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神州奇侠正传6:神州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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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官望

那人怪笑,嗫嗫道:“不错,我是费仇,我没有死。”

上官望嗫嚅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那晚我明明一杖击中你的后脑……”

费仇痴痴笑道:“不错,你确是击中我,就在‘玉枕穴’上;哪,你看——”他指指后脑,脑骨勺子确是凹下一大片,可见当日那一杖之巨力所造成的伤害:

“可是,我并没有死。我活著,我留下来杀你。”

上官望瞠然道:“你……你……你——”一连几个“你”字,惊恐无已,竟说不下去。

费仇嘻嘻笑道:“那晚你恩将仇报,偷袭于我,我捱了一击,未晕倒前使用这柄刀——”他扬起了那墨也似的黑刀,上官望目中惊惧之色更甚。

“……连斩中你十数刀,你居然能掩脸逃生——这点连我也佩服你。”

费渔樵这时突然开口:

“上官望,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在上官望的“四象阵势”、“五行阵法”未破前,却是谁也不敢说这句话。

但是鬼使神差,就在上官望等五人注意力被萧秋水所分散之际,造成了断足的费仇一击得手的机会:连诛两人,使得上官望的阵式不能运行,再加上费士理、皇甫璿夫妇,以及萧秋水、陈见鬼、秦风八、刘友等人的联手,上官望是落尽了下风。

这点费渔樵是清清楚楚的!——没有萧秋水的出现,纵他早知老父亲费仇匿伏桌下,但依然不可能如此急遽直下,顺利得手的。

但是他一开口,依然挑明瞭萧秋水:

“萧少侠,现在费家与上官族已势均力敌,你大可不管,不妨与我们对敌。”

上官望目光闪动:“萧大侠,只怕他们杀了狡兔,便要毁了良弓——先助我剷除他们,再救你的朋友,才是稳当。”

萧秋水耳儒目染,见闻两家相互残杀,实在不忍,忍不住道:

“你们两家又是何苦呢!身列为‘天下三大奇门’,就算你们毁灭了另一家,还是有排名第一的‘慕容世家’啊!”

上官望冷笑道:“慕容世家?……权力帮会让慕容世情再得意两年,那才是怪事!”

萧秋水心内一寒……陡想起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与柳随风淡若春水的眼神,彷佛骤然间目瞳涨大,成了狂炽热烈的眼神,如火团一般,焚烧过来……明明是热切的,萧秋水却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费渔樵沉声道:“萧秋水……你若两家都不帮,请站到一边去……待料理了上官族的人,再还你朋友。‘天下英雄令’的事,甭提了,至于死伤,就当我们咎由自取,不关你的事!”

萧秋水默然,上官望见萧秋水两方面都不偏帮,总算也放下心头大石。缓缓地撷下腰间的一根短棒。

费仇的笑容冻结在脸上,那痴呆的眼光,这时看来更为呆痴:

“这就是你的‘降魔杖’?”

上官望发出一种近乎粘滞的声音,而眼中发出魔幻一般的凶光:

“不错……这就是今日取你项上人头的魔杖。”

“哈哈哈……”费仇陡地暴笑起来:“墨刀对魔杖!费家墨刀对上官族魔杖……哈哈哈!今日可真是热闹育……”

就在这时,上官望的杖头“噗赤”一声,猝然打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飞针,喷向费仇脸门。

费仇仍在笑。

眼看针要袭到,他的墨刀蓦然一遮。

一柄墨刀,突然涨大,变得如一弯摺扇般,把细针都吸了进去。

但闻一声惨呼,费士理抚腹栽倒。

原来上官望向费仇喷出飞针的同时,杖尾同时打出一枚无声无息的白骨针,直打入费士理腹中,这一下声东击西,费士理果尔著了道儿,连在一旁的萧秋水,也估计不到对方作困兽之斗,犹如此狠毒,一时抢救无及,费士理已脸色惨青,栽倒下去。

只听皇甫璿哭唤道:“二哥……”

萧秋水只觉一阵愀然,也不禁义愤填膺,就在这时,“赤、赤”两声,费渔樵向那红衣人及蓝衣人射出两枚铁棋!

上官望与费仇已交手数招,两人手中的奇异兵器更诡招杀著齐出。上官望边返身吼道:

“不要接棋——!”

红、蓝两人,纷纷跳避,“轰”地一声,棋子打空,竟炸了开来,那两人在跳避中却撷下了竹笠,“呼”地飞旋向费渔樵激转了过去!

原来竹笠边沿,嵌满蓝汪汪的利刃,显然涂有剧毒,费渔樵在炸药烟雾中,竟似避不过去,身形斜歪扭曲,竟“刷、刷”二声,为二帽沿切中——

红衣人日月双轮一起,欢呼声:

“著了!”

蓝衣人脸色凝肃,一拦道:

“不对——”

就在这时,费渔樵如鬼魅一般,自两人背后浮现,两掌打出。

但是这两人反应也极快,居然在这千钧一髮间,竟沉入土中去,费渔樵两掌击空。脸色陡变,叱道:

“居然在我面前施‘遁土法’——!?”

“噗、噗”两声,双掌竟直插下去!

萧秋水这时见这情景,蓦然想起“落地生根”马竟终——他也是这样力击土中,击杀“千手人魔”屠滚的——现在他已逝去,他妻子欧阳珊一不知可好?

血光暴现!

