向,颜永农随即改变了注意。决定不把喜喜和关益样的事吐露半个字来。
一直以来,只要颜边兆看中了的东西颜永农都神仙设法替他弄来,留着,何况这女儿是他生的他有权支配。
颜永农打定了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怕是毁了她也要把她毁在自家里。她成了一石雕、一木制菩萨也要把她立在颜边兆面前,伴他一生。烂要让她烂在颜边兆的身边,朽也要让她朽在他身边。
“不,没有,那货倒是不骚。当然追求她的人不可能没有。我跟着她的那些时日里,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时刻监视,没见过她同别的男子来往。”颜永农撒了个天大的谎。
颜边兆听了这话仿佛受了很大的安慰,希望、勇气又回升了。他巴望父亲说的是真话,即使是假话他宁愿当真话听。
“可是,爸,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老妹宁愿死也不愿跟我拜堂,说我们在骗婚,说我毁了她的爱情。”
“事情是这样的,那次我北京回来顺便到了她那里,告诉她我是回来替你们准备婚事的。她听了也没说别的,只是说她年纪还轻,又刚参加工作。又说你才毕业工作都没稳定,结婚的事不急,应该先立业后成家。”
“嗯。”
“我说你哥极有可能出国留学,一出去几年不能回来,想赶在他出国之前把婚事办了落个听。哪知道她听了我这句话生气了,说我在害她,说这样的婚姻只束缚得了她约束不了你。说外国人很开放。说她将会跟她妈一样当弃妇的命。”
“这么不信任我。”
“我说你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他接触过多少比你强的女孩不见他变心。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答应马上结婚,还说要结婚可以,得等你回国后。后来我懒得跟她费口舌,做主把她骗回来直接举行婚礼。”颜永农再一次在儿子面前圆谎。
“原来是这样,她不放心我出国我就不出国了。”
“我不同意。一个人的光阴一去就不能复返了,这时是你求学的最佳时光,你不能因为她荒废了学业。女人嘛,就好比你身上的一件衣服,你想穿就穿着,不穿就挂进衣柜里。”
颜边兆没有跟父亲继续这个话题,他说起另外的话题:“爸,接下来我将怎么办?事情闹得这么僵,我该如何面对老妹呢?”
“你们结婚了成了夫妻,这是事实,不容置否的事实。你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对待她,对她行使做丈夫的权利。”颜永农说。
“她不会接受我这个丈夫的。”
“哪里还由得她?骑手可以选择良马,没有马选择骑手的说法。她就是一匹马,不管她如何顽劣你要拿出你的手段制服她,只要驯服了她,她就会顺从你的。俗话说得好:男服书,女服嫁。”颜永农替儿子鼓劲。
他们谈到这里就回家了。
颜边喜醒来的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走,可是她太虚弱了,两耳旁边像捣鼓一样“嗡嗡”作响;心瓣像大棕叶扇一样拍着;双脚打闪,几乎承受不起这不到一百斤的体重,要不依靠着点什么会打乱窜的。
像她这个样子就算没有人拦着也走不了,更何况叔伯姊妹一屋子人守在身边。
很快逃走的念头破灭了。
她醒了但她闭着眼睛,因为她不愿意看见她不想见的人,不愿意听到她不想听的声音,更不用说她嘴里发出片言只语,任由大家把她弄上大哥的背驮回了家。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疼痛、饥饿、疲惫再度侵袭她,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傍晚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只剩下颜边兆陪着老妹。
一整天的吵闹、喧嚷、叫嚣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此时什么都沉静了,连空气中了尘土都沉了下来。
颜边兆静下心来前三后四想了个遍,有一点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老妹愿意死也不愿意跟自己结婚呢?他们的婚姻在做小孩时就认定了的,并且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读书,建立了牢不可破、密不透风的感情。
中间由于客观原因引起了纠葛产生了小摩擦可两心总归是相印、相合的。近几年天各一方,靠着鸿雁传书,感情一直稳定。
只是近来自己一谈到感情时老妹总是找借口回避,有时还说他小气小心眼。于是他尽量不去触摸情感这根神经,只愉快地滔滔不绝地谈人生、学习、生活这些他们共同喜爱的话题。
说实在话他的确小气毛病没有痊愈,有时他莫名其妙出现老妹变了心的幻觉来吓自己,有时无中有想像出一个男人把老妹夺了去。
这些虚设的想法、幻觉、梦寐经常困扰他、恐吓他,可他不敢向老妹倾诉,顺便刺探一下她的心迹。
他只有写信告诉父亲,是的,很多话他不敢或不能对老妹说而可以对父亲说,正如老妹曾经骂他:“你跟你父亲同一个鼻孔里出气。”
父亲每次报给他的是喜信、安慰,寄给他的是定心丸、稳心补汁。他完全相信他的父亲,他可以不信世上任何人但不可以不相信父亲。
就这一次父亲寄来一封挂号信,叫他毕了业马上归来跟老妹完婚。
信上写道:你老妹大前天跟我打了一场嘴条子,哭哭啼啼说什么“冬瓜、葫芦随种转。”有朝一日你要抛弃她,你会随我转,说她要落得跟你伯妈一样的下场。
颜边兆信以为真等不得听毕业分配的信赶了回来,急着把自己的心自己的人完整地交给她,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跟老妹的婚礼是如此轰轰烈烈、惊心动魄,险些成了香消玉殒、生离死别的葬礼。
她一定是另有其人,虽然父亲一再保证颜边喜身边没有人,可颜边兆还是要朝这方面想。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真是个书呆子,梁山伯的老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