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边兆在学校里讨了罚回家绝口不提,还嘱咐颜边喜帮着瞒,颜边喜可不干。因为放学了别人都回家了颜边兆要留校她只得跟着留在学校里等,回家晚了父亲只会说她。
她得为自己辩护:“今天回来这么迟是因为哥哥的书背不出来让老师留了,作业做错了还讨老师打了。”
“我挨了打关你屁事?痛也不在你身上,痒也不在你身上。你心灾乐祸能得什么好处呢?快嘴快舌讨人嫌!”颜边兆苦着脸嘟着嘴责备颜边喜。
“是撒,她不是个好东西!你讨打她就欢喜,她巴不得你讨打,你是前世跟她结了仇。”他爸连忙随声附和安抚他。
颜永农听说儿子挨打心里痛不过蹲在儿子面前问:“打了哪里了,疼不疼?”见颜边兆不回答,又把脸转向颜边喜吼:“老师打了他哪里?”
颜边喜被父亲的吼叫吓得不敢回答。
“你得了哑症,要你说的不说,不要你说的一张嘴尺把长,比山上的野猪嘴还厉害,竹蔸都拱得翻。”父亲雄眼鼓颈骂着颜边喜。
很明显父亲是见儿子讨了打心里起的屈气没处出就撒在女儿身上。
“打的屁股。”颜边喜小声说。
颜永农连忙解开儿子的裤带扒了一看,天啦,老师打得真狠,满屁股都是痕,有几溜痕都紫了。颜永农一把抱他在怀里心疼得不得了。
“他妈,给儿子煎两个鸡蛋。”颜永农吩咐妻子。
颜边兆挨打时不痛,现在被爸一摸一哄反倒痛了起来,他扁起嘴摆起哭脸,饭也不吃蛋也不吃。
颜永农劝他:“我的儿,今后读书要潜心些,尽量莫讨打。来,先把蛋吃了,赶明儿我跟舒老师说说,叫她少打你。”
这句话惹发了颜边兆酸气,他连肠带肚全倒了出来:“爸,都怪你,都是你巴结着老师来打我,你以为请老师吃饭,帮老师做事送老师东西老师就会对我好?其实你越巴得她紧她就越对我严越打我。”
歇口气又说:“班上作业做错了的,答不出问的同学多着呢!可是老师就不像打我一样打他们。老师对他们好多了!他们的家长才不理老师!”
“是吗?”
“老师还怕了官,那次村长的儿子王学礼不听话,老师打了他一下,他就骂老师:‘臭婆娘,你还打我呢,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老子不读了,老子叫我爸把你的民办老师撤了,让你回家种红薯去。’你猜怎么样,老师能捉他去挤屎?还不是送他骂了,没对他怎么样。之后不敢惹他了。”
“伢崽,你千万不能学那个王学礼,他不受告,不受压将来成不得一个正经人。老师不惹他不是怕了他是觉得他不可教不值得教,让他今后逢别人去。像他这样一个狂妄的有恃无恐的人将来会碰到克星,到时会上大当的。老师跟郎中一样只有割补之心,管紧你是对你好,是保佑你不是害你。你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懂事了你就理解。”这是颜永农第一次逆着儿子的意教育他。
颜边兆不大完全懂得父亲的话,对老师打他肯定是反感,他心里不服气。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他才没有胆量骂老师呢,他怕了老师。
颜边兆对老妹很不满,不满她动不动就把他的事报老师,比如上课时他把花生含在口里,在下面戏玩具,打瞌睡诸如此类行为,颜边喜总是及时报告老师,让他来不及掩盖。
于是心爱的玩具被毁了,好吃的东西被扔了,还给老师拉了出去罚面壁,罚跪,罚打手心,让他受尽了苦。更可恨的是老妹在老师面前告了状不算还要回家唱。
在老师面前她告他的状百发百中,老师一听到举报就捉现场,捉到现场必须得赏罚严明。在家里可是告不发的,父亲老是说她喜欢造事捏祸。其实父亲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当是坏事,还颇欣赏。
虽然父亲听了老妹告状不拿他怎样,可那些不光彩的事给抖出来他面子上还是不好受,因而也不愿意让父母知道。
在上学路上他找妹妹出罗嗦:“你一到家就像只大嘴雀呱呱叫,在爸妈面前戳我的拐(说人的坏话),你戳发了?心想爸会给你一块油渣油嘴,你得到了没?我警告你:以后凡是学校里的事不要拿回家说,家里的事也不要拿到学校里说。莫一天到晚像根吹火筒。”
颜边喜本来也窝了一肚子气,哥哥读书不用心,回家应该受罚,可父亲重话都不说他一句,还要煮好的给他吃,把他抱在怀里,好像他立了大功奖赏他。而她呢,认认真真地读书,一老得表扬得奖在家里反而成了他们父子的出气筒,好歹都是她不如。
想到这她来气了:“我哪叫戳拐,我说的不是事实?只是你有护曹的人,错的都成了对的。在家里我让着你是我怕了你爸的巴掌,这会儿你还要节节来劲,只怕我是小娘生的,该受虐受欺压哦!好,从今以后你也别管我的事我也不说你的话,你最好莫跟我玩了,莫跟我说话了。我发咒:‘谁要先跟谁说话的就是呕血’。”她说完咚咚往前跑了。
颜边兆最怕的就是妹妹不搭理他,只要妹妹一生气不应他的话远远离开他时,他三丈高的气焰也塌下来,像根被霜打了的芋头禾,直不起来。
他连忙追上去低声下气乞求:“老妹,是我错了,好不?你要跟我玩,你不跟我玩我一点味都没有。我再说了你不好听的话就呕血。”
不管他在后面说尽了好话,作尽了保证,颜边喜就是不理他。
颜边兆见没法哄好妹妹就无理取闹,他跑到妹妹前头摆个“大”字挡住路:“好,你不理我可以,你今天把我的一样东西还给我,不还我让你读不成书。”
颜边喜只要说不让她读书就急了:“我借了你什么?”
“你忘了?吃屎不记人事,你好好地想!”颜边兆故弄玄虚,也来了神。
“你没有什么东西在我这里,你的玩具还给了你,你不想把书放我书包里就拿去,正好我难得替你背,你的零食我吃进肚了,你要我就呕给你。”颜边喜说。
“都不是那些,好,我就不转弯抹角了,你读书没有大号是我把我的‘边’借给你的,当时父亲坚决不同意,是我行蛮要给你的。你没有大号哪里有你读的书呢?你过桥拆板。你现在就把我的‘边’还我,我看你还读得书成不?”
颜边兆的这一招着实管用,颜边喜听说读不成书也不敢逞强了,连忙回过头来求哥哥只要不收回他的“边”字什么都可以顺着他,于是他们暂时和好了。
就这件事颜边兆威胁了颜边喜两年,后来颜边喜大些见的、听的、懂的事多了,颜边兆向她讨要“边”字再也吓不倒她。
她这样回击他:“这‘边’字是你爸发明的?归你们爷儿俩私有?只兴你用得别人就用不得?你还没有皇帝老子的权大呢!没听说皇帝老子用了的字不准别人用!你今后吃要吃有味的,说要说有理的。你再这样王霸三欠我就一辈子也不理你。”几句话把颜边兆说得没口水吞,再后来他不提讨还“边”字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