费渔樵右手一抽,拔出来时,竟挖了一颗活生生的人心,连素来胆大的潮阳刘友,一睹之下,也几昏倒。

但费渔樵拔出另一隻手时,五指已被削断——他痛得白了脸,就在这时,一道蓝衣人影,破土而出,灵蛇般钻入棋亭旁一株松树干去。

费渔樵怒叱一声:

“藏木!?”

一扬手,那松树就炸了开来,炸得四分五裂,成了碎片,爆射半空,一抹蓝衣人影长嗥飞去。

萧秋水这才真正见识了武林三大奇门:“慕容、上官、费”的奇门异术,就在这时,费渔樵宛若多长了一双羽翼,长空飞起,截击而去!

“博台”那边,也正打得激烈。

倏然人影交错,费仇突而弹起!

这时蓝衣人正掠过棋亭。

费仇一柄墨刀,忽然变成了一支长矛。

至于刀如何变成矛,则快如电光石火,无法瞧得清楚,一刹那,刀已变矛,矛已发出,穿入蓝衣人腹腔!

蓝衣人惨嚎,坠下,腹部撞地,矛破背而出!

鲜血也同时飞绽!

费仇一举歼杀蓝衣人,但落下时,因仅有一足,身形怆惶,上官望的降魔杖尖,猝地喷出一索飞爪!

飞爪抓住费仇胛骨,爪端系有一丝金索,上官望用力一抽,爪即深嵌入骨,用力把费仇扯了过来。

可是费仇本来赤手空拳的双手,忽然往腰间一插,即多了一副手套——嵌满尖齿般利刃的黑色皮套,令人不寒而慄。

他虽负伤,但仍旧斗志未消,要与上官望近身肉搏战——可是上官望手中降魔杖“喀登”一声,竟弯折为三,成了一支三节棍,可近可远,一回臂,已箍住费仇的咽喉!

费仇即刻吐出了长舌,瞪凸了眼睛——可是他戴上皮套的双手,也立即按在三节棍沿上。

只听“咯赤、咯赤”二声,三节棍头尾二节,竟被费仇的手剪断!

但是上官望立即放弃三节棍头尾二节,反而抓住中节,由左至右,用力一抹,费仇的咽喉,立即如喷泉一般,“嗤”地喷出一抹血水来。

原来第二节棍子的中央,嵌有钢锯般的刃齿,吐现棍沿,上官望如此一拉拔,登时要了费仇的命。

费仇瞪露著眼珠子,捂住咽喉,摇摇欲坠——他与上官望死敌多年,终于还是丧在对方手下,自然不甘,但上官望为了对付他,也尽了全力,联手中武器也没了,并且“哗呀”一声跳了起来。

萧秋水在他跳起来之后,才发觉费渔樵在他的身后,用一种冷峻歹毒的眼神,冷冷地望著跳嚎起来的上官望。

上官望跳起,落下,背靠亭柱,右手扶牆,但不禁将背贴牆,在场谁都可以嗅到一种焦味!

“你……你……”

费渔樵冷沉地道:

“你完了。”

上官望如虎咆哮般吼了一声,嘶声嘎道:

“胡说!我……我还没有死!”

费渔樵凝视著他,奇怪的是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种哀伤。

“但是却快死了……”

“不,不!”上官望仰天长嗥,忽然语音一哑,“嗖”地一声,一柄墨色的刀尖,竟自他胸前凸露了出来!

他惊诧不信地俯望胸前刀尖,声音裡充满了惊讶与不信:

“我……我终于是……死在这把墨刀之下……!?”

只见在他背后拔出蓝衣人腹中长矛,再折合为刀,暗狙上官望的皇甫璿凄笑道:

“不错……你最终还是死于我们手裡……”

只听费渔樵发出一声短促的断喝道:

“二嫂,快鬆手……”

可惜已经迟了。

上官望已经发动了。而且是全力发动。他濒死的一击,是何等莫可匹御。皇甫璿飞出,落地,上官望尖呼,旋转抢前,还待再击,萧秋水一拦,反击,上官望稍退,砂石滚落,他变作一声嘶吼,直坠入万丈深崖。潮阳刘友抱住皇甫璿,皇甫璿已出气多,入气少,眼睛却是亮的,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快……”

“快送我到外子身边去。”

她爬到了费士理尸身前,惨笑著用手往他脸上一抹,“嘶”地址开了脸上的膜皮,现出了本来眉清目秀的五官来:

“二哥,我们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真面目示人了……”

说完她也撕去脸上的膜皮,现出相当秀美的脸容,凄笑道:

“……大仇已刃,这次可以……可以无愧于心了……可惜的是,费家无后,皇甫家也没有了复仇的人了……”

说著揉抚著她丈夫的手掌,磕然逝去。可是她临终的话,留给萧秋水一个疑问——皇甫璿确属昔日皇甫世家的后裔,难道皇甫高桥不是麽?

萧秋水目睹那千变万化的墨刀与魔杖,诡秘莫测的异术,以及那惨烈的戕杀,心中犹载了一块铅铁,无比沉重。

这名动武林的两大家,现在落得两败俱伤——比两败俱伤更惨,简直是玉石俱焚;上官族一流高手已死尽,费家一门却只剩费渔樵一人,而且一隻手也形同残废。

——武林人真的是要在互相残杀,彼此斗争、吞噬、戮戕中才能生存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