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的四十年”丛书(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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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来中国看看吧,你不会失望 马万

Marwan Mohammed Ahmed Rashed

[也门]

出生于1974年。2012年来到中国,在江南大学攻读食品科学与工程博士学位。来中国之前,曾在塞迈尔大学(Thamar University)农业与环境食品生物技术专业做助理教师。现任宜宾学院生命科学与食品工程学院研究岗教师。

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这短暂的生活我觉得是非常幸福的。

中国有个词语叫远渡重洋,大概是形容学者背井离乡出国学习,我就是其中一个。从家乡的硕士到中国的博士,短短四五年时间,提升知识水平仅仅是很小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开阔心胸和视野。二十年前,我无法想象书中描绘的古老而神秘的中国是什么样子;十年前,我不会想到有一天我能有幸与这个国家结缘。

改革开放是中国最重要的国策之一,开始实施是在1978年,那时我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今年我已有四十四岁,改革开放政策实施已有四十年。四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几乎是一半的生命历程,但对于一个国家,尤其是对这个具有几千年历史的泱泱大国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我查阅过中国近年来的城市照片,翻阅过多个版本的中国近现代发展史,我曾以为图片或史书中描述的中国就是现实的中国,可当我真正踏上这片热土,亲眼见到盘踞在东方的这条巨龙时,我无法形容想象与现实的差异之大,大到我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张机票送我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也门生活的那段时间,旅游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大部分时间里我不得不为了面包而奋斗。如今来到一个全新的国度,倘若不能多出去走走,揭开中国的神秘面纱,那将是多少面包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在中国这几年,我曾有过几次长途旅游的经历,观赏到了美丽的山川河流,走过的每一步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让我深切地感受到这条东方巨龙的神奇。还记得,去华山那天恰逢暴风雪,无法登山,看一卷如诗如画的雪景图在眼前一笔笔勾勒出来,让我觉得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去西湖那天我坐船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暖风,身心愉悦,神清气爽。马可·波罗酷爱旅游,他用一支笔记下眼前的美景,而我用胶卷定格在中国看到的每一分美丽。自然美景是不变的象征,因为它的不变,几百年以后人们还能观赏到和以前几乎相同的美景。

在古代,中国有着巨大的成功,强大的国力远超其他国家,丝绸之路连接起东方和西方。那时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人们等级森严,办事分工明确,这样的稳定社会持续了一千多年,可谓是稳定不变的代表。而事实上,一切都未曾停止过改变,不变不过是相对而言。在我工作学习的食品领域,改变就经常发生。一些普通的原料,比如大米,没经过热处理直接吃下去会让人难以下咽,简单地加水煮过后,就成为美味的主食;水果大多可以直接吃,但发酵后就变成中国古诗中“不怕巷子深”的美酒;花的香味异常复杂,经过提炼,就成为食品、化妆品的有效功能性成分。改变常常发生,承认改变的发生,就是创造的根本。改革开放就是中国做出的一个重要的、根本性的改变。一个重大政策的实施往往发生在民族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改革是调整以前不合适的政策,顺应时代变化制定新的政策。新的政策正确或错误,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恰当的评价,所以决定改革的人必须具有长远的眼光。如今看来,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证明决定改革开放的人是一个伟人,这个人就是邓小平。

