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喊过她一声妈,就因为她是他的继母。
没有人可以替代母亲在他心底的位置,不管她对他如何如何的好。
他就像一块顽石,任她怎样的感化,都无法将他打动。
母亲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他在半夜还是会时常惊醒,一遍遍地唤着母亲。她心疼他,一遍遍地到他的房间来给他盖被子。有好几次,他能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拂过他的额头,停在他梦的门口。
那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父亲在蹬三轮给人送货时,出了车祸,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从此,属于父亲的活就都由她来干,每天,单薄的她都要蹬着三轮早出晚归,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他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在车站,她和父亲送他,望着秋风中单薄的她的背影,他忽然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他接过她手中的手提箱,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期待,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喊出那个字来。
暑假的时候,他不准备回来了,他要在学校附近的餐馆打工,他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他把电话打回去,告诉父亲他的想法。父亲没有反对。
没想到她会赶来,站在餐厅外面打听着他的名字。她为他带来了过冬的棉衣,和一些钱。“别不舍得花,屈了自个儿。”第一次,他感觉喉头有些紧,那个“M”打头的字眼差一点脱口而出。可是,内向的他仍旧叫不出口。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要写一封家书给她。
他急急地把它邮寄,长了双脚的家书开始飞奔,他盼望着它能在三天之后流转到她的掌心,因为三天之后,是她的生日。
一封奔跑的家书,上面只有一个字: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