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拖木埂
14439000000075

第75章 明争暗斗

村长把颜永农托付的事放在一切事务的首位,在颜永农找过后还有几家拿着重礼来找他开后门。自然他不会收任何人的礼,也没有答应任何人请求。

在开学的前一夜他就选拔民办老师这事召开了村委会七个人的研讨会。说是开研讨会其实也是走个过场,在会上宣布一下他决定的人选。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是这里土皇帝,往时村里大凡小事他作了主的算数。

哪知这事情没有他想像的简单,还颇费周折。

会议一开始村长稍作开场白就直切正题:“今年学堂里要加个民办老师,我提议让颜边喜来教这个书,大家意见如何?”

他以为这回跟以往一样只要是他的提议全场都附和。以往还没有出现过跟他正面唱反调的情况。哪知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这回马上有人唱起反调,而且唱反调的不止一人

“我不同意。凭什么呀?”说话的是直性的莽撞的年轻气盛的民兵连长颜青亮。

“村长,如果这个人选是你儿女或亲属,我们不争,无条件让给你。”村治保主任王金谷发话了,他是个心眼十足的人,他的话既说明了自己不同意又讨好了村长。

“我有一点要澄清,你们别以为我受了她家的贿,得了她家好处就保荐她。如果我受了他半个毫子就让我拿去打药吃,买棺材睡。大家都知道颜永农家给他娭毑那一病闹得穷了屁都打不出,自己都在吃破絮哪来的烟请客啊!”村长遭到了反对胡乱借个话题发挥一下,把自己的气势提得更高。

王主任马上奉承:“村长,你多虑了,我和颜连长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知道你一直是个廉洁奉公的好领导,连公家的一根断鼻针都不沾。再说你缺什么呀?家里种田的有,外面挣钱的有,还看得中别人那点小恩小惠?”

“颜永农没有能力送两个孩子都上学只好让颜边喜辍学,他跟着儿子进城了。颜边喜也真够可怜的,这点年纪就要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你们说她干得了什么呢?送她一根树吧,她没法扛起来;送她一担谷吧,她没法担起来。更不用说扶梨掌耙这些粗活儿了,总不能让她们娘俩喝西北风,沿路乞讨吧!”

村长说到这停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教民办一月四十来元钱仅够买米吃,在坐的哪家就缺了这几块钱?而颜边喜就不同,没有这钱真的就活不了,就当大家同情她们帮她一把。再说教书这碗饭不是人人都吃得了的,教师本人得先有一桶水才能给学生一碗水,颜边喜的肚子里可是有货的。”

“凭什么我们要帮她呢?她又不是没父母,她父亲有足够的能力养活她们都撒手不管,我们跟她不亲不邻何必多事?再说谁没有难处呀?我弟弟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不方便,他干得了什么农活呢?可他也要成家养家啊,而当兵、招工等这些他不够格,让他在自家村里教教书最合适。”颜连长发话了。

“她肚子再有货也只初中水平,我女儿也是初中毕业,并在外乡代过课,未必我女儿教得了外乡人的孩子教不了自家村里的孩子?”王主任有针对性地说。

不能怪他们要争,他们争的不是这一月的几十块钱而是这半工半农的名额,守着这名额就有机会转正成为公家人,

这些靠山靠土地吃饭的山里人,这些祖祖辈辈没拿吃过皇粮没拿过国家俸禄的人们,吃的是肩挑背驮一锄拜天一锄拜地的苦力饭。因而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丢掉锄头把,走出去干轻松的工作吃商品粮过幸福的生活。可苦于没有面子没有攀缘找不到路子。

当兵时山里年轻人走出去冲进城市的一条途径,为了争取每年的这个指标,够年龄的符合条件的都削尖脑袋去钻,三年义务兵满了或留城或转干及少回家务农的。再就是教民办,也是过了三年参加民师进修考试,又读三年师范就是公办老师了。其余的招工、招干的指标是村里带职人的子女的专利平民百姓就别作指望了。

“你们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只是僧多粥少分不匀。我们作为干部思想觉悟理应高些,要讲风格,这个名额就给了颜边喜算了,下次有别的指标让你们优先。”村长边作工作边许诺。

