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叶青枫开门见山地问。
“妖气。”冷至翔也没绕弯的意思。“晶儒大人与我在一起时,曾特意传授给我感应妖气的方法,我不是笨人,学得还算是不错。不过这也是因为芒铠大人太强大的缘故,那种不经意散发的妖气,别人虽然感应不到,但却瞒不过我。”
他一边说一边笑,笑的很友善,似乎一个友好的朋友。
叶青枫看着他,脑海中快速地做着思索。
冷至翔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带着千余部下,已经算是无路可走。
妖族已经与暮光圣域结盟,用不着去理这么一个落魄的高手。但眼下的情况是妖族确实理他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冷至翔主动找上的妖族。
冷至翔如今在暮光圣域将主府内,而且待遇不错,将主将他当成座上宾,美酒佳肴外加美女地招待着,这说明冷至翔要么是得到了妖族器重,要么是得到了越风夜器重。
妖族在圣域界,只与暮光圣域有所勾结,冷至翔想要找到妖族的踪迹,只怕极为困难,想让妖族相信自己并委了重任就更难。
因此,应该是冷至翔先投向了暮光圣域,而在暮光圣域的安排之下,其才与晶儒合作一起去拉拢安地亲王厄度。
但冷至翔失败了,甚至连晶儒的命与龙之心也失落于自己之手。
妖族恐怕对这位高手已经失去了兴趣,不过越风夜可能对这位高手还存着利用之心。
而冷至翔却明白,暮光圣皇不过是利用自己,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外人。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真正强大,又肯依赖自己的盟友,妖族自然是他最好的选择。因此他要挽回自己在妖族人心目中的败者形象。
他要让自己与妖族的关系,比暮光圣皇与妖族的关系更牢固,如此,他才能真正拥有未来,真正能在强者之林中占据一席之地。
“冷先生既然发现了我,当时为何不向暮来朝揭破?”叶青枫问。
“为何要向他揭破?”冷至翔笑了。
“看来冷先生是知道我来此的意图了。”叶青枫目光闪烁。
他已经明白了冷至翔的心思,思量之心,决定利用这个投机者。如果借机将暮光圣域、幽域界、妖域界三方以及冷至翔的关系搞得乱成一团,那便更好。
“若未猜错,芒铠大人是来刺杀暮来朝的吧?”冷至翔笑问。
“你想干什么?”叶青枫问。
聪明人之间不用兜圈子,不用搞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一问一答说得明明白白那一套。因为聪明人对话之时,彼此心里都是清楚的。
所以冷至翔直接说:“我想成为妖族真正的朋友!”
“那么你的诚意何在?”叶青枫目光闪烁。
“我可以帮你一起刺杀暮来朝!”冷至翔声音低沉。
“我如何能信你?”叶青枫问。
“因为我已经无依无靠,前途已经一片渺茫。”冷至翔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暮光圣域表面重视我,但至今也没有给我一官半职,没给我一点实权,甚至是居所也在将主府内,完全就是一个客人的身份。换成芒铠大人,您能满意吗?”
“怪只怪之前你办事不力。”叶青枫说,“晶儒死了也就算了,但龙之心遗失,这可是连我们也承担不起的大罪!”
“换成谁去,遇上了叶青枫都只能是这种结局。”冷至翔苦笑。“这便如渔人就算有一身惊世钓技,但大漠干涸成了泥潭,他便只能空手而归。此乃天意注定,非人力可以改变之事。”
“叶青枫可比天意?”叶青枫自己冷笑一声,带着点自嘲之意。
“此人如海如渊,深不可测。”冷至翔目光凝重。“芒铠大人亲自感受过他的强大,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吧。”
叶青枫不语。对于这话题他无法接话而答。跟着夸自己强大,他自己觉得有点过分;反驳冷至翔,那又不合芒铠的身份。不答有不答的妙,冷至翔却以为芒铠是内心震撼了,说不出话来。
“任何一个圣者都做不到他做的这些事。”冷至翔说,“更何况他成圣才不过一两年。”
“我们似乎不是为讨论他而聚于此处吧?”叶青枫冷冷问道。
“我能理解芒铠大人的心思。”冷至翔说,“此次数千妖族强者与暮光圣域共同行动,但妖族几乎伤亡殆尽,暮光圣域却只是伤及皮毛,换了谁都会不满。我想芒铠大人已经知道了暮光圣域与幽域界的关系,但只怕芒铠大人对他们之间关系亲密的程度,却还缺少了解。”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胜于我们?”叶青枫面色一沉。
“暮光圣域能有如今,全靠幽域界。”冷至翔说,“而妖域界与暮光圣域的合作才有多久?妖族又给过他们什么好处?”
“你似乎了解到了些什么。”叶青枫看着他。
“幽魂想要进入圣域界,必须要夺取一个实体生命之身。”冷至翔说。“而那生灵的强大与否,却能决定寄生之后幽魂的强大与否。换成芒铠大人是幽魂,会选择什么样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叶青枫假装惊讶,“暮光圣域是想与幽域界联手,将我族强者骗到圣域界之后夺取身体为幽魂所用?”
