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瞥了一眼北央手里的矿泉水瓶，轻笑一声，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走吧，别多想了。”
北央点点头跟在他后头走，边走边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她大多时候都搞不清楚顾辰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和细致是教养使然，还是有点别的什么。
如果是因为教养，完全说不通，因为他没有对所有人都这么细致入微，即便是在朋友里面算，能让他这么对待的兴许也就夏浅和她。但如果是有点别的什么，他做的事情也绝对达不到那个程度。
想到最后，一切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顾辰转身见北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愣住了没动，他快走了几步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手上用了点力，推着她被迫往前走了几步。
“走啦走啦。”他的语调里染着几分轻快。
北央被他推的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瞬间笑了，“是，走啦走啦。”她拖长了音，模仿他的语气，抬脚跟在他后面，脸上的笑更明显了。
顾辰不太明白她在笑什么，偏头问道：“你笑什么？”
北央看他这么正儿八经的问自己，笑的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忍住后一把勾过顾辰的脖子，迫使他弯下了腰。
她故作神秘的凑到了顾辰耳边，温热的吐息打在上面，恶劣的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刚刚很像在哄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吗？”
说完北央也没松开胳膊，只是脸往后仰了仰，跟顾辰拉开了些距离。她低眸看着他的耳根，想看看会有什么反应产生。
不出所料，顾辰的耳根渐渐漫上了血色。
她抬手弹了两下他的耳垂，语调里满满的调侃，“平常跟女孩子说个话都会脸红的顾小辰，怎么，这次又抗不……”她还没说完，就被顾辰打断了话音。
“小央，别闹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伴随着温热的吐息在寂静的夜里变得尤为清晰。
北央垂眸下意识对上了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也在看她。顾辰的眸底有些复杂，像是很多东西搅在了一起，混乱中却又含着一丝清明。
空中漂浮的尘埃勾勒出光线的形状，一寸一寸打亮他俊秀的面容。
北央顿时觉得贴在顾辰皮肤上的胳膊烫得发慌，她松开了手，像是为了遮掩什么似的，佯装困乏地伸了个懒腰，过了会儿才开口，“就随口说一句。”
顾辰也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往前走。
两人之间的空气沾染了些暧昧，北央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的同时又想逃离这片使人沉溺的心动。
好在这时候已经快到夏浅家了，北央加快了步伐，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顾辰看她径直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叫住了她，“那个，小央，是往这边走。”
顾辰看到北央转头往这边看，然后没说什么就照着他指的走了。昏黄的光洒在她身上，她的半张脸隐在夜色里，另外一半被光线轻描淡写地勾了个边，能依稀看到她的眼睛里含着几分不爽。
北央的眼眸很清澈，他第一次在同龄人里看到这么干净的眼睛。
她似乎什么都没沾染过，又似乎什么都经历过了。
北央的父母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她，是开煤气自杀，北央放学回到家才发现，当时已经过了有效的抢救时间了。
他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看见自己父母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是什么感受，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
再后来北央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幸好她的父母走之前给她留了住所以及一些钱，才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那时候顾辰还没有认识她，这些事也是后来在黎若那儿听来的。
北央像是独自行走在独木桥上的人，摇摇晃晃，不接受帮助，不愿意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她好像急于走过这段阴暗狭窄的道路，即便它暂时看不到尽头。
如果把她比喻成玫瑰，她也是那种长在沙漠，长在悬崖，长在荒芜草丛里的野玫瑰，坚韧到不可思议。
顾辰半垂着眸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