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顿时有些不淡定了,这李药师不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战神李靖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按军功位居于李存恭之后,竟没想到是韩擒虎的外甥。
杨广强自镇静了下来,对着李彻微微颌首说道:“既然是齐安郡公推荐,又是韩将军的外甥,那一定错不了,诸位大人可还有人选吗?”
王韶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彻,李彻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王韶心里明白,韩擒虎本为北周旧将,后被尚书左仆射高颖举荐至尊,被任命为庐州总管,而韩擒虎对高颖也有感激之情,这高颖正是山东士族!
“殿下,臣倒有一人举荐,其父是我年少故交,去岁病逝,留有一子裴寂,字玄真,不过玄真聪慧异常,故而向殿下举荐。”王韶眼神晦涩不明,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广却是大喜过望,有了一个战神李靖,又来了一个宰相之才的裴寂,不过有些疑惑这裴寂怎么已经有字了,难道已经加冠了吗?想到这儿,不禁向王韶疑惑的问道:“王公,这个裴寂今年几岁?可是加冠了吗?”
王韶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未曾加冠,不过其父早逝,在逝世之前,给裴寂留下了这么一个字。”
杨广恍然大悟,此时他已经满意之至,一个李靖和裴寂倒也够了,不过这个李靖还得向韩擒虎讨要。
这时,张衡站起身来,向杨广一辑礼说道:“殿下,这俩道奏折臣已经润笔完成,先前殿下之策,臣想了个名字,殿下觉得叫【平戎策】如何?”
杨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便叫【平戎策】吧,将这两道奏折即日派送于父皇即可。并州布防还要劳烦诸位多多费心。齐安郡公、王公,伴读一事刻不容缓,既然诸事都已妥当,那孤王就告辞了。”杨广说完,站起身来向众人依次行礼,出厅而去。
“晋王大才啊,以前总是考校功课,却从未让他参与国事,未曾想,竟有如此策略”王韶见杨广走远,振身而起说道:“殿下未到束发之年,便有如此见识,如此才干,我等虽历政多年,却也难以比及。”
张衡双手捧着【平戎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只可惜晋王殿下只是至尊次子,纵使有如此才干,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贤王…..”
“张尚书慎言!”王韶脸上变色,看了一眼众人,差点没扑过来堵住张衡的嘴:”这些事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么?我等相熟,又同为晋王僚属,说过也就罢了,这等言语要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张衡自知失言,干笑两声说道:“王公说的是,至尊对晋王寄予厚望,对我等也是恩德浩荡。既然晋王殿下才干过人,我等便悉心辅佐,力求成就一番功业便是。其他的倒也无需理会。”
张衡说着偷偷的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暗骂一声老狐狸。
众人虽表面平静,但张衡这几句话引起的思绪哪里能够平复?就拿王韶老说,他何尝不希望晋王殿下是太子?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帝王之师?只是杨广虽然有帝王之姿,也深得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的宠爱,但是毕竟只是至尊次子,隋文帝登基伊始,已经按照历朝惯例,立了长子杨勇为太子。正如张衡所言,杨广再有天分也只是个贤王的命了。
厅内众人也不多言,站起身来,依次离去了。
这时,已经临近午时,杨广正百无聊赖的吃着杨纬之拿过来的饭菜,不仅没有肉菜,连酒也是没有。
杨广放下箸,幽怨的看着旁边侍候着的杨纬之,恳求道:“管家,孤王今日想喝点酒,不知可否?”
杨纬之一脸为难,搓着手道:“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至尊可是让殿下您半月才能喝一壶酒的。您这月初才刚喝过,这不还没到时间吗?”
杨广见他这副模样,还是不肯罢休,依旧恳求道:“孤王可否拿下半月的酒来喝呢?喝完这壶,这个月孤王便不喝了。”
杨纬之本就对杨广素来爱护,当下也无话可说,叹了口气,叫人吩咐去办了,又叮嘱了几句,这才退下。
杨广终于如愿以偿,尝了尝这个时代的酒,绵纯无比,倒也不是很辛辣,心里同时想着今天发生的一桩桩事。不知边吃边喝了多久,总之不仅将饭菜一扫而光,一壶美酒也全部入肚。
这种酒也不知以什么酿造而成的,虽然入口绵顺,但是后劲却是很大,尤其杨广这种状态下不知不觉的就喝完了。杨广坐在椅子上,思绪愈来愈迟钝,慢慢的酒劲上来,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起来。恍惚中似乎有人进来收拾了碗碟,过了一阵,又有些水声,接着一条热乎乎的毛巾铺在了自己脸上,有人在帮自己抹脸。
杨广睁开眼睛,原来却是婢女夏姒。她见杨广醒来,细声道:“殿下,您累了,不如到塌上休息一会吧!”
杨广点头称是,站起身来,脑中一阵眩晕,身子竟有些摇晃。夏姒赶紧搀扶着他,谁知道杨广却突然被椅子一拌,一个踉跄,登时站立不稳,竟然推着夏姒接连几步,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最令人难堪的是,这夏姒样貌不差,身材也不错,而杨广虽然表面只有十四五岁,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杨广顿时尴尬万分,双手一撑,想坐起身来。心中暗暗叫苦,料想按照常理,说不定这次要挨上一个耳光了。
谁知脖子上一紧,那夏姒竟然伸出一双玉臂,抱住了杨广,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幽怨地道:“殿下,您自从上次,一直再没碰过我了。殿下,您今天就再宠幸奴婢一次吧!”
“什么?”杨广吓得脑中轰然大响,出来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六七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夏姒的拥抱,猛地坐起身来,又马上跳离床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夏姒却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身来,低头垂眉道:“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胡说八道,请殿下责罚。”
杨广心中却已经如明镜一般,原来之前的少年杨广,竟不知在什么情况下,与这俏丽的婢女发生过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夏姒碍于身份,心中幻想无限,却又不敢再主动撩拨杨广。今天刚好杨广喝醉酒,又阴差阳错发生误会,使得秋月以为晋王想再次与她颠龙鸾凤,结果把双方都吓得半死。
见夏姒吓成那样,杨广却又于心不忍,明知这并非她的错,反而夏姒才是受害者。不,应该说自己和夏姒都是受害者。之前的少年杨广竟然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实在是令人受不了。当下也不敢再大声说话,硬着心肠淡淡地道:“没事,你……你先出去吧!”
夏姒满怀幽怨地瞟了杨广一眼,泪盈欲滴,呜咽着低声道:“那奴婢先告退了。”说罢再也掩饰不住,掩面低泣,快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