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寒假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将去新学校报道,我又转学了。这一次,除了我的亲人,让我不舍得还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张泽。
小学二年级,我被哥哥接到华国西北的县一中继续我的小学生活。
我来了县一中,他也来了县一中。初次见面,短暂的自我介绍后,老师匆匆将我们安排成同桌。这一做就是四年。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用铅笔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出我的名字,“夏曦。”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麻烦。”他拧着眉毛,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他的名字——张泽。
“叫我阳光就好了。”初次见面,腼腆的我只是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我妈妈就是这样叫我的。”
童年的我们心思总是那么单纯。
小学阶段,他其他同龄男孩都一样喜欢捉弄女生,而我就是那个被他捉弄的人。按照他的理由来说,因为我是他的同桌,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被他捉弄……
歪理!
或许是我接受的教育和其他孩子不同,我从小就沉默寡言,不论心里如何吐槽,也绝不会说出口。
我的爸爸很优秀,他也希望我很优秀。
从小学习钢琴,练习跳舞,参加少年宫,上各种培训班,他想让我成为最优秀的人。如他所愿,我给他满分的卷子和区级的奖状,成为她他的骄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几乎没有朋友。像我这样的人啊,总是被他们隔绝在外。
“咦,那不是夏曦吗?我们去找她玩吧。”
“算了吧,人家是高材生,怎么会和我们一起玩,她只会学习而已。”
“好吧……”
我的手总是紧紧握着课本。
我害怕一放松就会考砸,我害怕爸爸失望的眼神,害怕老师的批评,害怕同学嘲笑的目光,所以,我一直把头埋在课本里,不闻其他……
“又不开心了?请你吃糖。”
“呐,赏你的,我给的糖必须吃掉!”
抬头我总会看见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也只有他会在意我的情绪了吧。
我的爸爸妈妈总是很忙。每当别的同学的爸爸妈妈来接他们时,我总是默默的坐上爸爸雇来接送我的汽车,安静的望着窗外。
回到家,看到的,也只是他们给我订的外卖罢了。
很小的时候,爱哭鼻子的我总会给爸爸妈妈惹很多麻烦,但那个时候,我的哥哥总会给我塞两颗糖,摸摸我的头,“乖,吃糖就不哭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口袋里总会装这两颗糖,可能是哥哥给我养成的习惯吧——吃糖就不哭了。
一岁零六个月的我,已经坐在幼儿园的我,舔着棒棒糖的我,也想知道同龄的孩子在干什么。
一直到小学毕业,我直升初中,他也直升初中。很不巧的是,我们又是同班。
记得当初看到那份分班的名单时,看到那两个名字,我的内心也有一丝欣喜。
初中军训完成我们要正式进入初中生活了。新班主任让近视的同学坐到前排。那时的我视力很好,站到后排等待老师的安排。
“夏曦!坐这里。”老师点到我了。
“好。”坐下后,我又竖起耳朵听他的名字,他变成了我的后座。
“我不喜欢你坐我后面。”我口是心非。
“那就是喜欢我坐你旁边咯?”他的眼睛总是闪着莫名的光。
“单人单桌!”这是我当时的回答。
我不讨厌他,但那句口是心非的话我说了三年。
我是最小的孩子,成绩优异,相貌讨人喜欢,这样的我很自然的成了老师的心头宝。但我不喜欢老师对我的偏爱,那种感觉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讨厌老师,但我在老师面前永远都是乖巧听话的。
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他上课什么话都敢说,起哄时必定少不了他,他总是会给老师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和他完全相反的我,成了他的搭档,他是我的辅导对象。
但他的英语却远超我。
初中我的英语学的并不好,他是我的英语组长。
英语课文我是真的背不来,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最讨厌的,就是英语。
“我帮你过英语,你帮我记作业,怎么样?”他对我说。
“好。”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本以为那样我就不用背英语这个东西了,而他的“帮”也是有前提的——不论是单词还是课文,只要抄够十遍就算我过。
这并不算什么难题,只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拿着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草书”到底有什么用。
我怀疑他从未翻过那个记作业的小本,因为第二天早上他总会拿走我的作业,曰:“借鉴”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初三三次模考结束,我对自己的成绩也有了底。
“你中考志愿想报哪里啊?”他问。
“在想。”
“好吧,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哦。”他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我没理由告诉他。
