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寰路远第二章遥望龙门(12)小说连载作者/燕鹏
卡车引擎呜呜的轰鸣着在盘山公路中爬坡，雨后的路面少了沙尘，掀开帆布帘，瞭望车后风景，一边是山中深谷，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山顶，雾气袅袅薄如轻纱，苍松翠绿古藤盘绕，葱翠浓密的灌木丛中露出点点红艳，不知名的山花绽放其中。枫树独立在成片翠绿中展露红叶，惊飞的林鸟喳喳叫唤，拖着尾羽拍动双翅飞过。
“翻过这座大山，一路下坡，过后就是广阔的潮汕平原了。”离家越来越近，前排落座的杨师傅兴奋的扭过头来对鹏飞说。
“知道，十年前我去过。”鹏飞微笑着作答。
山岚叠嶂，奇峰俊秀，隔开了两地风情，下完陡坡，前面是广袤无垠的潮汕平原。
卡车疾驰在平缓的沙土路面上，一路停靠，车上乘客逐渐稀疏下来，鹏飞率性走到车厢前，翻开前面帆布帘，站在驾驶室后任凭南风吹拂。公路两边骑行着载货的自行车，车架后两侧挂着竹蔑编的大箩筐，汉子们腰围着长汗巾奋力踩动着踏板，车铃叮当与汽车喇叭声混响着，田野中散布着躬身劳作的人们；夕阳西斜，牧童骑着水牛慢悠悠的走在路边，小牛哞哞叫着跟在后头，归家而去。
养路工人不辞劳苦的拿着木耙把散向路边的浮沙耙回路面，汽车减速前行。成片的潮州蕉柑挂满枝头，枝干低垂翠绿中点缀着橘黄；竹蔗林迎风摇曳着，这都是春节带给人们吉祥甜蜜的物品。
公路两侧的针叶路树一闪而过，卡车轰鸣前行。
吱嘎一声刹车，到站了，卡车停下，鹏飞拿着行李从车厢跳下。外婆家在潮汕腹地，一条发自远山的河流从村中流过汇入练江，河水清澈见底，河边水草茂密，白色鹭鸟成群结队的站在河边浅水中觅食，时而展翅飞起重又在远处落下；翠鸟纹丝不动的独立岸边枝头，倏忽间展翅飞起一个猛子扎入深水中，旋即口喙中含着小鱼钻出水面拍动着翠绿色翅膀飞离。一座条石砌成的公路桥横跨两岸，沙土公路向前延伸通向几十里外的海滨。暮色苍茫，地平线上远山逶迤朦胧，炊烟袅袅，慢慢融入黄昏天空。
合作社已经开始打烊了，店员拿着一块块长木板嵌入门槛石缝中，一道道橘黄色的电灯光从门缝中散射出来。
外婆老了。头戴着黑绒布帽子，正中缀着一颗红珠子，帽子遮不住，露出的头发已由青丝变白发，慈眉善目间已显现皱纹。
“奴啊，还惦念着外婆，好啊。”外婆亲热的拉着鹏飞的手，端详着说。
熟悉的家门，熟悉的巷道，外婆牵着外孙的手穿过巷子，逢人便说：“这是外甥子。”
煤油灯已换成电灯泡，灶间里，舅妈热情的张罗着饭菜，鹏飞像幼时一样蹲在灶头旁，拿起一匝稻草塞入炉膛，用拔火棍扒拉着，腾起一道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