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早上好。”
“早上好。”
“今天你有安排吗?”
“有没有安排都跟你无关,周承锴,好好过你的婚后生活去。”
“我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华静言!我就在你家楼下,除非你从此以后不出门了,否则你想不见我都不行。”
“那你就等着吧!”
恨恨按断电话,静言赌气地把手机扔到床尾。趴在床上静默半晌,突然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往下张望。三十一楼的高度,望下去所有的人事物都小而遥远,她又没有带上隐形眼镜,一片模糊。但是周承锴那辆拉风得要命的银黑色跑车还是晶光耀眼,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分明。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怒从心头起,华静言突然转身,打开阳台的门,抓起角落的小幸福树盆栽,就想往下砸去。没想到车门一开,就看到周承锴走出车外,立在车前抬头仰望,半个身子连盆栽已经露在阳台外,想收回来都来不及,两个人隔着三十多层的距离,正正打了个照面。
周承锴!双手颤抖,那盆栽差点直落下去。静言猛地将手收回,做出了让自己终生唾弃的反应,抱膝蹲下,将头埋进膝盖,蜷缩得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
静言!乍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周承锴竟然浑身一震。静言,静言,这些天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每一秒钟都在想着她。天气寒冷,她却还穿着丝质的睡袍,明显是从温暖的屋里,一时冲动跑出来的。惊鸿一瞥,距离太远,不能分辨她的表情,但是她手里捧着的盆栽,还是看得清的,微微苦笑,她恨他,恨到要用东西砸死他。
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在结婚前一夜,还和她在一起。天气阴暗,他们在公寓里,整日相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手臂用力,好像要嵌到他怀里去。最后只听到她低而轻的声音,在她怀里闷闷的,“承锴,不要结婚,好不好?”
她性子刚烈,是从不求人的。就算当时猜到他要结婚,急痛之下,也不过咬牙叫他去死。如今第一次听到她软语哀求,想也知道那是多么挣扎之后的结果,那一刻心里疼痛怜惜,本能地想抛开一切答应她,只要让她开心。但是沉默半晌,终究理智战胜一切,他低哑开口,“静言,对不起。”
没有回答,她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上去,眼睛睁得那样大,死死地瞪着他。剧痛袭来,他却不想闪避,“咬吧,只要你解气,就咬吧。”
她并不回答,血腥气在口中四溢,慢慢松口,也不看他的伤口,只是起身穿衣,把他送到机场,一路上默不作声。
这半年来,原来都是她在痴心妄想。以为爱情,最终会战胜一切,可是事到如今,往事种种,竟然终是成灰,心里也是一片灰烬般冰冷无限,车最终在机场停下,她握着方向盘,并不动弹,声音冷硬,“到了,你下车吧。”
他一路上,都在低声解释,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静言,不要生气,我和她,早有协议,就算结婚,也是互不干涉,两家各取所需而已,她甚至都不会待在国内。静言,我父亲需要通过她家的关系,让家族进入海外华人商界主流,不过是商界联姻,你不会不明白吧?静言,我爱的是你,请你体谅,我不过是没有选择,不能选择自己最爱的女人,我也很痛苦。静言——
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只是沉默,无以为继,他最终只能闭上嘴。这时听到她的话,突然心里惊惶,竟然不敢移动分毫,死死盯着身侧的静言,只见她脸白如纸,毫无表情,又重复一遍,“下车。”
“静言,你要什么?那只是一张纸而已,不过两天时间,我很快会回来。”
“下车。”
“我们也可以结婚,静言,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国外,找一个安静的小教堂,找最好的朋友为我们证婚,如果你愿意,等我一回来我们就走——”
“下车!”她突然声音颤抖,眼眶殷红,“周承锴,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机场人潮熙攘,往来过客匆匆,有谁注意到她,这一刻惶然心碎,满腔恨意。她不是什么传统的痴情女子,爱里只求公平往来。周承锴爱她,她心知肚明,但这爱,在所谓的商界联姻之前,竟然如此虚弱得不堪一击。这半年来,掩着流血的心,埋葬着自己的尊严和高傲,她孤注一掷,求到的,竟然是如此结果。是的,她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周承锴,如果可以,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