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邹韬奋作品集(1935-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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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言论自由与联合战线

民族联合战线是不论党派,不论信仰,不论职业,不论阶级,共同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民族的最大敌人,抢救垂危的中华民国。在这个抗×救国联合战线的大目标下,各人要就各方面的工作分头干去,使这个大目标融合到各方面的工作,由这样的各方面的工作配合起来,结成整个民族的一致对外的力量,达到当前这个阶段的历史使命。

我是在言论界努力,所以想把言论自由与联合战线这个问题提出来谈谈。

民族联合战线是要结合整个民族的力量来抗×救国,所以凡是不愿做亡国奴的人都应该加入,所以必须有广大的民众救国运动,在广大的民众救国运动里面,我们必须争取救国言论的自由权,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这里所谓言论自由,就一般的意义说,只是指民众对于政府当局要求的。这种要求在民众救国运动方面是有绝对的必要,那是不消说的。

但是关于言论,还有一方面也是我们所不可忽略的,那就是在民众里面,彼此也要互相尊重彼此的言论自由权。这句话需要相当的解释。

联合战线的唯一大目标是在抗×,这是最须认清的一点。任何言论,当然不能破坏联合战线,因为破坏了联合战线,就是破坏了抗×的神圣任务。但是除了不妨害这个唯一的大目标外,关于任何言论,都应给人有自由发表的权利,不该加以谩骂,加以中伤,甚至加以陷害。例如在民族联合战线的大目标下,我们只应该把救国的力量团结起来,不该拥护那一派去打倒那一派(打倒汉奸当然是例外),倘若有反对这种倾向的言论,便有人骂他是汉奸理论,这便是箝制他人的言论自由。我以为这种言论应让他有发表的自由,而有意见不同的,也应该对它作平心静气的研究,而不该以一概抹煞的态度,遽以汉奸相视。又例如联合战线是不论党派的,不论信仰的,有些人在联合战线的旗帜下,仍不忘其宗派的方式与特殊的理论,凡是不合于他所拘守的宗派方式或特殊理论,他便不加考虑,横加诬蔑,必欲使他没有发言的余地才觉痛快。殊不知他的这种箝制他人言论自由的态度,在客观上实等于破坏联合战线,间接即为真正的汉奸卖国贼张目。这不是很可痛心的现象吗?

所以在民族联合战线的大目标下,民众不但要对政府当局要求开放言论自由,同时即在民众里面,也须在不妨碍抗×的前提之下,尊重彼此的言论自由,因为我们不要忘却联合战线是重在“联合”各方面,不是要使各方面反而对立起来。

今年的八一

二十二年前的八月一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为了那一次大战,在前线阵亡了一千万兵士,受伤和残废的更不止这个数目。人类文化进步因此要退后五十年。这一次大战结束虽然已有十八年。但是××主义一日不消灭,战祸也一日不会终止。事实上,××主义者老早就在准备第二次世界大战了。到了最近几年,战争的威胁,越来越迫近。于是全世界要求和平的人民,特定八月一日为反战节日。到了这一天,各国大都市都有反战的示威大会,全世界的人民大众,在这一天,一致团结起来,反对战争,反对战争的制造者——法西斯党。因此八一成为全世界人民大众团结的纪念日,也就像五一是全世界劳动者团结的纪念日。

现在今年的八一节又到来了。今年的八一比之于往年,更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它有着下面的几个特点:

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危机,在目前是比以前几年更来得迫切了。在西方,意大利正在以武力兼并阿比西尼亚,国联的经济制裁,竟遭失败。德意奥三个法西斯国家的新团结,就是大战快要到来的警报。但泽问题和东欧问题,最近又日趋严重。西班牙人民政府与法西斯叛军的内战,也有扩大为国际法西斯与反法西斯战争的可能。至于东方,五年以来侵略战争没有一个时候停止过,现在华北和闽边又告吃紧,日苏边境冲突事件,日有所闻。在这样严重的局势下面,大战在短时期内,不免爆发,是毫无疑问的。

第二,和平的力量,也比往年增加了。不必说,反××主义的苏联,因内部建设的成功,声势一天天浩大。而法国西班牙人民阵线政权的树立,各国人民反战反法西斯联合阵线的一天天巩固和扩大,也都证明人民大众的反战的力量确实比以前坚强得多了。

第三,因为一面法西斯党正在准备侵略战争,另一方面人民大众的和平势力也普遍伸张,所以全世界已逐渐划分为侵略和和平这两大营垒。和平的营垒只有联合一切反对侵略的国家,武装一切要求和平的人民,才能扑灭侵略者的阵营,而建立真正持久的世界和平。因此,今年八一的主要口号,不仅是简单地反对战争,而应该是反对侵略战争,反对法西斯主义。

我们中国几年以来,都是因不抵抗而丧失国土。现在民族危机千钧一发,抗敌救亡已成全国民众一致的要求。所以在今年八一,我们尤其应该认识清楚,只有团结国内人民的力量,联合国外反侵略的势力,立即武装全国民众,一齐向当前主要的民族敌人进攻,这样才是中国民族死里求生的唯一出路。

反对侵略的神圣战争的军号在响了。大家在和平阵营上面集合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