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逢天翼一行人再次回到汉林城时,却是又一年春暖花开之际了。
孩子,依旧没有下落,闫青松也没有出现在云烟的面前。
当逢天翼还在行军之时,汉林城的皇宫便开始修葺了,逢天翼改国号为凤麟,他想要父王登基为帝,但是父王却拒绝了。如此,他只能自己登基,史称开元帝。他吸取了尉迟兰渊的教训,一开始就将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取消诸侯制度。
云烟被逢天翼一路押解回了汉林城。每当她靠近汉林城一分,她的心中就开始酸涩难当。
她是又要回到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了么?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见不到那些女人。
而逢天翼似乎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因为自打云烟回到汉林城后,她就被逢天翼关在了一座地下宫殿之中。这座地下宫殿似乎专为她设计的,虽然不豪华,但是设备却是一应俱全,只是缺少了阳光的照耀。
长长的铁链拴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禁锢在了一根通天大柱之上。
还好那根铁链够长,她的活动范围不算太小。
云烟终日在自嘲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因为缺少阳光,云烟不能从太阳的东升西落来判断日子,她只能从一日三餐中判断。
每日的菜式都是不一样的,那些菜式看起来十分精致,逢天翼当是格外吩咐了的,看来,他并打算让她活活饿死在这地牢之中。
这一日,待云烟用完餐后,她准备倒头睡觉,近来,她越来越与某种动物相似了,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身子也比之前丰腴了许多,房间中有一面高贵的铜镜,她从铜镜中能够看出,她的脸颊似乎也多了两抹红晕。
就在云烟似睡非睡之时,沉重的响声传入她耳,地牢的殿门缓缓打开了。
云烟一猜便知是谁来了,她不想看他,于是只继续倒在床上假寐。
“你倒是过得很舒坦!”逢天翼有些微醺的话语传入她耳。
他本想让云烟在这地牢之中吃些苦头,没想到,她似乎过得怡然自乐。似乎,那个永远受罪的人都是他自己而已!
他心里不爽凭什么让她心里好过,今夜,他定要让她臣服!
云烟在听了逢天翼的话后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假寐。
逢天翼当然知道她没有睡着,他进殿时动静那么大,她没有理由还能继续安睡。
今日,是他登基的日子,因为高兴,所以喝了不少的酒。待文武百官散去时,他又想起了她,因为思念,因为控制不了心中的疯狂,他出现在了这里。
此刻,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他蹲在床边将脸凑近云烟的脸庞大声说道:“天亮了,起床了!”
这一声大吼着实吓到了云烟,她只觉耳前似榴弹般炸开,惊得她瞬时撤了开去,她惊恐地转身盯着逢天翼,道:“你有毛病么?这般大声说话?”
待云烟说完话后才惊奇地发现逢天翼身上竟然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那象征着帝王的五爪金龙正张扬地盘踞在他的龙袍之上。借着殿内的烛光,可以分辨出那金龙的针眼十分之密,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绣工。
逢天翼眼神迷离,傻傻一笑道:“不大声说话,你会理我么?”
云烟从逢天翼的表情得知他已醉得不轻,不然,按照逢天翼平日的为人怎会这般大声的嚎叫?这实在太有失他的身份了。
“你喝醉了。”云烟将头别开,她不想与醉汉一般见识。
逢天翼欺身上前,整个人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他伸手想要触碰云烟,可是却被云烟直接打开了。
“娘子,你的样子好凶哦。”逢天翼的头轻轻摇晃了一下,耍赖般说道。
云烟秀眉一皱:“谁是你的娘子?”
逢天翼眸中露出无辜之色:“没有么?我记得我曾将你迎娶过门,还是用八抬大轿将你迎过门的呢。”
一经提起这事,云烟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恨声道:“你休得提那一年的事,逢天翼,你还嫌侮辱得我不够么?”
逢天翼一把将云烟抱住将头靠在云烟的肩膀上,他闭上眼睛沉醉般说道:“你的肩膀好似有肉多了,养得不错啊!”
