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变初衷
为了出版《神州奇侠》、《大宗师》共十二部武侠小说,真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可是这十二本小说依然如同炼火过后的刀,终于出硎了,虽仍白身未髹,可是经过大火煎熬,冷水浸蚀,用钢钳夹,用铁槌打,冷热交煎,水深火热,却并没有使它敲折消熔。
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常是饱历了许多辛酸悲苦,才有吐气扬眉的一日。这段受人迫害的日子里,我没有出来见朋友,尽可能不出来作不必要的应酬,为的是深思自省,抱着“临大难宜静,处大事宜简”的心情,来逐件应付,等候尘埃落定。这些打击来自内内外外,形形色色,平生自问待人不薄,何故恩将仇报者多?并常作无辜戕害。但我只是继续存在,也不图什么复雠妄言,只肯定了我们屹立就是我的坚持,绞尽脑汁、花尽心血、设计陷害,引以窃喜的人,实在不明白我因何并不心如槁灰,反而活得安详骀荡,万里一空!
这一段日子来,常是一天至少要解决三数个重大的打击,居然也给我度过来了。奇怪的是,我渐渐视这种打击为我生命中必须历练之过程,宛若下决心登峰造极者必须要经过翻山越岭之磨难考验。我记得朱炎先生在《苦涩的成长》里说过一句话︰“……在阅读某人的传记时,笔者所特别注意的,不是他那些显赫的事功,而是他承受挫折,迎接挑战的勇气。”我深以为然。今日在我神州社里之所以生变化、反目者,其根由乃失去自信、信人,在人生的坎坷历程里遽然否定了自己,而一时无所适从。故自彷徨、失落的桎梏里,变作攻击自己恐惧的前身,并将之拟作敌人的假像。这种心态已够可悲的了,其实又何须加以谴责、怨尤?只要立定我们的脚步,不旋踵即能证实自己,渡过危难,且视挫折为自己成长的左右手!小山胜清曾写下给迷惑于抉择、甚至遇到强大阻力以致放弃原则而气馁者的一段文字:
人们常驾着双马驰骋于人生旅途上。清醒不迷时,端赖两马能比肩齐步而驱,但一旦到了歧路,两马如或背道而驰,左手?右手?御者困惑,见者惊心,而未知孰可?
而今见背义弃信者如驰车中裂的景象,真是怵目惊心,且寄于深切之同情。又庆幸我们这些未变初衷的决斗者,在风雨交加的无情长路上,依然纵缰扬骋,继续恪守我们兵刃铁石般“择善固执”的原则。
稿于一九八〇年三月十九日
“神州”与“长河”榷商版权事宜妥定后。
校于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天狼星”诸子来港时。
修订于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五日
北京中兴国际文化传播中心与我签订拍摄《布衣神相》为影视文学/上海读友古耀华卢斌来函/台北女读者杨玉莲来信/庆均兄来扎︰将派人到深圳付《神州奇侠》版税、提供翻版追讨版税法、将为方推出系列书,知悉江苏文艺与万盛合出我丛刊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