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是不会的。依据我俩的道行，孩子应该一生下来就会化身才对。”
“这就好。”苏合放了心。虽然嫁给了狐狸，但对于生下一只狐狸，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华颜天姬她托生到了哪一家？”白略冲她挤挤眼。
苏合顿时来了精神。
“哪一家？”
白略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
苏合笑得颇为诡异。白略看着她的神情，立刻会了意。
“娘子，要不然我们去看看热闹？”
“这怎么行？”苏合义正言辞。“怎么能只是看热闹？既然安排了她历经情劫，我们总得帮帮忙，让她的情劫来得更加曲折离奇，坎坷动人一些才是。否则怎么对得起她之前对我们的厚待？”
白略抹了把汗。所以说，千万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心眼儿小的那种。
“是，娘子说的是。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便去瞅瞅，顺便为天姬的渡劫添添柴加加火。”
四月初六，宜嫁娶。
白略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准备去迎接他的新娘的时候，赫然发现他的一家子都来了。
白显和白杞的脸色颇有些不好看。白韬则朝他点点头：“恭喜你了，二弟。”
“略儿，你在人界成婚，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白显终于忍不住，语气还有些责备。“若不是辰星她让青免来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这回事。”
“真是儿大不由娘。”白杞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白略，显得有些伤感。
白略却绷了个脸，横眉冷对。“既然是娘子让你们来的，你们若是愿意，就留下来观礼罢。若是不愿意，慢走不送。”
“略儿！”白显颇有些恼怒。“你怎么能这么跟我们说话？如今你做了狐王，又娶了辰星，眼高于顶了是不是？”
白略眼神一冷。
“以前你们是怎么对她的，你们心里有数。就算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依然不可原谅。若你们不是我的亲人，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站在这儿。”
他不理不顾，推门而出。“我要去接娘子了。你们随意。”
白显和白杞对视一眼，哑口无言，闷闷地齐声叹了口气。
白韬看了看自家爹娘，开口道：“二弟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之前的确亏欠了辰星不少，若是还想二弟重拾亲情，还得慢慢解开这个心结。”
“我们之前又不知道那个凡人女子就是辰星！”白杞颇有些懊悔。“早知道……”
“娘，以后做事，还得多问问良心。”白韬摇了摇头。“走罢，我们去观礼。”
整个婚礼一气呵成，没花多长时间，亲人的主位上坐的却是孙叔和孙夫人。
白显和白杞虽然愤怒无奈，却也是毫无办法。
礼成，送入洞房。
行过结发之礼后，白略便挥手，让人都退出了房间，随即便猴急地去掀苏合的盖头。
苏合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脸庞衬得美艳不可方物。
“娘子……”
他痴迷地唤了一声，便去扒她的衣服。
苏合躲闪着不让他得逞。“你个死色狐狸！”
他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放松。“娘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能虚度……”
“嘶……”苏合捂住肚子，皱起眉。
白略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她。“娘子，怎么了？肚子疼么？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苏合没忍住，笑出声来。
“娘子，你骗我。”白略恼了，索性勾着唇把她一把压倒在床榻上。“我得惩罚你。”
说着，他的唇便贴了上去，印在她的耳垂上，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层层衣袍，钻了进去，在苏合的小腹上轻轻抚着。
“娘子，它好像大了些。”
他的呼吸紧了紧，视线落在苏合的腹部。
已经四个多月，苏合的小腹也有了微微的隆起。他的手指滑动在隆起的弧度上面，略略颤抖。
“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忽然安静下来，垂着眸盯着它看。
“怎么了，小白？”苏合推了推他。“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白略笑了笑，抬起眸来，清清亮亮地一片湿润。
“谢谢你，娘子。”
苏合的鼻头一酸。
“臭狐狸。”她埋首在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以后不许再离开我。”
“嗯。”白略的手臂围着她的肩膀，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哪儿也不去。”
白略闭上眼，忽然觉得自己的狐生终于圆满了。
“娘子，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吐蕃看看？过些日子我们就去罢。如果御风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到……”
苏合却没有回答。
白略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苏合已经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娘子？娘子！”