“逢天翼,你放开我!”云烟狠狠将逢天翼往外推,这个人的脸为何这般厚?
逢天翼死活不肯离开云烟的怀抱,他直摇头道:“我不要……我要抱着娘子入睡。”
“逢天翼,你清醒一点,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走开,我讨厌你碰我!”云烟总算见识到男人耍无奈的本事了,逢天翼这么高大一个男人,铁血冷颜,想不到耍起无奈时竟是这般的厚脸皮,他不觉得羞耻么?
“我就要碰!”逢天翼在听见云烟的话后一改往日的作风,不发火不发飙,只继续耍无奈。
粉拳如雨坠下打在了逢天翼结实的胸膛之上,云烟一面捶打一面声嘶力竭地喊道:“逢天翼,你这个坏蛋,你好可恶,我讨厌你,讨厌你!”
逢天翼任由云烟在他身前肆意捶打,他不住地说道:“你打吧,尽管打。”
云烟死命地打着逢天翼,想要将多年来心中的怨气发泄出去一般,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多年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咬掉他身上的一块肉。
打得久了,云烟也累了,她的拳头越来越无力,逢天翼趁机一把将她抱住:“云烟,我们和好,好不好?”
泪水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他这是醉话还是真心话?
“不好。”云烟轻轻地回道。
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宁愿永远住在这地牢之中,因为她可以不用看见那些女人,看不见她们,她的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为什么?你还在怪我么?当年,我不知道曲轻尘便是你,如若我知道的话,我……”逢天翼说道这里时忽然间顿住了。如果他知道曲轻尘便是云烟的话,他待如何?
“你待如何?”云烟将逢天翼后面的话问了出来。
逢天翼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他知道他就不会那样做了么?他终究还是会夺去她的童贞啊。为何他这般该死?
“烟儿,我诚心实意跟你道歉,你也惩罚过我了,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我们不要再这样别扭下去了,好不好?三年前,当你离开我时,我曾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你偿还我的痛苦。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你时,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尤其得知你还为我生了孩子时,你知道我的内心到底有多欣喜么?我有孩子了,还是你为我生的孩子。那天,我在城楼上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他应当长得很像我吧?”逢天翼另起话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孩子?你还好意思说孩子么?当日你为何那般狠心的朝他射箭?如若不是我挡住了,那一箭便射到孩子的身上了。”云烟一想到当日的场景就觉得后怕。逢天翼怎会那般铁石心肠。
“尉迟兰渊要将他作为人质,所以,他是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么?”现在想来,那一箭他还是应当射的,如若他不射出那一箭,云烟此刻又怎会在他怀里呢?
云烟摇头道:“我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为何要为了江山斗来斗去,你们斗来斗去也就算了,为何拿我的孩子来当人质?我只想守着孩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不想过打打杀杀的生活。这也是我不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原因!”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有战争了。”
“怎么不会?尉迟兰渊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瑞儿也没有找到,这日子能安定么?”
逢天翼在听见云烟的话后修眉一扬:“瑞儿?他叫瑞儿?”
