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吴笛
驼背掌柜很快就取来了一截万年老竹，当着文士和紫袍修士的面劈开。
果然，在内壁剥下一层几近透明的白色薄膜。
吴落剪下一块，以水浸湿，过了好一会，在文士等人等得不耐烦时，他小心翼翼地将薄膜取起，轻轻地盖在其中的一孔上。
“成了吗？好像没有引起天地变化？”文士疑虑不安的问道。
“不要着急，等薄膜干了再说。”
吴落心里也很紧张，他不知道这个世上究竟是没有笛子，还是笛子不能成为乐器，心中很没底。
“让它干还不简单？”文士随手一挥，此处空间的温度顿时上升十几度。
薄膜上的水分眼看着消失，干巴巴地贴在洞孔上。
“好了，我来试试看。”吴落长长呼了口气，将笛子侧放在嘴边。
顿时，一股清脆悦耳，清远悠扬的声音响起，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跳跃，如潺潺流水一般的音节绵绵不绝。
吴落原本只想试试笛子能不能吹响，但是，在吹响之时，他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首曲子。
曲名牧笛，一首极为欢快的曲子。
然而，就在他吹奏过程中，不时的从管屋绽放出一道道绿色的光芒，无声无息的，管尾方向的地板上断裂出一条大沟。
眨眼间，旁边的一块打磨石断成三截。
刹那间，守在一边观看的文士和紫袍修士翻身退后，驼背掌柜慢了一拍，他一缩头，就地一滚，滚离了吴落。
沉浸于曲子中的吴落不知道，就在他吹响曲子之时，他的身边涌现一波波无形气流，一条条如游龙一般的道纹时隐时现。
驼背掌柜行动慢了一拍，他的脸上突然就多了一条深深地伤口，血水染红了半边身子。
“是天地反应，是天地反应……”文士激动的双手颤抖。
“天啦，他竟然真的成功了？”躲到远远的驼背掌柜惊叹的说道。
呼的一声，驼背掌柜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按住，他回头一看，只见紫袍修士站在他身边。
“掌柜的，道器的事，还请守口如瓶。”
“我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驼背掌柜连忙点头。
近六分钟的吹奏中，吴落陷入某种奇特的境界中，他无思无虑，无我无他，只是本能的吹奏。
在吹奏过程中，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被欢快明亮的气息净化，就连一些阴暗的病痛也被净化干净。
吴落识海中，那个如硬币，又像八卦的光圈四周，逐渐多了一些闪着绿色光源的气息，将原本混沌灰暗的背景映照的有了些生机。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吴落并没有坚持太久，这些隐约一现的光源，在曲子终止后，又逐渐泯灭于混沌之中，只留下区区数点微不可辨的光点。
这些光点也明灭不定，时隐时现，随时都有可能涣散。
吴落吹奏过程中，一共从笛尾射出六道绿芒，随着他轻轻地摆动身体，那六道绿芒射到作坊里，将作坊弄得乱七八糟。
一曲毕，吴落身边变幻莫测的东西很快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没有雷劫？传闻不是说，但凡后天制作的道器，都会受到天地雷劫地洗礼？”文士神情严肃，四下张望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才是真正的道器。”驼背掌柜感叹道。
“此话何解？”文士像抓到救命稻草，忙拉着对方追问道。
“众所周知，后天制作的道器会受到雷劫，这是因为此道器不为天地所容，但是，真正的道器却乃是天地所孕，就像天地的孩子一样，是不会遭受雷劫的。”
“但是，这件乐器，怎么说也是后天制作的啊？”
“不错，是后天制作的，所以，之前我制作之时，天地有感，乐器不是报废了吗？”
“不对，你的解释不通，你与他制作只分先后，都是属于后天制作。”文士摇头表示不解。
“是一样，其实也不一样。”驼背掌柜叹息一声。
“什么不一样？”
“乐器不一样，吹出的音律不同，结果天差地远。”驼背掌柜此时像极了某些神棍。
“请先生为我等解惑。”文士恭敬地行了一礼。
“其实，道理很简单，碧竹本就禀天地之气所生，内蕴道纹坚韧刚强，有着向往阳光的韵味，吴落因势利导，并没有破坏道纹的神韵，吹奏出来的音节欢快明亮，极为符合此枚道纹的韵意，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乐器是被开了光，而非强加制作。”
“这么说，先生制作的萧，与道纹不符，所以才会引来天地劫力？”文士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错，萧器发音低沉咽呜，与道纹神韵不符，此乃成败之关键。”驼背掌柜感慨万千地说道：“此间道理，老夫直到此时才豁然了悟。”
