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耀
2002年1月19日至23日，是邓小平同志第二次视察深圳经济特区10周年的纪念日。缅怀伟人，展望特区在发展中取得的巨大成就，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1992年春天，我接待邓小平同志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这些天来，我重新翻开了当年的工作日记和照片等资料，回忆着当年接待邓小平同志的那短暂而又难以忘怀的5天。1992年1月19日上午8时，迎接邓小平同志的车队准时出发，作为当时市接待办负责制定接待方案和组织协调落实各项接待工作的处长，我随同省市领导一起前往深圳火车站迎接邓小平同志。9时整，专列准点进站并徐徐停靠在一站台。小平同志乘坐的车厢门先打开了，专列服务人员把一块铺着红色地毯的木制下车踏板迅速放下，将车厢与站台连接好。这是每位领导同志乘坐专列上下车时，工作人员都应该做的程序，而不是因为小平同志年龄大的原因。这时，小平同志在女儿邓榕的搀扶下，慢步下车。踏足深圳的土地，小平同志显得非常高兴，他老人家穿着深灰色的夹克上衣和黑色西裤，慈祥的脸上带着笑容，一一与站台上迎候的省市领导握手。随后，小平同志登上我们预先准备的1号车，前往下榻的深圳迎宾馆。约10分钟后，汽车停在迎宾馆桂园别墅前，当小平同志慢步走入别墅大厅时，我说：首长，这是您1984年视察深圳时住过的地方，叫桂园。小平同志看了看后回答，噢，我忘记了。我忙回答：首长，这房子去年底重新进行了装修，房子还是小了一些。小平同志用他浓厚的四川口音回答说：房子还是小点的好。简短的两句话，使我感到小平同志平易近人，生活朴素，给我们做好这次接待工作增添了信心。
深圳经济特区是邓小平同志亲自倡导和建立起来的，他老人家一直非常关注特区的建设和发展。小平同志1992年春天的视察，早在半年前就有考虑了。那是1991年夏天，我在接待小平同志长子邓朴方同志来深圳考察，当时的市委书记李灏同志在会见邓朴方同志时，请他向邓小平同志报告。李灏同志说：深圳市委盼望他老人家来深圳视察。邓朴方同志说：我父亲有考虑再到深圳看看的计划，我回去报告深圳市委的这个请求，你有机会去北京时，也可以直接去请一请，争取今年冬天他老人家能来深圳一趟。可以看出，小平同志第二次视察深圳也是早有安排的。所以，时年已88岁高龄的邓小平同志一到深圳，就顾不上两天两夜长途奔波的辛劳，进到住地才十几分钟，就提出马上要看市容。当时有领导同志劝小平同志是不是再休息一会儿，小平同志坚持地说：一到深圳，我就坐不住了，还是先出去看看。这时，我立即通知市公安局的同志安排好道路和布置警卫工作，并马上调好接待车辆。汽车刚停好，小平同志就已经走出来了，陪同的省市领导急忙上车，我也随着车队一起出发。汽车在市区慢慢地穿行，小平同志看着宽阔而纵横交错的马路，像盘龙静卧似的各式立交桥，千姿百态的高楼大厦，同时十分认真地听着市领导介绍着建设发展情况。小平同志和蔼可亲的脸上充满了笑容，不时点头表示十分满意和自豪。看市容回来后，小平同志深情地说：看到深圳发展这么快，我没有想到。看了深圳以后，信心增加了。看来我也有失误啊！当时要是把上海搞起来就好了。小平同志在深圳视察的短短几天，其活动安排是很丰富而紧凑的，基本上每天上午视察参观，下午在迎宾馆院内散步、打桥牌，生活非常有规律。他老人家浏览了市容；观看了火车站；视察了皇岗口岸；登上了国贸大厦旋转餐厅。边看市区的市容市貌，边听市领导的汇报。同时还游览了锦绣中华微缩景区、民俗文化村，在布达拉宫微缩景区前全家人合影留念；游览了仙湖植物园，并在仙湖种植了具有深远意义和影响力度极大的高山榕；视察了先科激光公司，观看了当时才从德国进口的先进生产设备，对新进的设备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时地向工作人员提出问题，表明小平同志一贯对依靠高科技振兴特区和振兴中华的重视。小平同志在深圳视察期间，没有专门召集过任何一个会议，没有专门找哪位领导同志谈话。这是我接待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发现的一个特点。