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蒋社长的话在耳边响起来:柳平主任,你是资深记者,又是记者部多年的老主任了,你先打个头炮,给他们年轻人做做示范,来个抛玉引砖怎么样?欢迎欢迎广说着自顾自地鼓起掌来。台下,掌声稀落。
柳平摇摇头。
蒋社长又说:你别槐辞,依我看,这竞聘的当头炮只有你来打,也只应该你先打才合适,怎么样?开讲吧?我们大家可都在等着你的锖彩发言呢!讲吧,抓紧时间,大家再次鼓掌!蒋社长笑着冲柳平点点头,又冲大家提示性地鼓掌,掌声四起,他的诚意溢于言表。
柳平想都没想,张口就说:不行,不行,我没准备,抛不出砖来!
王总编说你还用准备?出口成章的演说家谁不知道?
别推辞了,时间紧张。说着他翻出柳平的《竞聘登记表》又说:你在表上可填的是竞聘记者部主任啊?填都填了,能没有想法?我不信!
柳平说:那不是我填的。我真的没有准备,今天,我只带了耳朵没带嘴,您让我怎么说呢?信口开河?还是胡说八道?她看着王总编,眼神直直的,会场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是在叫板,是在和领导们叫板!
王总编看她有点来者不善的劲头,不想因此而破坏了会议的气氛,就笑着说:那好那好,没有准备就先听一会儿,但咱们把话先说好了,这当头炮你要是不打,压轴戏可归你唱了!我想,你的后发制人一定精彩!我相信,这绝对不会有错!王总编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柳平摇摇头,不置可否。
竞聘演说幵始了,会场里异常热烈,真让柳平大开眼界呀!
只要是上台发言的人,准备得都是十分的充实和十二分的精彩。内容匕,人人都能把自身的优势说充分、说过分;设想上,人人都能把自己的做法说开花、说结果;感情上,人人都能把自己的情绪说激动、说感动。而最让柳平深感意外的是,自己记者部里的人,除了吕良都上台了。林非的竞聘演说她想到了,因为天生他才必有用嘛!可王玲、许辉的竞聘发言却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一个胆小如鼠、一个圆滑如泥,他们什么时候对这个部门主任产生的兴趣,她一点都不知道。从他们鱼贯上台时的兴奋态度幵始,柳平的脑子就乱了,她不断地给自己提问题,又不断地自己解答问题,但脑子糊涂成了一盆糨子,什么问题也想不清楚,什么问题也弄不明白。
难道,这改革真的是排山倒海、无情无义、喜新厌旧?会议的气氛,不言自明!难道,她这个部主任真的是压抑了人才?限制了年轻人?看他们竞聘的积极、踊跃,毋庸置疑!难道,她真的该从部门主任的岗位上退下来、让出去、见好就收?答案就在眼前!柳平傻了,脑子不够用了,这一刻,她只是无意识地望着台上那一张张无比激动、充满自信的脸,这些昔日里那么熟悉的脸,现在却都变得那么奇怪和陌生!
竞聘会开了整整一天,几沪是全部的老部门主任和二分之一的年轻编辑、记者都上台了。通过他们各具特色的现场答辩,不用说,每个人都做了百分之二百的准备。会议中,个个高潮迭起,台下问题尖锐、台上答辩机智,你来我往,竞争激烈柳平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竞争上岗,什么叫争取机会,什么叫舍我其谁?
会议即将结束时,王总编对发呆的柳孓说:柳主任,你还没发言呢,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你来压轴的。好,让我们大家来听听你的竞聘演说,相信以你的口才和辩才,压轴戏定是域精彩的!王总编明摆着是给柳於抬轿子,善意的肯定尽人皆知柳平没有拒绝,她站起来,不是下意识的,应该是胸有成竹地走到台前。但只有她己清楚,决定其实就是在这跨向台前的几步之间做出的!人的决定有时就是这么的突然和随意其实不然,不管柳平承认与否,她想脱离现状的决心,早已在心灵深处萌发了,只是这次竞聘会给了她一个激劻、一个条件而已,她的念头顷刻之间就形成了决定,并当场公布了出去,仅此而已!