云烟降了降心中的怒火,淡淡回道:“那是尉迟兰渊给他取的名字,我要将他的名字改掉,孩子要跟我姓云。”
“你说什么?他怎么能姓云呢?他应该姓逢才对!”逢天翼整个人忽然之间暴怒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何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
“逢天翼,你现在已经有了江山了,你是皇帝了,你将会有后宫佳丽无数,你何不放了我?让我与孩子去一片安宁的世界中生活?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好?”云烟淡淡地哀求道,此生,她真的不再希冀其他东西了,她只想平静的度日。
逢天翼的脸色瞬时变得阴沉起来:“你说来说去还是想要离开我?”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说道:“除非你死,否则,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逢天翼脑中顿时清明起来,他恨恨地看了云烟一眼后便拂袖离去了,殿门重重地开启后又重重地合上了。
殿中再次宁静一片,只剩一室酒香与昏暗的烛火在一唱一和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殿门再一次打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逢天翼,而是一长串的宫女。她们手持托盘鱼贯而入。
云烟看了看她们手中的东西,白白的一片,她戒备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朝云烟屈了屈身道:“娘娘,奴婢这是来给您换装的。”
云烟眉头一皱:“娘娘?你们许是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娘娘。”
那宫女淡定地回道:“皇上已经册封娘娘为皇贵妃了,今日是娘娘的册封大礼,还请娘娘换上衣装。”
皇贵妃?云烟在听见这个词时只觉好笑,逢天翼这是做什么?她知道皇贵妃的品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知道这对于逢天翼来讲已是极宠了,然而,这却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并不多,只是想找一个人厮守一生而已。而此生,那个人或许再也不能找到了。
云烟在心中长长纾了一口气,她会穿上这些衣服去参加册封典礼的,因为,只有从地牢出去她才有机会离开逢天翼。如若她拒绝,那么终此一生,她或许都要待在这地牢之中了。
“更衣吧。”云烟站起身来闭目缓缓说道。
为首的宫女朝众人点了点头,宫女们便开始为云烟梳妆打扮起来。脱下素色衣衫着上婚礼用的衣衫,上黛粉、抹胭脂、镶花钿、挽发髻、着饰物。一来一去间竟是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云烟的腰已经有些直不起来了。看来这后宫娘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还好她从未想过要在这后宫之中立足,否则,就这妆扮事宜就能让她恼怒半天。
妆扮完后,云烟方才睁开眼来,她自从宫女们为她打扮时她便不曾睁开眼睛过,因为她不想看见这样的过程。
可是,当她甫一睁开眼睛时却是满目惊讶。因为铜镜中的模样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她从昏暗的铜镜中看见自己身穿一件雪白的衣服,那衣服的领口比她平日穿的衣服要大得多,颈上肌肤露了一些出来,而她的玉臂则是从肘关节处就暴露在外,逢天翼这是给她穿的什么衣服,他这样让她穿衣服是为了让她在其他女人面前丢人现眼么?
再看她的发型也与平日的盘髻全然不同,发髻之上有许多零星的花朵,髻上卡着一个形式皇冠的饰物,那饰物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光束,当是雕琢好的白水晶制成的。发髻后方则是嵌着一层薄薄白纱。虽说这发髻看着很是奇怪,但是,不得不说却很好看,亦如她身上的衣服一般。
“为何穿成这样?”虽说问这些宫女并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是云烟还是问了出来。
宫女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来做的。”
她们当然不知皇上要她们做什么,当她们拿到手上这些东西也是惊诧了很久,可是,当她们将皇贵妃娘娘按照皇上的指示打扮完后,方知什么才是月上的九天仙子,此刻的皇贵妃娘娘真是说不出的美丽,肌肤赛雪,容颜若玉。
云烟无意再问,见到逢天翼后自然就知道他要干嘛了,她只摆手道:“行了,扶我出去吧。”
不是她愿意摆谱,而是,身上这件衣服的裙摆实在太长,她怕自己不小心踩到裙摆摔在地上。
宫女躬着腰,搀扶着云烟的手缓缓走出了地下宫殿。
耀眼的阳光照射而来,让云烟只觉眼睛酸胀一片,她微眯着眼睛慢慢适应外界强烈的阳光。她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太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而今,她一旦出来就再也不会回到地下宫殿去了。她要想方设法尽快离开逢天翼,她既然都能在尉迟兰渊眼皮子低下凿一条密道,自然就有方法从逢天翼身边逃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云烟眯眼扬首看了看浩瀚天海,碧蓝的天空之上偶有鸟儿展翅飞过,她多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没有车辇么?”待云烟调适完眼眸释放完心情后侧身问道身旁的宫女。
她身穿这么繁杂的衣裙,莫非要让她步行么?
岂料,她问话过后竟没有一人回答于她,云烟四下一转,发现她的身边哪里还有人在?
