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盗墓之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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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埃及古墓(5)

计划书还有的是时间可以看,况且在手术刀别墅里时,早就看过比计划书更详细的有关土裂汗的电脑资料。信步走出帐篷,我看到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营地中央最高的钻杆前。工人们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目光满怀渴望,看着中间的谷野。

谷野站在一块高出地面两米多的平台上,扬着手里的一大把美金纸钞,兴高采烈地在说着什么。

“在搞什么呢?”我向那边走,他的声音已经顺风飘过来:“大家加油干,每加班两个小时,我会在原有工资基础上,多付每个人一百美金。”他把纸钞高高举起,引得那帮工人们立刻齐声发出鼓噪叫好,并且自发地开始鼓掌。

谷野把钱交给耶兰,让他发给工人们,随即跳下平台向我走来。

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谷野这一手,马上给疲惫的工人们鼓足了劲儿。

月亮正在升起来,照在土裂汗的塔尖上,映出一圈宽度近一米的银白色的光环。

“风,有没有看到那圈光环?按照常识推断,金字塔是由土黄色的沙石构筑而成,无论在何种光线的照射下,都万不可能发出银色的光。唯一的解释,在构成金字塔的材料里,掺杂着某种未知的金属物质,才会令它与众不同。”

近十年来,世人对于土裂汗金字塔与众不同之处的研究,已经写成了十几本厚厚的典籍专著,我早都一一拜读过。对于谷野的话,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膀。可以这么说,在已知的土裂汗知识方面,我不会比谷野浅陋。

我们缓步登上了营地侧面的瞭望梯,并肩向西望。

钻探队以石油钻探为名,实际工作却是在开凿了一口五米直径、二百米深度的竖井之后,打横直角向西,笔直向着土裂汗金字塔方向,又开凿出一条三米见方的通道。按照示意图上的标线,这条通道纵向保持三十度的角,一直延伸向金字塔底部。

手术刀拥有的资料表明,金字塔埋藏在地下的部分,将近是地面部分的二十倍,也即是三百米深度。既然埃及政府不允许外来力量开发这个神秘的金字塔,那么手术刀肯定会有办法,打通某些关节,施行这个“曲线救国”计划。

钱是好东西,在埃及,有了钱,任何事都能做。

沙漠里一片寂静,金黄色的沙浪,在月光的朦胧映射下,像某种神秘动物的肚皮,高高低低,却又自然而然呈现出一种动人的神秘曲线。

沙漠和金字塔,都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观,会让每个身临其境的人感到由衷的敬畏、恐怖。特别是在月光不甚明朗的晚上,这种畏惧感,尤其强烈。

风已经变得割面如刀,冷飕飕的,带着逼人心魄的寒意。

谷野挺着胸膛,稳稳地迎风站着。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衣领敞开着,竟然毫不威惧寒冷。这一点,让我有点相形见绌。

“风,你下去吧!沙漠里的风是看不见的杀人刀,我可不想自己的搭档明早起来,头疼发烧,坚持不住。”

我不想逞强,真的论体质、体魄,普通中国人要比日本人略差一些。因为日本人从小养成的生食习惯,会最大可能地将食物里的营养吸收到自己体内,将天然之精华为己所用,久而久之,身体会达到“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境界。我知道,任何时候,逞强、逞英雄只会害了自己。

“那好,晚安。”我下了瞭望梯,走回自己的帐篷。

沙漠里的夜晚,寒冷异常。

我缩在厚厚的鸭绒睡袋里,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蒙眬睡了过去。两年前,我曾在意大利特种部队的野战训练营里待过四个月,当时的野外求生课程里,专门开设了在极地寒冷地带保存体力的课程。那些残酷的训练,再加上我自幼苦练的中国内家功夫,抵抗寒冷,根本不在话下。

突然之间,我醒了过来,蒙眬中,浑身所有的汗毛全部陡立起来。

因为,我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仿佛有人,就在距离床头的咫尺之内盯着我,像一只静悄悄来袭的野兽。我慢慢睁开眼,继续让鼻子里发出平稳沉静的呼吸。帐篷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外来侵入者。

不过,帐篷的帘子是半开着的,帘角随风而动。

我无声地吸了口气:“没错,的确有人进来过!”因为临睡之前,我已经把门帘的拉锁全部拉紧。在这么寒冷的沙漠之夜,傻瓜才会敞着门帘睡觉。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单凭眼珠的转动,对帐篷内的状况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环视,确信没有异样之后,缓缓伸手,扭开了日光灯。

这种极其先进的一体化帐篷,地面是三层尼龙地毡缝成,别说是人或者大型野兽了,就连最常见的沙漠毒蝎和金背甲壳虫都钻不进来。

“难道是幻觉?”我走到门边,略顿了一顿,将拉链全部敞开,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月在西天,时间是凌晨四点多钟,天空马上就会陷入黎明前的黑暗。空气寒冷得惊人,并且带着淡淡的呛鼻子的雾气。

营地里,随时都能看见瞭望哨们一明一灭的烟头在亮着。那些,都是谷野的人,他虽然极度贪婪,行事作风却非常小心谨慎,这或许便是他能在盗墓这一行里常胜不败的最关键因素吧?

