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盛唐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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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苏合贴紧白略的腰身,不知怎地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也许是白略身上的气场太过安稳的缘故。她闻着他怀里的青草香,险些就又睡了过去。

白略掐了个护身诀,在他和苏合的周围拢起结界。

窗棂被忽如其来的狂风吹得嘎登嘎登响,闷热感越来越重。

“来了。”白略戒备地望向窗户的位置。

“什么?”苏合话音刚落,啪啪两声,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户。

呜呜的风声在耳旁作响,苏合的头发四散飞舞,眼睛也眯了起来。

“小白,怎么了?”

白略的手臂紧了紧。“娘子,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会护着你。”

苏合瞄了瞄他难得认真的侧脸,埋在他怀里点点头。

热浪随着风灌入房间,苏合和白略的额头和鼻尖渐渐渗出汗滴。

忽然红光一闪,一只庞大的怪物出现在房间里。

这怪物身长有八尺,两腿着地,浑身布满鳞甲闪烁红光,像一只放大版的蜥蜴。铜铃般的血红大眼望向他们,凶恶无比。

苏合抖了抖。“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似乎听到她的话,嘴一张,露出锋利整齐的獠牙,长啸一声,连家具也随之颤抖了一番。

苏合捂住耳朵,紧紧咬牙。

白略安抚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娘子别怕,你在结界里,它伤不了你。”

他起身,右手一扬,一根银光闪耀的九尾刺便显现了出来,较之从前更加锋利颀长。

怪物缩了缩,似有畏惧。随即挥舞着粗壮的前肢,再次大吼一声。

白略左手掐诀,右手将九尾刺往身前一横。

怪物似有忌惮,不敢冒然前行,反而后退了一步。

这时,房间门却被急促地敲响。

“苏苏!”小杜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你没事罢?听到这声音了么?这儿似乎真的不太平。”

苏合愣了愣。不太平?不太平的根本就在我这房间好不好!

“娘子,别让他们进来。我可以对付它,他们要是进来了反而碍事。”

苏合点点头,回头便朝门口说道:“小杜,我没事!”

“好。”小杜似松了口气。“如果有任何情况,记得叫我。”

“叫他?”白略不屑。“叫他,怕是一口就被这家伙给吞了。”

“小白!”苏合皱眉。都大敌当前了,还有空分神?“小心些。”

“放心罢娘子。”白略端详着眼前的怪物。“他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怪物摇头摆尾,不上前攻击,也不逃避,只是瞪了一双火红的大眼在白略和苏合之前来回地游移。

“有些奇怪。”白略略收了防备之势,退到苏合身边。“它好像并不想对我们不利。”

苏合依然有些毛骨悚然。这怪物的模样实在是够吓人的。

怪物见白略退了退,它也停了摇晃,火红的双瞳眨了一下子。

“呜嗷……”它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呜咽声。

苏合的心揪了揪。

“小白,我有些难受。”

白略抱着她的腰。“难受了?让我把它解决掉。”

他的右手一扬,九尾刺化作一根长戟,便要朝那怪物处刺去。

怪物惊恐地抬臂来挡。

“别!”苏合拉住白略的手。“它的声音……我听着有些难过。别伤它。”

白略微微皱眉,收回了长戟。

“这怪物似乎有些灵性。”

苏合盯着它的眼,若有所思。

“娘子,怎么了?”

苏合摇摇头。“它的眼神……反正别伤它就是。”

怪物盯着苏合,轻轻吼了一声。

苏合从白略的背后探出一个头,朝怪物挥了挥手。“喂!”

怪物似乎有些迟疑,红色的眼珠转了转,朝白略挪了一步。

“停!”苏合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怪物还真就停了下来。原地扭了扭,眼珠子眨了眨。

苏合和白略疑惑地对视一眼。原来这怪物还能听得懂他们的话不成?

苏合试探地又朝它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怪物的两只前爪拍了怕,点了点头。

“你是谁?”苏合这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哪儿有问一只怪物是谁的?“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怪物呜呜两声,朝他们挪了一步。

白略立刻警戒起来。

苏合反而不再害怕,朝它走了一步,蹙蹙眉。

怪物垂下头,转过了身去。

白略拉住苏合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鲁莽。她却向他摇摇头。“它不会伤害我。”

苏合走近它,起初的惧怕也渐渐没了踪迹。

“为什么要来这儿?”苏合像是问话,又像是梦呓。

白略有些疑惑。“娘子,怎么了?”

苏合晃了晃脑袋。“没事。”她又转向那怪物,仔细地看着它身上的火红鳞片。它周围的热度灼人,苏合却并不觉得难受。

“既然你不是为了要伤害我们而来,那就快走罢。”苏合伸手,触碰它的鳞片。怪物抖了抖,又将身体贴了过来。“否则被别人看到,又会闹得不安宁。”

怪物转过身,蜥蜴状的尖尖头颅往苏合的肩膀上轻轻碰了碰。

苏合挑了眉。“你不想走?”

怪物的头点了点,红色的眼珠又往白略的方向看了看。

“难道你要留下给我做宠物?”苏合笑了一声。“你这么大个儿,怕是见到的人都吓得要死,还敢靠近我身边么?”

“娘子,你在跟它说话?”白略不可思议地走过来。“嘶……这么烫。娘子,你不觉得?”