邓小平曾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在学者看来是高尚而富有深意的。我选择到中国继续深造,因为这里有学术能力高超的研究团队,可以学习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和技术。我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曾被中国独特的技术和资源所吸引,来到中国后又折服于这个国家的魅力,最后像我一样乐于为这个和谐幸福的国家贡献力量。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经济、政治、文化各方面高歌猛进,真正步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古老的东方巨龙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生命活力。在中国诸多先进技术中,我印象最深的非高铁莫属。每次有任务需要出行的时候,是高铁让我舒适并迅速地到达目的地。听说在高铁上立一枚硬币会三分钟不倒,我不需要尝试,因为我已经亲身体会到那绝不是子虚乌有的“传说”。依稀记得第一次因为工作需要出远门,我从无锡出发前往廊坊,途中需要换乘,开始我一直担心迷路,又不便与中国人沟通。事实上,旅途出奇顺利,铁路工作人员和路人的热心帮助让我彻底摆脱了第一次远行的恐惧,直到现在提起时心里仍泛起暖意。听朋友说起过以前的出行方式,从中国的南方到北方需要两天甚至三天,春运期间更是痛苦,一路上没有座位还不得不人挨人地站着。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请原谅我无法想象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和代价不过是为了从工作的地方辗转回家。改革开放为中国涂上了国际色彩,重要指示牌全部是中英文对照,在中国做事没什么交流障碍。我们这些外国人被很好地接受和容纳,没有人因为肤色或者语言对我们抱有偏见。热情、包容、开放是中国的代名词,这一切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中国具有先进的知识、技术和良好的科研条件。在改革过程中,技术进步必然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技术发展不仅带来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和国家的繁荣昌盛,同时也为外来学者提供了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以及更多的就业机会。在食品科学研究领域,无论是江南大学还是宜宾学院,都为我提供了良好的研究平台,优良的学术研究环境让我感到惊讶,这一切我都倍加珍惜。多年前,我并没注意到中国的食品领域有这么多优秀的学者,有这么多出色的研究成果。随着对中国的了解越来越深入,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昧无知。这几年我经常对家乡的朋友说一句话——来中国看看吧,你不会失望。

改革一定伴随阻力,在一个庞大的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所面临的阻力可想而知。现在的中国有多成功,实施改革的过程就有多辛苦。我的祖国也门曾经历过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取其一的选择,我完全理解做出选择时的不易。改革开放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路线。在全球范围内,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要代表,改革开放政策也是极具创新性的国家政策。曾经常常挂在中国人嘴边的“阶级斗争”一词随着改革开放彻底消失了。在我肤浅的认识中,“斗争”就意味着对立,在改革中想要解决这种对立并把工作重心放在经济建设上,就像是要制止两个同时用力拉住绳子两端的大力士,仅仅依靠蛮力或者剪断绳子是行不通的。令世人惊讶的是,中国做到了——绳子未断,绳子两端的人不受伤害。我想这就是实施改革开放的神奇之处,不过我至今无法透彻理解,只觉得这一切堪称鬼斧神工。

改革给了中国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动力,把握开放的方向是更为重要的议题。决心像一艘坚不可摧的大船,但如果在广阔的海洋里无法定位和找到方向,也终究会迷失自我。在中国漫长的探索性进程中,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面临怎样的突发状况,因此制定相应政策则显得尤为重要。改革开放就像是航海者手中的指南针。纵观列国历史,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法兰西帝国,这些著名帝国的朝代都在极为兴盛的巅峰时刻开始坠落。清朝时期的中国曾一度繁荣,在历史博物馆看了当年的图片和雕塑后,我久久不能忘怀,至今我仍能想象当时国民幸福安康的样子。是什么导致清朝衰落我不清楚,但这个朝代的消失已成事实。今天的中国在几十年的高速发展后仍能保持繁荣,改革开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改革开放打开了中国通向世界的大门,举国上下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历代以来,外国人一直对中国这个神秘的文明古国充满好奇,改革开放高姿态的欢迎态度使他们接踵而来。随着他们的到来,更多的交流接触得以开启,中国和中国人的故事随之名扬四海。四十年来,一批又一批学者和商人来到中国,有人带来了精彩的故事,有人留下来续写篇章,也有人带着收获恋恋不舍地离开。

知识的开放无疑是改革开放的重中之重,科学技术创新是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体现方式。人类重视传承,如果没有古代人类拿起石头制成器具,就没有今天人类借助计算机模拟城池。如今,中国在航天、微芯片、超级计算机开发等多个领域跻身世界前列,这是成千上万学者努力奋斗的果实。改革开放还为学者提供了高效的沟通平台。我在江南大学和宜宾学院都有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好友,大家一致认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资源公平。对国外学者而言,能够在学术研究中享有良好的文献资源、研究资源、场地资源是大家共同的希望。具有意义的研究成果得以肯定,存在困惑的问题得以解决,对学生而言就是幸福。攻读博士期间,我有幸与一些中国企业合作。通过自己的努力创新,帮助企业解决实际问题是我源源不断的动力,能为中国的发展助力,我感到自豪。