我点了一支香烟,站在日光灯的光影里。

这次谈判交易,还牵扯到另外一项考古学里的巨大谜题,亚特兰蒂斯。

关于那个永久沉没在海底的古城遗迹,手术刀有意无意地提过,他的手下已经查到某些线索。手术刀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的考古基金会,同时对超过一百个考古探险队进行了高达五亿美金的赞助。这些钱,总是能为他换来第一手的考古新发现。

谷野的胃口不小,而且心机幽深,不但要从手术刀这里拿走土裂汗这块肥肉,更要进一步觊觎亚特兰蒂斯的秘密。日本人的野心向来都不小,否则也不会在从前,企图占领中国,横扫亚洲了。

“那么,那些照片的价值,真值得手术刀如此牺牲?”

我绝对不相信大哥还活着,并且是活在某个秘密墓穴里一个石雕怪物的手上。任何盗墓者,都会是绝对意义上的无神论者,否则又怎敢独自一人穿行于满是死人枯骨的恐怖墓穴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奇怪的鼓声在我耳边骤然响起来。

我的手一颤,香烟险些落地,扭头向正西看去。西面,除了无边无际的黄沙,唯一能在视线里留下痕迹的就是土裂汗金字塔。

“风先生,早!”一个身材粗壮的特种兵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向我打招呼,手里的微型冲锋枪一刻都不放松地紧握着。

我敢发誓,这批特种兵的装备,肯定是从美国军需处里直接搞出来的,因为在不久前的第三世界国家军需采购会上,我不止一次看到美国军火商拿着这种单兵装备的资料,向海湾国家的国防部长们一次又一次地推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装备包括最新的影像同步通讯器、全新的作战防护服、一长两短子弹通用的枪械——

我苦笑起来:怪不得大家说美国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王”!没有他们,全球武装冲突的火热程度都会大为逊色。各国恐怖分子所用的武器,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购买自美国军火商,甚至是从腐败的军方军需处直接低价购买出来的。

“早,特纳。有没有听到鼓声?”我向西面伸了伸下巴。

特纳是这队特种兵的指挥官,白人,国籍不明,但是英语的发音带着北欧人的明显特征。

“鼓声?”特纳扬着脸,精光暴射的三角眼,毫不客气地盯着我的脸,根本就不理会我的动作。这种眼光,像尼罗河里随时出没的鳄鱼冷冰冰的眼睛,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鼓声持续响着,大概就是从正西方向传过来,并且我怀疑就是从土裂汗金字塔的方位所发出的。

“没有,先生,我只听到沙漠毒蝎爬行的声音。”特纳毫无表情地回答,晃着肩膀从我身边经过,继续他的巡逻过程。

我愣了一会儿,脸刷的红了。特纳的话,无疑是在嘲弄我的无中生有。他能听到沙漠毒蝎爬过沙地,却没听到我说的鼓声。

我用力抠了抠耳朵,让自己迅速清醒下来,免得让幻听把自己弄得疯掉。在这种空旷的沙漠里,就像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海市蜃楼幻象一样,旅人也会出现毫无来由的幻听。

“天哪!我的身体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吧?”深呼吸四口之后,我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塞住了自己的左耳,踮起脚尖,将右耳对准土裂汗的方向。这种倾听方式,是手术刀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踮起脚尖,可以最大限度地克服地心引力对于人身液体的作用力;塞住左耳,则有效防止了两耳同时接收音波造成的回声混淆。

鼓声仍在,并且在这种独特的倾听方式下,鼓声越发清晰,节奏一直是四长两短,单调而神秘。

“不是幻听,而是……”

我返回帐篷,从背包里取出一架高倍军事望远镜,迅速登上了瞭望梯。

此刻,瞭望梯上的另外一名特种兵正在仰着脸打哈欠,满脸疲惫,不过看见急匆匆爬上来的我,还是第一时间喀啦一声打开冲锋枪的保险,黑漆漆的枪口指向我,并且同时用蹩脚之极的英语向我吼叫着:“You?Stop!”