“干部怎样?干部就不吃饭拉尿?我吃亏吃苦当一出的干部不得点好处是吃了不得消?国家的政策谁也预料不到,什么时候有指标还是个问号。再说我这个民兵连长也没有大面子,到时村长你口头说的能否算数呢?除非你出个手续捏在我手里。”颜连长说。

“我说的当然算数,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村长说。

“我女儿大了不能在家里等机会等到头发白,要不这样吧,让颜边喜教书,收入归她,名额就挂我女儿的,以后转正进修算我女儿的数。”王主任出点子。

“冒名顶替在古时候犯的是杀头之罪,虽说现代没那么严重,可一旦被查出来了要受处分的,行不通。”村长反对。

这时妇女主任站出来说:“你们这样争来争去争到半夜鸡叫都定不了事,我建议来个无记名投票,三个候选人,七个干部一人投一票,一张票上最多选两个人,票数多的当选。”

村委会七人中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完全的只有两三人,叫另外几个一下子写出候选人的名字确实有点困难。

妇女主任脑子比较活,她告诉大家,用波浪线代表颜边喜,用圆圈代表颜连长的老弟颜承兵,用对勾代表王主任的女儿王小红。你投哪个的票就画代表哪个的符号。

她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我先上一下厕所。”王主任说,动身时向颜连长使了眼色。颜连长会意也借口出来了,两人就在外面商议。

“现在村长是我们最大的对手,这个名额坚决不能让给他。反正我跟你总是要争一回,解决一个算一个,这次机会给了你,下次我只需坐阄得(得最后一阄)。待会儿我投你一票你投我一票,这样你我至少多他一票把颜边喜否了。”主任出谋划策。

“只怕那四人拍马屁都投他的。”颜连长说。

“未必,大家一起共事,平常关系不错。我经常听到过一些不服村长的嫌言,只要有一个人不投颜边喜的票她就只有四票,而我们也有得四票的可能,不赢起码不输还有机会想别的法子。”王主任说。

投票开始了,颜连长画上了圆圈和对勾,经过王主任身边时有意把自己的纸条敞开给王主任看了一下同时希望看一下主任的。这时王主任向他含笑点头意思是投了他的票,不过他生怕颜连长看到了他画的内容很快合上纸条。

民兵连长感觉不对劲,他干吗对我躲躲闪闪不让我看个清楚呢?莫忙,别给他用了心,我选了他的而他不选我的,给他得了大好。他连忙用指头到嘴里沾了口水把对勾擦去画上波浪线。

验票后结果出来了,三个候选人每人五票打成平手,这回选举失败。

颜连长心里有数了,“果然那老狐狸没有投我的票了。人心险恶,说得那么光景,原来只想骗取我的票。幸好我过细,险些上了大当。”

有人提出:“抓阄算了,碰运气,谁也怨不了谁。”

这个方案一提出村长不同意,万一失手怎么办?他势在必得,他不只在颜永农面前拍了胸部作了保证的,他还从来没在任何人失过口子呢。更重要的是他存了很大的私心,已经认定颜边喜作儿媳了,趁自己在位时有权不用,过期可就作废了。

王主任也不同意,他是个迷信思想很重的人,他曾找瞎子算过命,说他这几年的运程差,虽没大灾大难,但不吉利的小事会接连不断。通过近两年的经历他充分相信了瞎子说的话。就拿打牌来说,每次手气总差,十打九输。输钱过后他自我安慰:“退财折灾。”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不敢凭手气取胜。

民兵连长最愿意,他觉得自己面子没有村长大,心计没有主任足。既然自己在三人中占不了优势那就靠运气,说不定瞎猫刚好碰上了死耗子。

七人中已有权力最大的村长在内的三个当事人不同意,这个主意又行不通。

研究来讨论去,左主意右法子。村长、会计、民兵连长三个人各自绞尽脑汁提出的法子出发点各存私心,落脚点于各自的利益。因而只要是其中一人提出的,不管合理与否另两人极力反对,并且各有同等的支持者,要不每人得的票数会均等呢?

自颜连长识破了王主任的用心后对王主任的不满超过了对村长的不满,他打算就算自己得不到这个名额也要倾向村长坚决不让王主任捞到。

七个人的会真的开到了半夜还是不能从三个人中选一个老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