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妈回乡时我一个大姑联系我说也要去,估计是看我四爷去。早上十点钟我们去了大姑的小区,过去后我见到了在新疆读书并工作的堂妹娟娟,还有几年没见的大姑父。
我们一行人五个,提的行李满满当当,我的车小,差点装不了。谈话的缝隙我才知道原来大姑家的表弟周烨正月结婚。这确实是个喜讯,都长大了,弟弟妹妹都到了结婚年龄,岁月真是匆匆过客啊!这不,我一个堂妹孩子都生了,想起以往,她都是多小的孩子啊!也只是一转眼,什么都变了,变得那样快。
堂妹说她辞了新疆的工作,因为太远了,一个人待的太寂寞,打算离家近些找工作。我也深有体会,刚出门时想着哪里远奔哪里,渐渐长大了,总想着离家近些才好。人都是情感动物,而家总是牵挂着我们的纽带。
山路上雪几乎未化,比较滑,因此我开的比较小心。山野已是一片灰黄,到处能看到白色的雪,路两旁的树都光秃着枝丫,冷风从枯草尖吹过,摇头晃脑的似乎有了些许生命力。这是我所熟悉的一条路,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半路打电话问家里人附近的路能不能走车?雪化了没?得到的答案是车不能下去,因此我们将车停在了学校背后那条路上,提着大包小包艰难的踩着积雪前进。学校背后这条路铺着傻子,此时沙粒也被雪覆盖着,学校已经没学生了,几近荒芜,想曾经书声朗朗,恍如隔世。我的童年,少年,也早已化成一股冷风不知吹响何处?如今再次靠近学校,内心无比难过,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就停止在小学这个阶段,让我拥有着纯真而朦胧的心。
这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吧!我想是的。我依依不舍的望着围墙内的教室和操场,荒草离离,弥漫着陈旧的气息。
回家的路比较陡峭,又覆盖着雪,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而堂妹穿着高跟皮鞋更是如履薄冰,无奈她竟脱了鞋子提在手中穿着袜子在雪地里跑,让人忍俊不禁。由于东西太多,没办法,只好跑到庙山上三爸家借了一辆手推车,堂妹也换了三妈的一双平底布鞋。借车的空档我们进去说了会儿话。三爸从内蒙回来了,他高大壮实的身材我也快一年没见了,脸面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回家二十多天了,现在没事可做,在家放羊,拾掇拾掇家务。听说过几天回城里给巩龙装潢房子。大姑父十年没上门看丈人了,这次来很多人还一下子不认识了。三爸还将大姑夫看成了大姑的儿子,也太搞笑了。大姑夫也都退休了,成了正儿八经的老人了。
坐了一会便告别,我们还要两公里陡坡路要走。手推车装东西总也装不好,散了好几下,我们都抱怨还不如手提来的利落。乡里好冷清,狗吠都听不见几声,倒是我家的狗大老远就迎了来,摇头摆尾,别提多欢快了。狗也老了许多,虽然个头还是个小狗模样,可年岁大了。当初还是老弟从银川带来的,刚来时尕唧唧的刚会跑,那时小侄女星星还不会走路哩。如今小侄女星星都上了幼儿园,大侄女多多更是上了小学吧?如今她们俩妞都被她们妈带着,我都两年没见了吧?唉,世事无常,总是变化太快,真不知当初都怎么想的,有些事总也说不清,想不透。
爷爷坟头上长满了荒草,那么凄凉,爷爷都去世十几年了,我都想不起啥模样了。每靠近这片土地,很多熟悉的人都已不在,村子也逐渐零落起来,荒凉起来,这种感受总是令人难过伤感的。可这片熟悉的田野依旧保持着原样,只不过很多曾经耕得熟透的土地如今同样长满了荒草,脑海总是浮现着当初的热闹,这样的场景以后再也不可能了,只能成为苍白的回忆。
远远的可以看到四爷背着手在场沿转悠,听说我们要来,早早来观望。四爷头发也白了,腰也弓的厉害,我也好久没见了。虽说时常不怎么交流,可那份亲切还是持续保持的,现在老一辈人剩下的也不多了,能够看到他们,很多小时候的欢乐还是会清晰的想起。但愿他们身体一直好着,将这份回乡的心继续牵引着。
看到家门口那厚厚的积雪,枯枝败叶跟雪交融在一起,更显得萧条悲凉起来。曾多么热闹整洁的家啊,假如爸爸还活着,此时门前光亮如新,一股温馨的茶香和旱烟棒子的味道早弥漫在院子里,该多么幸福!如今,也只能存在于幻想,这样的场景也是不再回返的吧?唉,只能心中叹口气,泪往心里流而已。打开门,院子里同样积满了雪,野草,枯枝败叶,鸟粪,老鼠打的洞,墙壁脱落的泥巴,乱的一片狼藉。我踩着深陷足踝的雪在窑洞找了扫把和铁锹,用力铲院子里的雪,因为积了好多,铲不了多少,只好铲出一条路来,然后又铲了门外边,拿起扫把打扫了一番,我又找了木头拿了废机油,给厨房和上房生了火,也不是为了取暖,我是为了增加烟火气息。房子冰冷潮湿,地上到处都是老鼠的痕迹,粘老鼠的纸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不知死了多久的老鼠,看着无比恶心。这还是家么?我心想,人不在,一切都荒凉了起来。我在浓烟滚滚的房子,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打扫,老妈收拾粮仓房,地上也是老鼠的死尸和痕迹,房顶到处吊挂着蜘蛛丝的网,阴冷的空气在翻滚。我跟老妈又是打扫又是倒换粮食袋子,希望打动一番,老鼠害的慢点。而我的建议是将多余的吃不完的粮食卖了,可老妈总是顾虑重重。一味说时代变了就饿死了,还是留着,以防万一。我说这时代也饿不死人,真要社会变了,就算有吃的也轮不到我们吃了。
我能理解老妈那一代人所经历的贫穷和各种天灾人祸,想想也就随她老人家吧,留着这么多粮食,也是老鼠的幸运。也只有我老娘有这份独到的善心。
这期间还去了四爷家吃了午饭,临走时还去了二爸家蹭了一杯茶,两块菜盒子。五点多时我们开始返程,还手推车时又跟三爸讲了几句话,堂妹又将她的高跟皮鞋换回穿上。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感觉又劳累又空虚,对于生活我表达的似乎很多,又觉得无比苍白。到底怎样才算活着,至今我还是无法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