“恭喜先生大彻大悟，技艺更上一层楼。”文士疑惑尽去，高兴之下对掌柜行了一礼。
“好说好说，但愿大人能够满意。”驼背掌柜若有所指的说道。
“如果此乐器真如先生所言，工钱翻十倍，我再另有重谢，就当是给先生赔罪了。”文士哈哈笑道。
二人交谈时，吴落依然紧闭双眼，静静站在那里。
好一会他才突然一震，从莫名地状态中清醒过来。
随手转着笛子，吴落走到文士面前，双手捧着，道：“请客人查验。”
文士欢叫了声好，毫不迟疑地接过，放到嘴边就吹。
这个文士也是个懂音律之人，在此之前，他仔细观察过吴落横吹笛子的手法，只试吹了几下，连贯的音节油然而生。
呼，一道大如手指的绿芒突然从笛尾飞出，瞬息间飞射出去，划破空间，一道灯状洞孔突然生成。
越往后越大的破洞印在作坊的后墙，墙体以及前面摆放的一些材料瞬间被汽化，屋顶上的杂物哗啦啦地往下坠落。
“好，好，果然是道器，果然是道器……”文士连忙收音，双手捧着笛子爱不释手。
吴落看着后墙那个一人多大的洞孔，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
吴落之前吹奏曲子，虽然也给作坊带来些混乱，但是相比文士的手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为什么相差这么大，主要原因是吴落不懂运气之法，而文士则小试牛刀，连道器的一成威力也没有发出。
“先生大才，请先生为此乐器赐名。”文士欣喜若狂，对吴落友善的有些过分。
“名字？嗯，就叫笛子吧。”吴落有些受不了文士散发出来的气势，强装镇静的说道。
“笛子？”文士愣了下，道：“笛者，声响尖锐也，好名字。”
驼背掌柜插话道：“不如称之为吴笛，毕竟是吴落首开先河发明了此等乐器，以其姓氏为名，以彰显其功勋。”
“好，好，就叫吴笛，哈哈，吴笛……”文士高兴地舞着笛子，意态狂放潇洒。
“吴笛？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无敌？”吴落目瞪口呆的想着：“这个名字真的好吗？貌似很容易挨揍的吧？”
吴落脸上陪着笑，看着文士这个样子，又看那个紫袍修士脸上有一丝尴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文士才是这伙人真正的主人。
“吴笛音质阳刚有力，必将流行开来，成为不可或少的乐器，吴落，我过会就去修士协会为你注册。”驼背掌柜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温和地对吴落说道。
“注册？”吴落又是一愣。
“对，注册，有了协会的证明，日后但凡有作坊制作吴笛，都要向你缴纳一些费用，当然，最主要的是要让人知道，吴笛是你吴落发明的，这是让你千古流芳的大事。”
吴落看着兴奋的驼背掌柜，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心想道：“原来，这个世上也有版权法啊。”
“先生，这是工钱，里面还有一些珍稀材料。”文士递给驼背掌柜一个小袋子，又道：“道器事关重大，恐怕隐瞒不了多久，我等需要早日回到南方，就此告辞。”
“保重。”驼背掌柜没有多说。
文士点点头，又看向吴落，道：“先生有大才，我本想重金酬谢，不过考虑先生的处境，我想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
吴落啊了声，心想对方是不是不想答谢他呀？
“他日有缘再见。”文士郑重的行了个道礼，大步而去。
吴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人如流水般离去，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吴落，今天发生的事，你切莫张扬，就算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明白吗？”目送文士等人离去，驼背掌柜开始警告吴落。
吴落木讷的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因为道器的珍贵罕有，必为人所争夺，每有道器出世，必有一阵腥风血雨。
“原来，他不答谢我，是为了保护我。”吴落突然明白了。
“我现在去为你注册吴笛……对了，我再交待你一声，你是吴笛发明者的事也需要保密，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张扬。”
“我明白了，掌柜。”吴落郑重地点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