经济的开放无疑是改革开放的重要组成部分。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经济发展速度令世人震惊,多年前中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占比少得可怜,如今中国已经成为举世瞩目的第二大经济体。这样的发展速度当然不是仅仅依靠一种优势的产业就能达到的,而是各个经济板块共同发展进步的胜利果实。中国曾试行过物资平均分配制度,所需粮食必须凭粮票购买,因此大多数人能换取的物品是大致相等的。这种制度没有延续下来,因为人们的工作积极性被严重地抑制了,于是,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多元化分配体制应运而生。拿着货币的人能买到想要的货物,这是贸易的前提;有货物的商人能找到合适的购买者是资源转化为价值的途径,也是贸易的动力。改革开放将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制度良好结合,刺激和拉动了国民经济发展,中国称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我曾多次到珠海出差,这个经济繁荣的城市有很多著名的食品企业,经济贸易十分频繁,这个城市被称为“经济特区”。改革开放以前,这些城市的经济影响力根本无法与北京、上海或香港相提并论,但随着经济特区的建立,包括珠海在内的几个特区城市发展速度惊人,城市整体面貌焕然一新,各国人才争相前来投资创业。

四十年改革开放使一个相对贫弱的国家跻身世界大国之列,政策推动作用固然重要,但我认为固有的民族精神是国家发展的根基。在长达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经历了国土的分裂和统一,历代王朝的兴起和衰落,还有那两次震惊全球的世界大战。在国与国的交流合作中,中国始终友好待人,和平发展,如共建“一带一路”的倡议,主张各国合作共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多次为非洲、亚洲国家和地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强大的国家是有历史责任的,中国和中国人在责任面前表现出了大国应有的担当。

经历了时代变迁,中国人塑造了坚强和勇敢的性格品质。在困难中不退步,在发展中不自负,这是十分难得的民族品质。优良的民族精神薪火相传,中国人特有的善意让人备感舒适,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与同学和同事相处的过程中,我认识了许多甘愿为学术研究奉献的人,为完成工作任务奋力拼搏的人,为帮助他人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人。我无法忘记,2015年3月,许多华人因为战争受困于我的祖国也门,那次也门撤侨事件充分展现了中国人的团结精神。中国在第一时间出动海陆空救援力量,成功带领数百名华人回归祖国的怀抱。在我看来,中国人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是这种精神力量支撑着整个民族面对困难不低头、不放弃。

改革开放在中国取得巨大成功是必然的。我们欣喜地看到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顺利召开,标志着中华民族又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习近平是一位伟大的领导人,在他的带领下,中国必将蒸蒸日上,如虎添翼,一步步发展为强国。“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报告中颇为响亮的一句话,让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实力,中国敢于说出这句响亮的话,就有能力和实力落实到位。对此,我深信不疑。

从上一次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到这一次正好是五年,朋友告诉我五年时间是具有深远意义的,因为中国的发展是以五年为单位进行阶段划分的。回想自己的经历,五年前我离开自己的祖国,离开自己的家庭;五年后我顺利拿到博士学位进入宜宾学院,继续在科研路上贡献自己的力量。对一个国家而言,五年间的发展变化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有些国家日新月异飞速发展,有些国家还在战争中寻求生存之道。很高兴,中国属于前者。

选择在中国这片热土上扎根是我最明智的决定。是中国同胞帮我将战火中的妻子、孩子带到身边,我无法描述心里的感激。如今我们一家人在四川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美满。在此,我谨代表自己和家人祝愿伟大的中国永远繁荣昌盛!

(李静鹏/翻译)

注:本文原题为《四十岁的我和四十年的改革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