偌大的庭院中只剩她一人孑遗而立。
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待云烟准备提裙四处查看时,扬眸之间,但见前方不远处,阳光四溢之地,一男子骑着白马沐浴在了金色的阳光之中。
他与她一样穿着洁白的衣衫,只是那衣衫与她身上的衣衫一样怪异,虽说怪异,但是却能将他伟岸挺拔的身躯显现出来。
他修眉飞扬,眸中带着柔和的笑意,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俊逸非凡。
逢天翼在看见身着婚纱的云烟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娘亲果然很厉害,这身婚纱穿在她身上真若仙女下凡尘。
右手轻轻一挥缰绳,逢天翼乘风而来,他到得云烟跟前时俯身将她拦腰掳上了马。
云烟忍不住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逢天翼微微一笑:“给你一个特别的婚礼。”
逢天翼骑着白马带着心中梦想的新娘在宫中驰骋着,云烟时不时侧目看向逢天翼,只觉他神清气爽一副生气盎然的模样。更令他奇怪的是,逢天翼所选之路竟然没有遇见一个宫人。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逢天翼趋马而去,最终出了皇城朝汉林城之东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吹着,云烟身边弥漫着逢天翼的味道,偶有花香拂过,带着醉人的滋味。雪白的婚纱在风中掀起最唯美的童话。
逢天翼带着云烟沿着汉林城的母亲河临江逆流而上。
河岸边芳草薿薿,杨柳依依,芦花泛白,湖中静影沉璧,浮光跃金,帆樯如林,船夫正于河中篱撸对峙,百舸争流。
云烟的心境忽然之间开阔起来,觉得空中的气息陡然变得清新起来。
奔驰两刻钟后,逢天翼勒住了缰绳,他翻身下马将手拿至云烟身前说道:“我美丽的新娘,可否让我将你抱下马来?”
云烟当然想要拒绝,可是厚脸皮的逢天翼哪里肯给她机会,他没等云烟回答便开始身体力行起来,她将云烟抱下马来,随后手中一扬便多了一束花朵,云烟定睛一看方知他手上竟然拿着一束红蔷薇。那花朵艳丽火红开得正繁盛呢。
逢天翼手持花束单膝跪在云烟身前,表情虔诚而专注,他扬首问道:“云烟,你可否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云烟因着逢天翼的忽然下跪而呆愣当场,傻愣愣地站在当场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逢天翼看着云烟迟迟不肯接下他手中的花朵心中已经有些焦急了,他那日醉酒后就去找娘亲吐苦水,而她的娘亲教了他这么个求婚的方法,娘说女孩子最爱浪漫的东西了。他娘说得信誓旦旦,他自然相信娘亲的话,而今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用处,不然云烟为何如此呆傻地盯着他看?
云烟其实不是呆傻,而是惊呆了,她为逢天翼的动作震撼了,为这唯美的画卷癫狂了,她从未想过,今生,逢天翼会这般跪在她的身前向她求婚,她内心的天平已经慢慢滑向逢天翼,而她是否应该接受呢?
正当云烟怔愣之际,身旁竟然传来了口哨声还有取笑声。
“云姑娘便答应了吧,不然主上跪在地上多尴尬呀。”
这是逢昭的声音,云烟判断出声音后只觉尴尬,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是啊,傻丫头,答应了吧,这个臭小子为了这场婚礼可没少花心思。”
此声一出,云烟的心里更是怦怦乱跳,原来还不止逢昭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么?
云烟循声望去但见远方不远处的河岸边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的中间铺了一条红色的地毯,地毯末端有一张白色的木桌,还有一圈彩色的花门,那花门的形状与心的形状并无二致。而花门旁边矗立着好些身影,有南王,南王妃,绿书,逢昭,逢宁,还有几个云烟叫不出名字的逢天翼的家将,他们都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似在催促着自己赶快接下手中的花束。
绿书正一个劲儿地朝云烟点头:“小姐,快接下主子手上的花。”
云烟低头看向逢天翼,他俊朗的眸中带着灼热的光,那是殷殷期盼的光束。他当真愿意娶她么?