她捂着肚子，蹙紧了眉。
“小小白，我……好痛……”
白略六神无主，把苏合扶到床榻上躺好，自己就手忙脚乱地冲出门要去找大夫。谁知道一开门，却发现天禄子和扇离站在门外。
天禄子咳了咳，往里瞅了瞅。
“白狐狸，徒儿她是要生了。”
白略一下子白了脸。“怎怎么可能？！她才怀孕四个多月……”
“你们的结合本来就不合常理，这孩子又怎么能等同于常理？再说，她去了一趟南海，南海的时间与人界不同，若是算人界的时间，早该生产了。”
白略焦虑地回到苏合身边，惊悚地发现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般忽然鼓出了一大团。
“怎么办？！”
“快去找稳婆。”天禄子好心提醒了一句。
白略立刻消失，扇离去叫了太阴，两人一起守在床前，替苏合擦汗打气。
半刻钟之后，白略手上抓了名稳婆，将她丢了进来。
“快替我娘子接生！若有了什么事，你们也别想活了！”
稳婆抖抖索索地开始准备，苏合已经开始大声地呻吟。
“好痛……死狐狸，你在哪儿……”
白略慌忙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娘子，我们的孩儿要出来了，你忍着点儿，啊！”
“怎么会……那么早……啊……好痛！”
“这位郎君，您还是先回避一下罢，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可不能呆在旁边。”
白略冷冷地瞟她一眼。“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苏合满脸痛苦之色，攥紧了他的手，又放开。“你，出去。”
“娘子，我得留在这儿陪你。”
“你在这儿，我没法儿集中精神。”苏合勉强白了他一眼。“快出去。”
白略无法，被赶出了门。
天禄子和七曜中的几个男人同样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便拉他坐下。
“没事，女人生孩子，总得痛这么一遭。”
苏合的尖叫声立刻传到了屋外。
白略眼眶一红，又想冲进去，被几个人给联合拦了下来。
“没事的，放心，放心。”
他没头没脑地在院子里踱着。
“我说白略，你就别再转了。”太白皱眉抱着手臂。“转得我们也跟着头晕。”
“里面又不是你的老婆孩子，你当然不担心了！”白略正愁着满腔混乱无处发泄。
太白眉一竖。“你……”
岁星抓住他的手臂。“他现在急昏了头，你跟着起什么哄？”
苏合的尖叫声越发惨烈。
“啧啧，这女人生孩子真是不容易。苦了辰儿了。”镇星刚说了这一句，白略通红的眼睛立刻转向了他，狠狠地盯着。
镇星咳了咳，装作没看见。
“都怪我不好。都怪我……”白略开始自责抓头发。“干嘛非得要什么孩子？两个人不是挺好？真是混蛋！”
太阳同情地瞟了他一眼。
荧惑倒是比白略好不到哪儿去，清雅的眉眼上早就没了淡定，焦灼得攥着自己的手往屋里不停地望，还时不时仇恨地瞪上白略一眼。
其实苏合生得还算顺利，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呻吟声渐渐平息下去，随即听到婴孩的哭声。
在外面等待的所有人脸色一喜，白略索性直接往里冲。
门被从里打开，稳婆的脸色有些怪异。
“这位郎郎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不过……”
白略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是苏合出了什么事儿，心一急便推开她奔了进去。
岁星冷静地扶住稳婆。“怎么回事？”
稳婆的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那两个孩子……居然有尾巴……不会是妖怪罢……”
众人囧。
岁星朝稳婆微微一笑，在她的额头上抚了抚，她便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都解决了？别让她记得些什么。”
“放心罢。”
岁星带着稳婆身形一闪。“我先送她回去。”
这个时候，只听屋内传来数声怒吼：
“臭狐狸！你又骗我！不是说孩子一定会是人形的么？这耳朵，这尾巴……”
白略的安抚讨饶声依稀可辨。
众人面面相觑。
“我看，咱们还是先别进去了。”镇星咳了咳，说出大家的心声。“辰儿她还能这么大声，看来一定是没事。”
太白擦了擦汗。“这一代天魔，啧啧，算折在辰儿手上了。所以说，女人真可怕。”
“不错。”太阳赞同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们还除什么魔啊，直接替那魔找个娘子得了，准管得服服帖帖。”
荧惑的眉头舒展开来，转身望着挂在屋檐下的喜色灯笼，耳边还有前院依稀传来的觥筹交错声。据说小杜大人喝了个酩酊大醉，拽着门柱不撒手。
渴望能大醉一场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他摊开右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那一对他曾送给苏合的红色珊瑚耳珠，他母亲留下的最后纪念。
仔细看了看，又合上拳头。银针微微刺痛手心，却让他恍惚了一下子。
“惑哥哥，我泡了茶给你喝。”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得他心中一暖。
“惑哥哥，你喜欢素辛么？”她的神情里有些试探，让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惑哥哥……”她的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对着他笑。
荧惑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刹那之间，有如红梅绽放。
只要还能在你身边，只要还能看到你的笑颜，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