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邹韬奋作品集(1935-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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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中国文字大众化

中国文字大众化的运动,自去年大众语的论战,简字手头字的提倡,最近拉丁化的研究,教育部对于简笔字罗马字的推行,这个运动一天一天地更受着热心中国大众文化的人们的注意。我们认为这是中国文化方面一种好现象。

关于中国文字大众化的方法的详慎讨论,不是这篇短文里所能做到,不过我们想在这里提出一个值得注意的要点,那便是文字是社会意识的表现,研究中国文字大众化问题的人,似乎多偏重在文字形式上的研究,而忽略了文字意识上的研究。

中国的文字,有许多反映着封建社会的意识。试举一二简单的例,一个人的死,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就有崩(天子死),薨(诸侯死),卒(大夫死),终(君子死),死(小人死),等等的麻烦!所谓“君子”是士大夫,所谓“小人”指的便是大众。讣闻上的老套称“疾终正寝”,便是把死人拉在士大夫之列。大众说话,阿猫阿狗的死是死,老子儿子的死也是死,不但简单明瞭,在意识上便一扫封建的意识。又例如有人提倡用“示悉”,不喜欢写“来信收到了”,但是老子写给儿子就未便用“示悉”,在儿子看见了,也许要觉得他这位老子的脑袋出了毛病!“来信收到了”就任何人对任何人都可以用;可见“示悉”两字不但听起来不如口头语“来信收到了”之容易懂,还含有封建的意识在里面。又例如一样地张开嘴巴说话,有的人说的话却偏要叫做“训词”;一样地睁开眼睛见客,有的人见客却偏要叫做“召见”:摆什么臭架子!

我们不但要努力使文字在形式上大众化,也要努力使文字在意识上大众化。

胡适之先生认错

胡适之先生在十一月十七日的《大公报》“星期评论”栏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用统一的力量守卫国家》,他很沉痛似地感到“屈辱之后还有更大的屈辱,永永没有止境,永永不会到一个饱和点”(这是胡先生这篇文章里的话语)。有几句尤其值得注意的话:

“我(胡先生指自己)是当年曾替华北停战协定辩护的人。当时我的主要理由是:‘华北停战虽不能使敌人将东四省退出一寸一尺,至少也应该使他们不得在东四省以外多占一尺一寸的土地。’(原注:《独立》第五十三号)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塘沽协定》成立以来,两年半之中,我们完全忽略了守御的工作,所以我们不能禁止别人得寸进尺的野心!”

处于领导社会的地位的胡适之先生,他认错只要说几句简单的话,就算完了。但是因为“错了,一着输了全盘”(也是胡先生这篇文章里的话),在被压迫的民族的损失,却是不可胜计的了!

在胡先生总算还肯认错,还有些人错了不肯认,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啊!

此外胡先生在这篇大作里再三注重“守”的必要,同时却认“抵抗”“都是纸上的空谈”。换句话说,他通篇极力说明“守”的重要,而却仍不赞成“抵抗”。我们不知道遇着得寸进尺的“友邦”,不“抵抗”又怎样能“守”?这也是一个谜!

“纪录”

一幕无耻的傀儡话剧

汉奸殷汝耕在通州一个破旧的小孔庙内举行他的所谓“冀东自治政府”的“主席”就职“典礼”,既未悬旗,也未鸣炮。因为这“新政府”还没有旗,所以无旗可悬;而其所有的最大军械却只是所谓“保安队”的一枝来复枪,所以也无炮可鸣。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纸糊的窗,放着一个小小的旧陋的煤炉,九个人寂坐其中,正式就职。(路透通州电讯)

就任“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外交处长”之霍实,历访北平的日本大使馆、陆军武官室、海军武官室等,正式通告委员会的成立,并恳请日本方面的援助。(电通北平电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