心,像似受了蛊惑一般,她的手渐渐放下,而逢天翼则伺机扬手将花交到了云烟的手中。待云烟一拿到花束,逢天翼便兴奋地站起身横抱起云烟在原地飞速旋转,旋转的同时还将云烟高高抛起。
“啊——”
雪白的婚纱随着逢天翼的动作上下起伏,于空中掀起了白色千层浪花。
云烟因着婚纱扬起而吓得大叫起来。她赶紧用手捂住裙摆以免春光外泄。
众人在看见这番场景后皆欢快的笑了。
笑声一直回荡在青青的草地之上。
待逢天翼欢呼完后她将云烟抱至红毯的一端,逢弈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了。他将云烟的手交到逢弈轩的手中,随后说道:“这场婚礼是我母亲世界里的习俗,女儿在出嫁之时要让父亲牵着,带着你走入婚姻的殿堂,再将你的手交到我的掌中。现在,我的父亲借你一用,你就当他是你的父亲便是。”
云烟瞬觉鼻头一热,眼眶中似有东西在涌动。曾经,她以为幸福离她很遥远,而今,幸福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也有父亲了么?她转身看向逢弈轩,逢弈轩朝他慈爱一笑。那一笑让云烟心中温暖一片。
逢天翼转回身去到红毯的另一端,在花门前静静守候云烟的到来。
逢弈轩牵着云烟的手,带着她缓缓走向逢天翼。每走一步,云烟的心就跟着沉沉跳动一次,每走一步,她与逢天翼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一寸。她看着前方那一脸期盼的男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四处蔓延。
走至末端时,逢弈轩将云烟的手放在了逢天翼的掌中随后朝逢天翼说道:“以后,请多多照顾她。”
逢天翼点头道:“孩儿知道。”
逢弈轩微笑颔首,转身退场。逢天翼拉着云烟的手转身朝向花门,秦染已然站在了白木桌之后,云烟甫一看见她时还觉得有些惊讶,她何时站到白木桌后面去的?
秦染手持书卷看向逢天翼与云烟,随后开始念道:“逢天翼,你是否愿意云烟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说罢抬头看向逢天翼。
秦染的话说得很慢,每一字都十分清楚,这些字若石子般沉沉砸向云烟的心湖,每一个字都让她震撼。
逢天翼一点头说道:“我愿意。”
秦染笑了笑随后问道云烟:“云烟,你是否愿意逢天翼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云烟显然没有料到秦染还会问她的意见,她的意见重要么?不是逢天翼说愿意就行了的么?因为不清楚状况,云烟久久没有开口说愿意。
“她愿意。”站在云烟身旁有些猴急的逢天翼竟然替云烟说了出来。
秦染皱着眉头说道:“没问你意见,你闭嘴。”
逢天翼讪讪地闭上了嘴,他只转头看向云烟,眼神中带着无限期盼。
云烟因着秦染的话而低头微微笑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逢天翼吃瘪呢,原来,看他吃瘪自己心里会这般高兴!
秦染再次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问完后看向云烟等待她的回答,云烟心下升起恶作剧的心态,她盯着秦染直笑,但是就是不说愿意。
“云烟,你快说愿意啊!”急不可耐的逢天翼再次小声催促起来。
秦染抬手打了一下逢天翼的头说道:“肃静!”
云烟见逢天翼挨了一掌,心中的憋屈在这一刻似乎全然烟消云散了。看着逢天翼挨打的感觉真是好啊!
忽而,她转头朝逢天翼粲然一笑。
那一笑,让逢天翼瞬间呆愣当场。那甜甜一笑当真是醉了他的心田,自从认识云烟以后,她从来没有这般朝他笑过。
那一笑,刹那芳华,日月同辉,星辰闪烁。
“千载江山峭,不如美人红颜俏,万里云水遥,怎比点唇眼儿妖,云散雾飘渺,一笑人间画难描。”逢天翼见到如此倾城醉笑时竟然脱口说了出来。
此语一出云烟自当羞红了脸,因为这句话的后面接的是那一句“何妨散尽千金但求一春宵”。
这人果然没个正经的。
“呵呵……”身后的众人都开始低低窃笑。
云烟因着羞红了脸,只提着裙摆想要往回走,逢天翼见状拉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干嘛?你还没回答愿意呢!”