“虽然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冷至翔说。
“贼子!”叶青枫怒骂了一声。这骂却是真的,没有半点演戏的成分。
“所以妖族这次却是选错了盟友。”冷至翔说。“诚然,暮光圣域足够强大,但越是强者就越难以驯服,尤其是当你们没有为他们付出,让他们得到巨大好处的情况下,他们若是能全力襄助,那才真叫奇怪了。”
“冷先生的意思,是说你才是我们需要的盟友?”叶青枫问。
“我虽落魄,但却有崛起的资本!”冷至翔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之色。“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魔阔皇子,有与任何人争夺圣皇的资格!若是妖族能支持我重夺皇位,我必与妖族结成真正牢固的盟友,到时必尽一域之力帮你们打通域界通道,让龙神直接降临圣域界,却绝不会像暮光圣域这般拖拖拉拉,净是应付之举!”
“我能信你吗?”叶青枫问。
“信任是互相的。”冷至翔笑了。“芒铠大人去而复返,我想就要在找我不与暮来朝在一起的机会。这说明您也知道我的强大。我们二人联手,暮来朝必定死于今夜。”
“这对你又有何好处?”叶青枫问。
“暮光圣域八大高手,四人在圣域之中,四人在圣域之外。”冷至翔说。“若域内四人皆死,暮光圣域实力便折损一半。到时,暮光圣皇便不得不再选拔人才,而到了那时我便有出头的机会!我们里应外合,便可以洞悉暮光圣域一切阴谋,同时又可不断壮大自己,最终踢开这群反复小人,自己完成大业!”
“谁告诉你,我要杀暮来朝了?”叶青枫突然笑了,一下露出阴森的表情:“我却是联合了暮光圣皇,来测你是否忠诚!”
冷至翔笑了,看着叶青枫不断地摇头。
“你不信?”叶青枫问。
“在同袍尽没,而盟友却几科毫无损伤,对此也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您若还能为这种盟友出力,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冷至翔说。“但我听闻到的芒铠大人却不是有蠢人,相反,他是一个为了谋划大业,能暂时容忍弱者骑在自己头上的人。”
“你很了解我嘛。”叶青枫笑了。
“我了解一切聪明人。”冷至翔笑,“芒铠大人最近很忙,一直在不断与暮光圣域的将领聚会,四处游荡之际,也似乎是在观察暮光圣域的地形布局,我便忍不住想,芒铠大人一定是要做一件大事。然后我就猜到芒铠大人一定是发现了暮光圣域与幽魂的勾结,而愤怒的芒铠大人,一定会做一些事来警告这盟友。”
“没想到冷先生客居他人之域,竟然还有这种心思监视我的行动!”叶青枫冷哼一声。
但心中却是暗惊。这冷至翔实在是个了不得的家伙,这种时候竟然还知道盯住自己,观察自己的动向,这简直就是人精了。
“被逼无奈之举。”冷至翔苦笑一声。“老实说,妖族便是我未来的全部希望,我知道芒铠大人只身逃回来后,自然就把心思用到了大人身上。我估计着大人最近已经将要打听的都打听完了,差不多也该有所行动了。”
叶青枫面容一肃:“老实和你说吧,到底要如何做,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如果动了手,那么我们与暮光圣域之间的关系将就此破裂;如果不动手,我真不甘心看着自己与同胞被这群小人戏耍于股掌之间!”
“自然应该动手。”冷至翔说。“但动手却也有两种选择。其一,是假装不知此事,仍留在暮光圣域,与暮光圣域合作。如此,暮光圣域能猜到此事是您所为,但却不敢公然与妖族翻脸,而会收敛一些;其二,是直接将暮光圣域闹个底朝天,然后一走了之。如此,两方的联盟就算彻底断绝了。”
“你说哪种比较好?”叶青枫问。“我现在受叶青枫影响联络不上龙神大人,却也有些犹豫。”
“杀鸡儆猴之举,虽能令暮光圣域收敛,但其依靠幽域界之心却不会因此改变。”冷至翔说,“如此一来只能让他们表面上恭敬,内里却更谨慎,甚至会杀害芒铠大人您来隐瞒此事。若是我,我选其二。”
“但那之后我何去何从?”叶青枫接着套冷至翔的话。
“我还有几百名部下,隐藏在暮光圣域边缘。”冷至翔低声说,“他们可以护送您到魔阔圣域安全之处。您先忍耐一阵子,等我在暮光圣域得到重用,便立时会利用权力谋得巨大好处,然后你我联手一同铲除了篡夺魔阔大权的文君亲王魔尼,我便可以正式坐上魔阔圣皇之位,剩下的事,就都好办了。”
“好一番波折。”叶青枫冷笑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冷至翔亦笑。“波折,总比明知盟友已经背叛自己,却还非要依在其怀中等死强吧?”
“你的话很打动人心。”叶青枫缓缓点头。“我想即使是龙神在此,也只会做出这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