苏合摇摇头。“还好。我好像可以勉强懂得它的意思。”

“你不会真要留下它吧?”白略仰头看着这只超大号宠物。

苏合皱了眉,伸手摸了摸它的手掌。“不行啊,太大了。”

怪物呜了一声,后退一步,转了个圈。长长的尾巴打得屋内一片稀里哗啦。

苏合和白略及时地蹲了下来,才没被这尾巴给袭击到。

哪知转圈过后,这怪物却不见了。

苏合站起身,四处打量。的确是不见了。

“走了?”白略刚一迈步,就听见唧唧的小声尖叫从自己脚下传来。

他好像踩到了什么。退了一步,只见一只缩小版的怪物在他脚旁蹦了蹦,直接往苏合身上爬去。

苏合猝不及防,吓了吓。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只怪物。

如今它的大小同普通的蜥蜴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全身发红,配着火红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瘆人。

苏合伸出手指,在它的背上刮了刮。

“还能缩形?”白略捧着下巴想了想。

“小白,我们带着它罢。”苏合把它从自己的肩头拿下来,捧在怀里。“你就叫小火,好不好?”

小火唧唧两声,算是答应了。在苏合的怀里磨蹭两下,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白略上前,揪住它的尾巴,把它给拎了出来。

小火唧唧地急促叫着,一面用四只小短腿挣扎着。

“想跟着我们,就自己找地方睡去。”白略蹙紧了眉,很是不满。“不许赖在娘子身上。”

他的手一放,小火吧唧掉到地上,很是哀怨地爬到了墙角,缩成一团,怨念地拿眼瞅着白略。

“何必呢。”苏合有些不忍。“它不过是个灵物。你连这个醋也要吃?”

白略拉下纱帘,把苏合搂在怀里。

“不管它是什么,也不能占娘子的便宜。”

门却在这时又被敲得震天响。“苏苏,你没事罢?”

“没事。”苏合忙起了身回答。“只是起来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敲了茶杯。”

“那就好。”小杜松了口气。“这地方可真不太平。苏苏,你好好休息。”

苏合嗯了一声,就要缩回帐子里。墙角的小火抬起头朝她望了望,火红色的眼珠很是专注。

“快睡罢,明天还要赶路。”白略把她重新拉进怀里。

这不安稳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当小杜看见苏合一片凌乱的房间和她左肩上那一只红色蜥蜴时,还是惊呆了一番。

“苏苏,你晚上没睡觉捉蜥蜴去了?”

苏合白了他一眼。“这个小家伙昨天爬到了我的房间。我看它可爱,便留着了。”

“可爱?!”小杜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也叫可爱?自己没有猜错,苏苏的审美的确是……异于常人。

“是挺可爱。”白略走了过来。“不觉得它红红的,很像烤番薯?”

“呃……”小杜的喉咙动了动。

他终于明白苏苏为何会选择这家伙了。敢情是审美观一致的缘故。

一行人继续上了路,除了苏合和白略,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草木桥镇的妖怪将从此销声匿迹。

苏合就这么带着肩上的一只红蜥蜴进了长安城。

小杜押送着贡品进了宫,而苏合则去了长安的美人香分店。

分店的掌柜老许笑呵呵地把苏合迎进去。

“大小姐,一路上辛苦了。”

“还好。”苏合四处看了看。“老许,之前我让人送过来的德妃娘娘题字牌匾放在哪儿了?”

“在内室挂着呢。”老许把苏合让了进去。“就在这儿。”

苏合点点头。“还是挂出去罢。老许,这一次我带了些新货来,待会儿跟你说说。”

“是。”老许点头。“大小姐,老仆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在长安这儿也开个制香坊?否则每次都从洛阳进货,一来是花钱,二来也废时间。”

“你说得没错。”苏合笑了笑。“我这一次来,也打算着要在长安分店这儿请些手工师傅,至于配方,选些可靠的人看着便是。”

老许恭敬地点头。

白略走在她身边,百无聊赖地跟小火大眼瞪小眼玩。

“白公子。白公子?”

白略回过神来,咳了咳。“怎么了,许掌柜?”

“许掌柜问你晚膳想吃些什么。”苏合无奈。这死狐狸,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他这是在跟小火在比赛谁的眼睛比较大么?

“噢。”白略摸摸头,笑了笑。“跟娘子一样就好。最好来一只鸡。”

许掌柜呆了呆。这白公子的相貌好得惊人,行为举止却颇有些异于常人。这倒是与大小姐很有些相配。

“原来大小姐已经跟白公子成婚了?失敬了,郎子大人。”

苏合瞪了瞪白略。

“老许,我们还没有成婚,不必改口。”

“小白,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许叫我娘子。”

白略委屈地瘪瘪嘴。“那……那叫什么?”

“随你。反正不能叫娘子。”

小火唧唧地欢叫着,仿佛很开心。

白略伸手,逮住它的尾巴把它从苏合的肩头揪了下来。“你在高兴什么?”

小火拼命挣扎,张嘴在白略的手指上啃了一口。白略呲牙咧嘴就要把它往地上甩。

“小火!”苏合接了下来。小火像受了惊吓,拼命往苏合怀里钻。“好了好了,没事。”

白略很火大。

“娘子,它咬了我。”

“谁让你去惹它了?”苏合白了他一眼。尽管如此,还是拿过他的手指看了看。“还好,它只是轻轻咬了一口而已,都没有流血。”

白略恨恨地看向那只得瑟的蜥蜴。阴谋,一定是阴谋!故意变这么小引起娘子的怜悯!

苏合箴言录:

找了个狐仙做老公,又收了只妖怪做宠物。我这也算是圆满了。

白略箴言录:

怎么?这下子情敌还要加个宠物蜥蜴咩?你们来吧来吧来吧,我才不怕你们!

(略略崩溃鸟)

小火箴言录: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它是想说:虽然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