云烟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你说话。”
逢天翼笑了笑:“不想跟我说话就跟我娘说呗。”
秦染看着拉扯中的二人对云烟说道:“丫头,别再折磨他了。”
云烟瞥了一眼逢天翼,随后挣脱开逢天翼的钳制再次站回秦染的跟前,秦染又问了她一次,众人静静等待着云烟的回答,而云烟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小声说道:“我愿意。”
凝结的空气瞬时通畅起来,身后的众人似乎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逢天翼在听见这三个字后就想弯腰将云烟抱起来,但是更快地却被秦染制止了:“你个臭小子,仪式还没完呢,你猴急啥?”
逢天翼俊眉一皱恼怒道:“怎地那么麻烦?”
秦染不理他,只扬手问道在场的众人:“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愿意!”众人齐声回道,声音穿透了小河随着溪流缓缓流淌。
“好了,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秦染笑嘻嘻地对着逢天翼说道。
逢天翼闻言笑得一脸灿烂,而此刻却换做云烟苦着一张脸,秦姨怎么能让逢天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她呢?
云烟正想抬手拒绝时,逢天翼温柔的吻已然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软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啪啪啪——”鼓掌声四起,在场的人们都在见证着他们这一刻的幸福。
逢天翼深深地吻住了云烟,他真想就这样一直吻下去,一直吻到地老天荒。
仪式结束后,秦染让逢昭绿书这些未婚人士站在云烟与逢天翼的身后,逢天翼朝云烟说道:“你将花束朝后抛去,谁接住了花束,谁就是下一个幸福的人。”
云烟听后背对着众人将手中花束往后一抛。
站在她身后的逢昭本不愿意接住那花束,可是那花束却偏偏砸在他的身上,又偏巧落入了他的掌中。
逢天翼看后拍了拍逢昭:“好小子,平日里看你不怎么说话,原来心里竟是这般抓狂。”
逢昭眼角微搐,有些无奈地说道:“属下没有抢。”
“管你抢不抢,下一个幸福的人就是你,我要走了,你的幸福自己去追寻。”
逢天翼说完将云烟横抱起来,随后一提气朝白马飞身而去,几经旋转后他二人落在了马上,缰绳挥动,马蹄扬起,二人一骑消失在了青青河岸边。
接下来的时间,逢天翼带着云烟游遍了京郊的名胜景区,夕阳西下时方才带着云烟回宫,他为云烟准备了宫殿,今晚,那里是他们的新房。
他本想为云烟在宫外准备寝殿,但是依着他对云烟的了解,她定是不会愿意的,是以,他还是选择在宫里为她布置一间寝殿。三年来,他从未碰过其他女人,他知道作为丈夫他应该尽职尽责,但是每当他一到那些女人的房间时他却一点都不想触碰他们,他勉强不了自己。他知道,终其一生,他只会再碰云烟一人了,他对不住那些女人,所以,他会从其他方面去满足她们。
逢天翼进得皇城之后俯身对着怀中的云烟说道:“此生,我不会再娶她人,但是先前那些女人我却不能狠心抛弃,尤其是上官馨雅,三年来,她为我付出了太多。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待云烟一入皇宫之后,她的心就变得沉淀起来,迷梦该是清醒的时候了,她既然答应了逢天翼,那么她就会去努力面对,努力去接受,他已有那么多女人的事实。而今,逢天翼竟然不避讳的对她这样说话,他承诺不会再娶。她知道这对他来讲已是极限,毕竟他已是一国皇帝,她不应该再要求太多,毕竟,其他女子也是无辜的。
云烟在逢天翼怀中含羞点头。
逢天翼心中顿觉开朗,他一路抱着云烟进入了寝殿。
偌大的寝殿之中皆是一应的红,鲜艳的颜色让云烟的眼角忍不住微酸。
逢天翼将她放在了宽大的龙凤喜床之上,雪白的婚纱与艳丽的大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逢天翼单膝跪于云烟的身旁,他牵起云烟的婚纱缓缓说道:“穿上婚纱的你真是美若天仙。”
云烟垂首看了看身上的衣衫问道:“这种衣服称为婚纱么?为何与凤冠霞帔相差那么远?衣服又为何是白色的呢?”
