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广出征的这段时日里,王韶当真是度日如年,心里有些自责,当初干嘛放任晋王隋军出征,这战场凶险难测,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又该如何。而在杨广出征不久后,长安便派来了晋王回京成婚的使者,到了晋阳后发现晋王已经走了,只得待在王府客房苦苦等待。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以来,杨广连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这让王韶、张衡等河北道台大臣心急如焚,又派信使联络,又致书给边境将军,但丝毫没有晋王的音讯。王韶和张衡等人更是坐卧难安,最后直接住进了晋王府内,以便第一时间得到晋王的消息。
于是,杨广带着李靖裴寂兴高采烈的回到王府之时,立马便见到了杨纬之一脸又惊又喜的迎了上来,有些埋怨的说道:“殿下,您这一去就是半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可算是回来了!王仆射和张尚书等人在府上等了数日了,还有京城来的使者足足等了近十日,这不,昨天又有一个使者来询问殿下为何不回京城。”
杨广出征之时迅捷无比,归来时却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途中也给就近的士卒放了一日半日的假,让他们与家人团聚。杨广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京城来的使者?又无大朝,为何回京?”
杨纬之却说道:“殿下待会亲自去见了便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见见殿下的诸位幕僚吧,这些日子,他们可是隔几个时辰就过来问我殿下的消息。”
杨广跟着杨纬之来到了议事厅,只见厅内除了王韶和张衡,还坐着晋王府参军段达、兵部尚书韦师、刑狱参军张虔威、司士冯慈明等大小幕僚近二十位。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厅之内,盯着从厅门走进来的杨广,个个面色铁青,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杨广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出征半月,却是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往晋阳传达。而厅内众人盯的杨广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叫苦,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法子来应付。
王韶等人见杨广戎装在身,风尘仆仆,白皙的皮肤也晒黑了一些,身子却是健硕了不少,十六岁的少年看起来成长了许多,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心中的怒火便稍稍减少了一些。而王韶站起身来,声色俱厉的说道:“殿下此番出征,本是我与齐安郡公许可……”
杨广知道王韶这一开口必然是长篇大论等着他,再加上这一些人的帮腔,自己估计要老老实实的受上一两个时辰的训斥。想到这里,杨广急忙开口,也顾不得是否打断王韶:“诸位都在,孤王正好有要事与诸位商议,这下可好,免了派人去找各位了!”
杨广这一招转移话题用的是炉火纯青,一下子就将厅内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杨广走到前面,转身含笑说道:“孤王此次出征,大破突利可汗所部,斩首一万五千余,缴获战马四千匹,财物珠宝无数,还要请诸位帮忙向朝廷递呈捷报。”
“捷报?大破突利可汗!?”
“斩首一万五千!?”
众人顿时面色微动,有些不可置信,连忙向晋王追问个究竟。要知道,各地对突厥多是采取守势,像晋王这般,那这场战争晋王可居于诸多边将之首。
杨广也不卖关子,将具装甲骑兵如何贯穿敌阵,轻骑兵将突厥骑兵如何击溃的,如何追上狐司、乌圩部落的等等,一一向众人道来。杨广口才本就不差,事情还算曲折,又加上杨广刻意渲染气氛,绘声绘色的叙述出来,听得众人都如同亲临战场一般。
众人听到寇县被屠城时,都面露悲痛;听到五百具装甲骑兵冲锋两万突厥骑兵时,都紧张起来;又听到突利可汗打败,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听到徐烈对突厥部落踪迹侃侃而谈时,都赞叹不已。
杨广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将这些时日战事讲完,众人听罢之后都各有想法,议论纷纷。张衡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道:“殿下立石碑之举动,在下听的是感佩不已,这些天杀的蛮子,是应该震慑一番!”
张衡先前只是以为晋王此去应是守住朔州,却没想到竟然能有如此大捷,战果辉煌,心中暗喜,心道这晋王殿下果真是文武双全,如今立下如此大功,对以后也是大有裨益。当然,这等心思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也并未说出口。
兵部尚书则是面有愧色,说道:“这徐烈竟是有勇有谋,实乃一良将。并州有如此人才,辰竟然不知,实在是有些惭愧。辛亏殿下知人善用,才能有如此大胜!”
王韶虽然有些震惊于杨广此番大胜,但还是劝道:“殿下此去足足半月,却不派士卒向我等报个消息,让我等坐立难安,心急如焚,这是为何?”
王韶这么一说,众人也收敛了起来,纷纷严肃的看向杨广。杨广早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过关,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而且诸事繁多,又将许多缴获交割给了总管源将军,所以一直没有派遣信使。让诸公担忧,孤王的不是,孤王向诸位赔不是个不是。”
张虔威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将缴获给源将军是为何?”杨广神情有些悲痛:“此番突厥入侵,云州几乎全面失守,寇县更是无一活口,大多百姓惨遭劫掠,孤王的缴获岂不是突厥劫掠百姓而来。故将许多缴获交于源将军,让他安置流离失所的云州百姓。”
众人闻言,亦是有所感受,都道:“殿下仁慈!”
杨广摆摆手,说道:“还请王公帮孤王向朝廷写一道捷报。”王韶立即应道:“好,那微臣便为殿下写这道捷报!”
杨广点头说道:“有劳王公了,尽量简洁一些。但将筑京观和立石碑之事都写在上面,想来父皇早对突厥头疼不已,若大隋意欲南下,必先解决突厥这个心腹大患,孤王要向天下人证明,突厥并非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