我才不管他,上了梯顶,举起望远镜。

土裂汗金字塔在镜头里清晰出现,这是可以放大四十倍的军用望远镜,五百米的距离,对它而言,根本就是大材小用。现在,我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金字塔凹凸不平的表面,被风化剥蚀的外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

不出我意料之外,根本没有人的影子。在清晰可辨的镜头里,我甚至捕捉到一条未成年的沙漠蝮蛇正在缓缓蠕动着,钻入一丛灌木后面,只露着半尺长的尾巴在外面。

特种兵的冲锋枪已经顶在我的后背上,如临大敌。

营地的防卫力量非常警惕,十秒钟不到,已经有六七个人集中到瞭望梯下面,冲锋枪向上瞄准我。

风真的很冷,等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因为超级紧张而变得酸麻,衬衫后背又被冷汗湿透。

“什么事?风,什么事?”谷野披着一件黑色的羊皮大衣,匆匆跑过来,满脸都是睡意蒙眬。

我无声地笑了笑,做了个“上来”的手势。谷野毫不犹豫地爬了上来,把那个懵懵懂懂的特种兵赶下去。

“鼓声,我听到了鼓声,你呢?”我向金字塔方向一指,顺手把望远镜递给谷野。

“鼓声?什么鼓声?”他也算是老江湖了,虽然莫名其妙,仍旧接过望远镜向西面扫视着。不过,随即恼火地放下望远镜,“风,你在搞什么?哪里有鼓声?”就在这时候,鼓声停了,满耳朵里只剩下风声。

“我听到了鼓声,对了,是古埃及人的鳄鱼皮鼓,四长两短,一直响——不过,现在没了!”设身处地为谷野想想,换了是我,也不会相信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世界上不会有一种鼓声,只有我能听到而别人一无所知。

我张了张嘴想对盛怒的谷野解释什么,但最后只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是放弃了。

太阳到了正午以后,我才慢慢起床。其实我虽然一直躺着,脑子里却始终在思考着那阵奇怪的鼓声。古埃及人最早发明的鼓,是用成年鳄鱼的皮来做鼓面,敲起来声音非常怪异。因为鳄鱼的皮太厚太硬,只能发出干瘪的“咚咚”声,并且毫无回音。

我相信自己没听错,的确是鼓声。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我拨通了手术刀的电话。

“鼓声?等等,在古埃及人的传说里,只有蒙受鳄鱼大神召见的有缘人,才能听到那鼓声。”他惊叫起来,在电话那端发出惊骇之极的喘息声。

我有些奇怪,就算相信我的话,何至于如此惊骇?

“风,你听着、你听着——关于鼓声的资料,只有杨天的盗墓日记里有记载,而且使用的是只有我和他才能看懂的秘密文字。你等着,我派人把资料送来,等着!”他很急地挂了电话,令我更摸不着头脑。

古埃及传说里,各种各样的大神多如牛毛,据我所知,就有“牛头大神、蛇头大神、金头大神、猫头大神”等等等等,比中国传说中数不胜数的天上神仙还多。当然,再多出一个鳄鱼大神来,也无所谓。

刚刚放下电话,谷野和班察沉着脸一前一后地进来。

“风,你好像知道一些关于土裂汗的秘密资料,对不对?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谷野循循善诱,尽量地在脸上堆起笑容。他手里,握着一卷略显发黄的军事地图,年代颇为久远的样子。

班察比较直接,直来直去:“风,把你知道的资料卖给我们,随便你开价好了!”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床板发出咯吱一声怪响。

外面,工人们正在紧张开工,钻井机的轰鸣声从地下闷声闷气地传上来。天有点阴,空气也显得十分沉闷。我不是不想跟这两人合作,实在是手里没什么值得公之于众的资料。

我笑了笑,取出烟盒,向谷野递过来。

谷野的笑容终于堆积完成,慢慢推开我的手:“谢谢,我从不抽美国烟。”

我手里是一包刚刚打开的万宝路,一直抽的一个牌子。谷野是第一个以这种理由拒绝我敬烟的人,真令我好笑。

“我们日本人,只抽日本烟。”他从口袋里取出的是一包白色的柔和七星,日本烟的招牌产品。从他缓慢点烟的动作,我能判断得出这个人内心世界非常复杂,城府极深,轻易不好对付。

“风,昨晚你说的鼓声,能否再重复一遍?”谷野喷出一口香烟,姿势优雅、一丝不苟地用左手食指、中指夹着烟卷。

有了手术刀的回答,我知道昨晚的事,不是我的幻听。而且,能听到鼓声的人,必定能有某种奇遇。所以,我尽量选择顾左右而言他:“昨晚有些累,可能是幻听吧。在意大利时,我一直有换床失眠的毛病。”

我走到床边,拉开背包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

谷野敏锐地看了看电脑,眼睛一亮,大概以为电脑里会藏着很多秘密。其实,硬盘里存着的资料,不过是一些市面上常见考古资料的拷贝,毫无神秘性可言。

在沙漠里,桌面上永远都蒙着一层土,这仿佛成了永恒不变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