柳乎坐在讲台上,笑着对大家说:真不好意思,正题之前,我得先王婆一把会场出奇的安静,人们盯着她,等着那个意料之外。以往开会,柳平总能说出一些意料之外又是情瑰之中的话,在今天这种特殊的场合她又会说出什么呢?大家充满了好奇。
柳乎说:三国时,曹植七步为诗,今天我,十步做决定,应该说也算是个智者吧?那么,智者做出的决定,应该算是理智的决定,不是信口开河、胡荮乱语吧?不用问,肯定是理智的决定!那么,下面我说正题:也就是我今天做的理智的决定!
众人发呆。
柳平说:我的竞聘演说是……不对,应该说是我的离职宣言只有两句话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柳平充耳不闻:第一,我认输!和现在的年轻人相比,我从年龄、精力、观念、作为:都是弱者,弱者不能占着位子,弱者不能让人讨厌,所以我认输!第二,我退休!我的提前退休,于人于己都是有利而尤迸的,所以我退休。我的话完泖平起身走下并台、会场上,短暂的鸦雀无声:突然,一声高明!一搫声从人群中响起众人望去,吕良直直地站在后面,夸张地拍动着两只大巴掌,冲着大家挤眉弄眼地大肆煽情!人们木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掌声四起,响审极大、经久不衰。
这?王总编傻广,几杜领导也傻了,柳平的决定和当场宣布退休的作法。比他们始料不及。这怎么可以,这次改革,他们并不想把柳平这样的有经验、有能力、把得稳舵的部门主任换掉,对柳平來说,竞聘只是个走过场,可没想到,她自己却当事了,还当众宣布退休,这让领导们的面子往哪搁呀?
王总编和蒋社长小声嘀咕了几句后站起来,他环视了一眼大家,依然是笑着对柳平说柳主任,你的压轴戏果然精彩,也使我受益匪浅。能够认清形势、看到自己的不足和年轻人的优势,真是勇气可嘉啊!不过,在今天这种严肃的竞聘会上,我也要批评你几句,你爆冷门,竞聘会上撂挑子的做法是不合适,也是不可取的!因为,让不让你退休,具体的人员安排,那是组织上的事。不瞒你说,你这个后发制人的决定,着实打了我们领导班子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代表编委会向你表示,关于退休的问题你要再慎重考虑,我们呢也再做认真研究,总之,我们双方都要冷静负责地对待这件事。因为,这不仅是个人的事,更重要的是,它动一发而牵全局呀。慎重考虑一下再做最后的决定,好吗?柳平同志!
柳平点头:我应该在这里谢谢报社领导的善意提醒,但我不用再考虑,因为我早已经考虑成熟了,请领导们认真研究吧,作为二个在本报社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我希望领导们能尊重我的意见。这件事情真的是于公于私都是百利无害的。
王总编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了解柳平的脾气,她是个认准了事情就会撞碎南墙的人,在这种场合,他不便和她再争论什么,只好说:会的、会的,领导们一定会认真研究的,你也要三柳平笑了,那就多谢了!她如释重负,感到无比轻松……
周紫玉这些天十分忙碌。她没想到,开茶舍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若真运作起来却这么复杂。她没经过商,不知道这里面的各种关节,什么资金、场地、各项审批手续、各种人际关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事情不能少,一样事情也不能马虎。几天下来,忙得她四脚朝天,心里发慌,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懂得了创业难,一个好汉三个帮的含义。
这天,在万般无奈中,周紫玉把阎涛请到品茗茶庄小坐。她请他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因为在她的朋友圈里,阎涛算是最懂经营,最懂市场,也是最可信赖的人,和阎涛一起说话,周紫玉可以不加任何铺垫地直入主题。
两人刚一落座,周紫玉就迫不及待地向阎涛和盘托出了自己想开文化茶舍的想法。她讲初衷、讲设想、讲眼前运作遇到的困难,话说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地讲她的难处,像个喋喋不休的碎嘴婆。她说话时,阎涛没夷打断、也没有提问,只是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他在琢磨、在分析、在判断。
见阎涛不说话,周紫玉有些没底了,她停住了滔滔不绝,相心地问:阎王,你说这件事行不行啊?是不是我的念头很幼稚,有点异想天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