我的爸爸那是早已为我想好了学校。我曾经以为他会让我去市一中。但我猜错了。
那时候的爸爸妈妈,感情已经出现问题了吧,但我什么都没问。
有一天,爸爸问我:“我和你妈妈掉水里了,你选谁。”
“妈妈。”我平静的不正常。
爸爸听完一言不发的走了,远远的我还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初中最后一次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八百米。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感性起来,想的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800米跑完,我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我以为我中暑了。
我的人际关系处理的并不好。
一个人回到教室,刚坐到座位上我就趴下了,身体很难受。
“喝水。”
我睁开眼睛,向上看,朦胧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他的脸。
我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没力气了。当时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弱不经风。
“你这个女生还真奇怪。”他说。
“是吗?”我晕乎乎的睡着了。
再醒来,我看到的是一片白,我知道,我在医院。
我靠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耳边传来的是混杂的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
我用力将被子摔在地上,它碎了。
妈妈进来了,“怎么了?”她拿起我的手,没有看地上的碎片。
“摔地上了。”
“没事,不要了。”她叹气,抱住我。
“好。”那是爸爸送给我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又回到了学校。
“下午有我篮球赛记得来看啊!”他笑嘻嘻的对我说。
“好。”
他有很多优点。他脑子很聪明却不喜欢学习,他的兴趣很广泛。
他会弹吉他会唱歌,也会弹钢琴打篮球,性格活泼的他总是很受同学的喜欢。
就如那场篮球赛,邻班的同学也来为他喝彩。
他的篮球赛不缺我一个去看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每天需要吃很多药,做很多检查,我想,我距离死亡应该不远了吧?
我的世界总是灰色的。
中考结束了,我收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不出意外的,我被那所学校录取了,因为当初的志愿,只报了那一所学校。
那个学校,是爸爸为我报的,他领导的孩子也在那个学校,所以我也去了。
我讨厌爸爸,从我摔碎那个杯子开始的。
在那个学校,我又遇见他了。
“嗨,好巧!”熟悉的声音,他像初中时一样对我打招呼。
“你好,同学。”我点头。
“那么讨厌我嘛,一个暑假没见就生疏成这样了?”
“讨厌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
“我知道,但我挺喜欢你的。”他看起来很高兴。
“哦。”
在同一个学校,但我们并不在一个班。
这个学校的同学都很优秀,不论那一方面。
我新同桌,一个个子很高的同学,平常我们的聊天不会超过十句话。
“你好,我的名字、夏曦,请多指教。”
“你好,我的名字、盛一帆,请多指教。”他学着我的语气,脸上挂着笑脸,让我不忍说什么。
学校的生活很充实,压力给了我上进心,我要进实验班!
学校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绿油油的,种了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在这里,我感觉很轻松。
不过让人不爽的是每次来这里都会出现不速之客。
“嗨,夏曦,又来这里啊。”
是盛一帆,每次都会穿着刚打完篮球的衣服来这里,因为这里离篮球场很近。
但我从不关注篮球场的事情,也不喜欢这个全身是汗的家伙。
“嗯,我走了。”
“这么不好相处吗?”我不止一次听到他说这句话。
这句话真的让我很烦啊。
“夏曦!”又有人喊我。
这一次遇到的是张泽,他也穿着和盛一帆相同的衣服,但我并没有对盛一帆那么反感的情绪。
“你好。”
之后,在这一学期里,我和张泽没有别的交集了。
下册,我准备好了一切,我知道实验班的课程会比我们快一些,我预习过了,也准备好了。
2018年1月19日,他们,离婚了。
而我成功进入实验班。
他也来了,又成了我的同桌。
“嗨,好巧。”又是这句话。
“恩,好巧。”我好像不讨厌你了。
这个学期,仿佛回到了小学,那些幼稚的举动又冒了出来。
“我的眼镜呢?”我问。
“你猜啊,猜到我就告诉你。”真是欠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和小学一样幼稚。
升高二了,时间流逝地更快了。一方面,我希望它走慢点,一方面,我希望它走慢点。
“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他问。
“你猜啊。”我难得开玩笑。
“你猜我猜不猜……”
以后吗?我不知道呢,我想比我爸爸更优秀,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泽的成绩一路飙升,现在的我们势均力敌,高二的期末,我没能考过他。
“我要转学了。”我告诉他。
“夏曦,你还真是……”这是他沉默了好久才给我的半句话。
“我也挺喜欢你的现在。”
“是吗?”他很平静。
“阿泽,以后保重。”我笑的很开心。
小时候,我叫他阿泽,他叫我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