小平同志的重要讲话，都是在视察中，听省市领导汇报时的插话。小平同志在深圳讲话时间较长的是1月20日上午，在国贸大厦旋转餐厅，他老人家边看市容边听李灏同志汇报时的插话和指示，长达半个多小时。南巡讲话的许多主要精神，如特区姓社不姓资，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坚持改革开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要敢闯，要敢于试验等重要论述，都是在旋转餐厅上讲的。事后，陪同邓小平同志视察的孙勇中将告诉我说：小平同志这次视察，看到深圳发展这么快，实在是很高兴。他老人家这几天讲的话，比在北京一年的谈话还多。小平同志是一个世纪伟人，是领袖。但他生活简朴，心里时刻装着人民，对自己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求严格。小平同志衣着朴素，来深圳5天，一直穿着一件蓝色和一件灰色的夹克上衣。也许有人认为，小平同志88岁高龄，身体还这么好，平时一定吃得很好，吃很贵重的东西。这次接待中，我才明白，小平同志和家人平时主要吃家常便饭。他老人家平时最爱吃青菜、豆腐之类的食品。小平同志到深圳那天，我问邓榕同志，晚上要不要准备点燕窝之类的补品。邓榕同志回答说：不用，我爸爸很少吃这些东西。在接待小平同志到来的第一天晚上，深圳市委举行了一个欢迎小平同志身边工作人员的宴会，我们准备的菜多了些，宴会结束后，有点菜没有吃完。孙勇同志在晚上接待工作碰头会上批评了我。孙勇说：你们不要以为邓小平同志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可以特殊，我们和你们一样，不能特殊。平时小平同志对我们要求很严格，浪费是他老人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孙勇同志给我们讲述了小平同志的一个小故事。说是有一年小平同志生日，有一个单位为他准备了一桌饭菜，给小平同志祝寿，结果遭到小平同志的批评，他坚决不吃，要求退回去。小平同志说：我生日你们就这样搞，现在全国还有许多地方还吃不饱饭呢！短短几天的接触，小平同志那艰苦朴素，严于律己，热爱人民，胸中时刻装着人民的伟大精神和高尚品质，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在接待小平同志的几天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老人家平易近人，对工作人员和蔼可亲，为我们做好接待工作提供了宽松的条件。接待小平同志之前，我虽然曾在军队工作20余年，1988年10月转业到深圳市接待办从事接待工作已近5年，接触和接待过不少中央领导同志，但感到要接待好邓小平同志这样的伟人，心中的确没有底。通过几天的接待，我心中的疑云很快消散。小平同志没有架子，平易近人，没有任何特殊要求，使接待工作人员很快就消除了约束感，能轻松自如地按计划组织和实施接待工作。5天的接待组织、协调和覆盖面是很大的，涉及到全市的各个方面，点多线长面广，工作十分紧张。由于我们的计划方案周密，也由于小平同志身边工作人员事先把工作交代清楚，更主要的是小平同志严格遵守事先制订好的接待警卫方案，才能使这次重大接待工作有条不紊，圆满成功。记得1月22日上午，小平同志在仙湖视察时，由于当时气温摄氏8度左右，风又大，孙勇同志出于对小平同志健康的考虑，要求提前返回。尽管小平同志还想多走走，但他还是服从接待警卫工作的安排，提前乘车回迎宾馆。在总结这次接待工作时，孙勇同志给了我们很高的评价。1月23日上午，在小平同志即将离开深圳去珠海时，我带上市接待办照相的同志，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鼓足十二分勇气请求和小平同志合影留念，得到了孙勇同志的批准，他说：这次接待工作做得很好，非常周密细致，照一个吧。小平同志也欣然应允。这两张照片，我一直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