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切有情,都无挂碍:情僧苏曼殊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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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致高天梅

(6月8日·爪哇)

天梅居士侍者:

昨岁自江户归国,拟于桂花香里,趋叩高斋,而竟不果。情根未断,思子为劳。顷接《南社》初集一册,日夕诵之,如与诸故人相对,快慰何言!拙诗亦见录存,不亦佛头着粪耶?

衲行脚南荒,药炉为伍,不觉逾岁。旧病新瘥,于田亩间尽日与田夫闲话,或寂处斗室,哦诗排闷。“比来一病轻于燕,扶上雕鞍马不知”,惟有长嗟而已。

大著精妙无伦,佩伏!佩伏!衲尝谓拜伦足以贯灵均、太白,雪莱足以合义山、长吉,而莎士比、弥尔顿、田尼孙以及美之郎弗劳诸子,只可与杜甫争高下。此其所以为国家诗人,非所语于灵界诗翁也。近世学人,均以为泰西文学精华,尽集林、严二氏故纸堆中。嗟夫,何吾国文风不竞之甚也!严氏诸译,衲均未经目,林氏说部,衲亦无暇观之。惟《金塔剖尸记》、《鲁滨逊飘流记》二书、以少时曾读其元文,故售诵之,甚为佩伏。馀如《吟边燕语》、《不如归》均译自第二人之手——林不谙英文,可谓译自第三人之手,所以不及万一。甚矣,译事之难也!前见辜氏《痴汉骑马歌》,可谓辞气相副。顾元作所以知名者,盖以其为一夜脱稿,且颂其君,锦上添花,岂不人悦,奈非如罗拔氏专为苍生者何?此视吾国七步之才,至性之作,相去远矣。惜夫辜氏志不在文字,而为宗室诗匠牢其根性也。衲谓凡治一国文学,须精通其文字。昔歌德逢人必劝之治英文,此语专为拜伦之诗而发。夫以瞿德之才,岂未能译拜伦之诗?以非其本真耳。太白复生,不易吾言。

昨岁南渡,舟中遇西班牙才女罗弼氏,亦以此说为当,即赠我西诗数册。每于榔风椰雨之际,挑灯披卷,且思罗子,不能忘弭也。

未知居士近日作何消遣?亦一思及残僧飘流绝岛耶?前夕,商人招饮,醉卧道中,卒遇友人扶归始觉。南渡以来,惟此一段笑话耳。

屈子沉江前三日阿难发自耶婆提(见《佛国记》)旧都

亚子、道公、吹万无恙耶?震新兄不得一晤,奈何?《南社》一册,已代呈绍南先生矣。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