“这是我娘所在的世界人们结婚时穿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称为西装。娘说她们那里的姑娘在出嫁时都穿这样的婚纱,纯白的颜色代表新娘的纯洁。”
云烟闻言抬眸看向逢天翼,她莞尔一笑:“那我自是不配着这素白婚纱的。”
逢天翼握住云烟的手小心问道:“你还在为当年失身一事置气么?”
“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能做出这般不堪的事来。”
“你……”逢天翼佯装生气:“你竟然真敢说出来,我是不是男子汉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云烟原本以为逢天翼会霸道地吻上她,以此来彰显他雄性的壮烈,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逢天翼竟然用手指开始挠她的咯吱窝。
“呵呵……”云烟忍受不住酥痒,扬唇轻笑起来。
逢天翼爱极了她灿烂的笑容,手指继续在她咯吱窝和腰间来回侵扰。
云烟用手去抵挡逢天翼的侵扰,嘴里嗔道:“你快住手,我快笑死了。”
逢天翼闻言住了手,他将云烟搂进怀中,薄唇轻点她的朱唇:“我喜欢看你真心的笑容,这么些年来,直到今天,我才见你笑得这般开怀。”
“我那是在嘲笑你。”云烟一想起逢天翼挨打的场景,乐得更甚了。这世上,恐是只有他的母妃才敢这般打他吧。
“你敢嘲笑我?我一会儿就让你笑不出来!”逢天翼铁臂一收,二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云烟似乎都能感受到逢天翼狂烈的心跳。
嘭嘭嘭——
跳得有力而急速。
他也会紧张么?
四目相对,传递着浓浓的依恋与潺潺的相思,细密温柔的吻雨点般落在了云烟的唇上。
微凉的吻渐渐变得火热,灵动的舌撬开阖上的贝齿滑入香甜的檀口,攫取着属于他的芬芳。
温柔大掌缓缓退去云烟身上的婚纱,炙热的吻落遍全身。
脱去西装,逢天翼将云烟放在床榻之上。
逢天翼掌风一扫红色帷帐倾泻而下,暗影浮动,挡住了床内春光一片。
“皇上,奴才有事禀告。”一阵奸细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寝殿之中。
逢天翼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俯身吻向云烟。
“皇上……”
逢天翼停住了动作转身喝道:“何事?”
他这宫里的太监是不是应该训练一下了,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时刻打扰他呢?
“皇后娘娘咳血晕厥过去了。”那太监在听闻逢天翼的问话后细声回答起来。
逢天翼瞬时离开云烟扬声问道:“何时的事?”
“酉时的事。”
逢天翼闻言怒道:“混账,酉时就晕厥了何以现在才来通知朕,你们究竟有几个脑袋?”
“奴才该死。”声音中带着瑟缩之意。
“要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们是问。”逢天翼一面说一面起身穿起衣服。
待他穿好衣服后,他转身朝云烟暖暖一笑道:“馨雅她自从流掉孩儿后身体就不太好,三年来,她一直操劳又落下了病根,我去看看她就回。”
逢天翼没有将三年前自己差点死去的事告诉云烟,既然现在他已经与云烟在一起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提这么些事了,毕竟那已经过去了。当年,他刚回汉林时因为思念云烟又觉胸中郁闷,是以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多亏馨雅不辞辛劳地照顾他,否则他的身子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馨雅虽然将他照顾得好了,可是她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此生,他当真亏欠馨雅太多了。
云烟垂眸点头道:“你去吧。”
逢天翼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烟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云烟居住的随云殿。
因为逢天翼离去时说了会回来,是以,云烟一直在床上等候着他,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没有回来,又过了一个时辰,更声响起,他依旧没有回来。
最终,云烟在无尽地等待中沉沉了睡了过去。
云烟以为第二日会见到逢天翼,可是,接连好几天逢天翼都没有来看她。五日过后,云烟想着上官馨雅毕竟是皇后,遂梳洗完毕后带着绿书朝幽雅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