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邹韬奋作品集(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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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尽心尽力的干》编者按

尽心尽力的干 汪亦萍

自从芦沟桥掀动民族自卫的火炬以后,全民族这样的团结精神,热烈抗战的情绪,是保障最后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日本的侵略正一天天的扩大,我们的抗战情绪,也在一天天的加上浓厚。抗战决不是某一部分的力量所能负担的,必须集中全民族的伟大力量,一致奋起抗战,才会取得最后胜利,那末全民族当然包括各党各派各样各色的团体(除出少数汉奸),就是连汉奸,也应立刻痛哭悔改,做救亡工作,不应再做敌人走狗,误国误己。辜负了祖宗,又对不起子孙。在这样民族争生存的关头,言论所发生的效力是大得不能用言语所能形容的,效力既然是这样大,在在必须要用诚恳,公正的态度和目光来讨论,分析,断定使不会偏向那一边,也不要叫那一边失望,这是言论界急须抱的态度。阅《抵抗》三日刊第九号,所载《战时教育的课程》一文里,那第二段课程纲要第八节“其他”一段里,所发的言论,真使我有些不自然,同时我心里十二万分的哀痛。这段文多少总会给基督教徒有一种痛苦的滋味,或者会使人失望,叫人不干由它去吧!虽然这段文章不是贵刊社里同人做的,发表出来这责任,你该分到一些。这段文章有下面几点,我生了怀疑,不只我,基督徒在做救亡工作的,都一样怀疑,特在这里提出请教。

(一)上述七类民众和下类民众有分别有高低么?怎样会分出上七类,不属上七类来?“教士”,我觉得是入社会做事的,并有苦干精神,在改造农村兴革社会上各种事业,迷于天堂地狱的教士虽然也有,不可同一而语。和尚,尼姑,道士,妓女,舞女,游民,到底他们自己喜欢干的呢?还是社会逼他干?抑是生来就是和尚骨的呢?

(二)“各种宗教为维持他的当地势力来参加救亡运动。”这样的瞎断,真抹煞了人良心!叫一般基督教徒会大大失望,也许会走向袖手路上,站着看你们干。这是分散抗敌力量呢?或是集中力量抗敌?

(三)“使教民认识抗敌的真义,知道救护等工作不是为着神道。”老实说,未明瞭的基督教教士或青年,他还未起来干,虽然未起来,他们也在拚命想中国胜利,日本鬼失败;已明瞭的教士或青年,他们已在为国家民族争生存求出路,消灭敌人的势力,牺牲完了一己的幸福。这岂不是该文作者的先生们把自己太抬高,认为抗敌意义,只有他们明瞭,别人是不会懂得的,是不是这样?

韬奋先生:该类的稿件,我认为有详细披阅的必要,以免引起一部分人的误会或失望。不相识的伙伴,我不讲,几个和我一同干救亡工作伙伴,和我均是基督教里工作人员。确实,我们干不会落人之后,虽然干不好,但是已经尽心尽力的拚命干。我为了我的前进一些,以致和家人及教会当局朋友们合不来,并不是合不来,他们看我不起,说我是一个叛徒。我若为着国,大众,牺牲了一切,我是不管的。我的爹也是教会牧师,民族抗战枪声一响,他虽近六十岁了,仍旧象孩子样快活。抗战是民族生存出路,所以他也宣传,募捐,并征求同志,比干自己本身事还要紧的。如果照“生活教育社”的话,我们都是假冒为善的人,唉!那我还有什么话说!不干吧!良心又在刺轧我,问我是不是中国人,烂了心吧!干又为地位势力,不干,良心不应许,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开我一条路走吧!

编者按:汪先生的爱国热诚,参加救亡运动的努力,在这封信的字里行间,已看得出来,虽则汪先生自己只是很诚恳地,毫无自夸之意地讲着很真实的事实。他的那位贤父,对于祖国的热情,也同样地引起我们的敬意。

汪先生的愤慨,我们是很同情的,因本刊登的那篇文章里有几句话引起汪先生的愤慨,我们尤其感觉到非常抱歉。我们承认那几句话的不妥,希望汪先生特加原谅。我们以后对这一点自当特别注意,同时希望汪先生仍同样地努力于救亡的工作。关于汪先生所提出的原则,我们完全同意。这只要看我们在第二十期本刊《短简》中复济南傅罗莘先生等的几句话,就可以证明。这几句话就是:“在抗战期间,我们以为反宗教是不应提出的,因为我们既要集中全国力量来对付日本帝国主义,其他纠纷当尽量减少,乃至完全避免,只要是尽力抗日,抢救此垂危的民族,我们都当引为同志,不可再提出其他的争端来分散这个团结的力量。”

最后,我们还要对爱国的同志汪先生,他的父亲,以及他的许多热心救亡的朋友们,致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