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了长城的第二天他们去游故宫,颜边兆正准备打电话给小车司机时颜天允说:“老弟,今天我们不坐小车,游玩嘛就是要游。这一大伙人挤在那拳头大的车子里一溜烟就到了景点,然后又一溜烟回来了,沿途的景物根本看不到。”
“可是爸行动不便,我们用轮椅推着他慢慢走的话耽误时间,还有妈也走不了。”
“不用轮椅,长城那样高山大岭我们都能把细爷背上背下,城里一脚平路就背不了?我们边走边看又不急着赶路,的确妈走累了大家就可以乘公交车。听说有从地底下跑的列车,我们今天就去坐坐这车过过瘾。”颜天允说。
“我可以的,我不但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帮着媳妇照顾我的乖孙子。”月娭毑说。
颜天允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因为假期地铁车厢爆满,过道上站满了人。颜边兆俩兄弟一边一个扶着颜永农上了车,颜边兆让父亲环抱着自己的腰,他右手拉着过道的吊环左手反抱着父亲站着,颜天允在后面扶着。
这时有乘客起身给颜永农让座,颜永农不坐让月娭毑去坐。
月娭毑说:“你一个站不稳的人不坐让我一个站得稳的人坐别人看了会怎样说我?”
颜永农说:“我被他们这样前驮后抱着比坐着舒服。”
颜边兆说:“妈就去坐吧。”
立马对面又有乘客给月娭毑让座。
到站了,人们蜂拥而下,颜边兆和颜天允七脚八手把颜永农弄下车。
颜天允媳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她抱着孩子生怕走花了眼尾随着颜天允下了车。
他们找一个人稀的地方准备歇一下,颜边兆一看少了妈,四处一望不见月娭毑的身影。他连忙跑向车门,这时只看见车的尾部。
“不得了,妈可能没有下车。”颜边兆说。
“晓得这车是到哪里的?再好哇,把你妈丢了你们心里服了!”颜永农气咕咕地说。
“这列车到终点站有几个站口,问题是不知她到哪个站口下车。”颜边兆说。
“完了,丢成了。今天如果把她丢了我也不回去.”颜永农急煞。
“你是个死人,不管事!妈下没下车你都不知道。”颜天允说着媳妇。
“我又没出过大门没见过世面,见人们一窝蜂赶着下车,我就慌了生怕自己挤丢了,哪还有神事(心思)顾得上妈呢?”颜天允媳妇委屈得要流泪。
“都不要责怪了,现在找妈要紧。这样,哥,我叫辆的士来把你们送到故宫,我就打的到后面站口上去找,然后我们在故宫门口集合。”颜边兆说。
颜边兆忽然想到列车走了好一阵子,又不知她会在哪个站口下车,盲目地找会错过。于是他找到警务室说了事情经过,乘警很重视,联系那辆列车用广播发出通知。
再说月娭毑一路上小跑着紧跟着儿子们,还不时帮着媳妇照管孙子,着实有些紧张有些累,坐到位子上后人整个松弛下来瞌睡就随着来了。
车什么时候靠站,家人什么时候下车她全然不知,连广播里的通知她没听到,一直坐到火车终点站了。
乘务员打扫清洁时发现一个老太婆卷缩在位子上睡着了于是叫醒了她。
醒来后的月娭毑发现车厢里的乘客都走光了,连忙下车追儿子去,一直出了站口都不见自己家人这才慌了。
“天啦,这是哪里?我到了哪外国了?”月娭毑自言自语说。
她去问路,可她一口的崇祈话没有一个能听得懂她话的。人们对她的回应除了大眼瞪小眼再就是反问:“你说的什么?”或“你说的我不懂。”
月娭毑能听懂对方的意思但不能用普通话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她急死了。她急得没耐心跟这些人把语言之间的障碍排除,说不如动。
这是一座迷宫,月娭毑从横街走到竖街,再从竖街走到横街,转得她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一边急急地走一边密密地念:“边兆、天允,你们在哪里哟?我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怎么得了?老脚,我还是离不开你呀!要是这会儿有你在身边我就不必像只无头的苍蝇乱撞哦!只要让我回到你身边,我再也不嫌你多嘴了。天啦,不知我还能不能见到你们?”
算月娭毑幸运,她的话招来了一伙人围上来,这伙人懂她的话。
其中一人问:“喂,恩那旮是鄂南崇祈人?”
骤然听到熟悉的乡音月娭毑像遇到救星,连忙说:“正是,正是。我是鄂南崇祈拖木埂人,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崇祈那里的人了。这下可好了,我丢不了。”
“恩那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呢?”那个人又问。
于是月娭毑把自己走失的情况对家乡人说了。
“原来你就是我们县那年的状元颜边兆的母亲,了不起的母亲。恩那旮不要急,我们包帮你找到家人。你们不是要到故宫去玩吗?正好我们也要到故宫去玩,你就跟着我们,颜边兆他们肯定会在那里等你的。如果他们不在那里,我们就把你送到清华大学去,正好我们也借光到清华大学一游,拜见一下我们崇祈第一才子。”其中一人说。
在月娭毑他们一行到达故宫的时候,广播里正用颜边兆的普通话和家乡话重复一句话:“妈,我是颜边兆,你听到了我的声音吗?一家人现在在故宫门口等你。你听到我的声音后请尽快赶到这里!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就去问值勤警察。”
这一家子团聚的场景真够激动人心的,颜边兆远远地看见月娭毑被一伙人拥着走过来高叫着“妈”直奔过去。
颜天允听到颜边兆喊了一声“妈”一转身也看见妈了,于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月娭毑。两兄弟几乎同时跑到月娭毑身边。
他们一前一后紧紧抱着他们的母亲,颜天允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腰喊一句“妈”往上抱一下,颜边兆从前面捂着母亲的颈喊一声“妈”往上跳一下。
颜永农爆发出一种神奇的力量居然不用搀扶来到了他们娘儿三跟前,月娭毑见了颜永农生出想哭,要哭,要猛哭的感觉。
她从儿子们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颜永农的大腿嚎天大哭起来。
颜永农蹲下来扑在月娭毑身上抱住她老泪纵流:“我的太婆,你对我的折磨到顶了,到极限了。今后你对我不满就打我骂我,拿刀割我的肉把我捉去下油锅都行,求你不要用离开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除非阎王在薄上把我的名勾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月娭毑哭着说。
“阎王什么时候勾你的名我就求他把我名一起勾了。”颜永农说。
“一家人团聚了就是好事,该高兴,不要说那样丧气的话。你们都要活个长命百岁。”颜边兆说。晚辈几个都蹬在长辈面前安慰着。
接下来颜边兆好好地招待了家乡人。
后来的几天颜边兆带着一家人游遍了北京的各地各大名胜古迹,这里就不一一细说。
之后颜天允带着妻子儿子回家了,月娭毑留了下来。接下来的生活用一个词语“甜蜜”形容最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