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儿的怨毒没人知道,就连那日凌妙儿打砸的东西也只当是凌妙儿怀胎辛苦发发脾气罢了,凌妙儿身边的丫鬟可是遭了难,脸上落下了一道指甲画上的血痕,要不是这丫鬟一直跟着凌妙儿,大皇子府断断容不下一个破了相的下人。
严氏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凌妙儿,就连凌妙儿连着两次求见都没有搭理,严氏正在跟管事嬷嬷们认真的核对生辰宴那日要用到的东西要做的准备,虽说日子还有十来天,严氏却觉得还是要一一仔仔细细的捋一遍,说是十来天,日子一天天过去,快着呢。严氏这么上心搞得底下的管事嬷嬷却有些吃不住了,虽说是为了给大皇孙挑选枕边人,侧妃这也太过了些,事无巨细的怕是连那日院子里的牡丹花开的多大都要知道。
大皇子府里边折腾着,到时传出来一些风声,众人也是当是严氏心疼大皇孙才这般仔细,而大皇孙这时候却是正和苏依依游湖呢。没人在前哪儿管的上府中鸡犬不宁?
林正泷打扮得利落坐在一艘小船上,看着那艘大船上一对儿俊男美女便是有些想笑。苏依依费尽心机才搬出了三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这会儿老夫人病着就有出来私会情郎,到也不怕后院着火。苏乐熙跟老嬷嬷说了让苏依依搬出来的事,老夫人却是没同意,心想着苏依依是有福之人,一点儿病气还伤不着苏依依,就是自己也能承托苏依依一点儿福气。苏依依回到府上听说老嬷嬷来找过还吓了一跳,只能说红袖这丫鬟机灵,事先就找了一个与苏依依身形形似的丫鬟藏在帷幔之后,又是穿了苏依依的衣裳梳着苏依依最常梳的头发。三言两语就把老嬷嬷糊弄过去了。
苏依依这才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府中红袖遮掩,外面又有绿衣放风,苏依依跟大皇孙的幽会还真就没有被人发现。
林正泷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说苏依依聪明还是胆大,或者说是愚蠢。就算是苏谦宠爱这个大女儿,后院可是孙氏的天下,苏谦又是喜添麟儿,苏依依若是作下去,迟早没人帮衬。自从苏依依搬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有意无意的就疏远了陈姨娘,也不日日去跟孙氏请安,完完全全就把自己局限在了老夫人的院子,只是偶尔跟几个姐妹聊聊天儿。
若不是湖上人多,恐怕苏依依就要跟大皇孙做些什么了,林正泷对这种小儿女情节没什么兴趣,却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悄悄地靠近了苏依依那艘船,笨手笨脚的在苏依依的船边上打转,只看是一个任性非要上手自己驾船的贵公子,笨手笨脚几次差点撞上了苏依依的船,搞得船里两人没了兴致,悻悻而归。
林正泷玩的差不多了这才回了船舱靠岸,说是答应了苏乐熙寻求和皇贵妃的帮助,林正泷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今晚他还需要去皇宫中走一趟,亲自见见和皇贵妃。
林正泷从来没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就连苏乐熙也是在不知道林正泷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这么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林正泷不是没有疑惑过,苏乐熙只说用人不疑。
说起身世,就连林正泷也不知道他算是什么身世,只知道从他记事的时候就没有父母,只有一个老嬷嬷教养,老嬷嬷称他为小主子,只说他娘身份贵重,等到他拜师学艺,精通了一身功夫医术,老嬷嬷才让他拿着信物寻进宫去,那时候是他第一次见到和皇贵妃。说起来林正泷该叫和皇贵妃一声姨母,自己也是正经的京中贵公子,只是家族满门抄斩,和皇贵妃只能堪堪保下闺中密友的儿子。
林正泷出入皇宫不是一次两次,待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正泷晃悠着走到宫墙之外,这处宫墙是冷宫,防守若是薄弱,犯了错的宫妃女子就居住在这儿,疯的疯傻的傻,有死了的就从一条小道运出来走一个小门悄悄地扔了去。林正泷避开了一波守卫,找到了那处小门,往旁边走了几步就是宫墙,这条小路通常没有人前来,又是冷宫旁边又是死人的,晦气的厉害。林正泷却是毫不在乎,想着刚才一队守卫走过去的时间,默默地数了几个数,找准时机就翻身而上跳到了宫墙上,果然又是一个人都没有。
林正泷跳进了这条小路,贴墙疾走,乖了几个弯之后就找到了一处机关,这处机关还是和皇贵妃告诉林正泷的,有一次林正泷进宫失手被发现了,和皇贵妃就是用宫中密道帮助林正泷脱险的。和皇贵妃在宫中居住多年,也只是零星知道几处密道而已,对于林正泷来说这些就足够了。走过密道林正泷找到了一处没有主住人的宫室,这里疏于打扫也没什么人过来,林正泷很方便的藏了一套内侍的衣服在这儿。换好了衣服,林正泷这才算是落下了一半心。
宫中除了巡逻的御林军,还有来来往往走动的内侍宫女,林正泷趴在墙头,等来了一队公公,确实没有跳下来随着一起走。公众人惊醒,突然多了个人少了个人还是察觉得出来的,就是打晕了冒充,难免那人醒过来不说出去。等这队人走开一会儿林正泷这才跳了下来,快步沿着这队公公走过的路跟了一段,待见过了人,这才过了一道门又转头向西去了。这样遇到人只说是主子叫他出来办事就是了。至于是掉队了还是半路上突然有了另外的事,这就看盘问的人好不好糊弄了。
林正泷没有左拐右拐的,那样只会更奇怪,要是引起了谁的注意仔细盘问林正泷肯定穿帮,看了地形找了最近的路,林正泷这就往和皇贵妃的祥云宫去了。
和皇贵妃隐居之前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就连皇后也比不上,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做到皇贵妃的位置,皇后对和皇贵妃开始还是多有忌惮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对和皇贵妃友善起来。这是个十足聪明的女人,能让皇上一直记着十几年却连一面都不露。和皇贵妃总是冷冷清清的,就像是高山上的雪莲花,林正泷有时候都怀疑和皇贵妃到底有没有感情。
到了祥云宫,林正泷没有翻墙,和皇贵妃露了一次面之后反而是没有以前那么不爱见皇上了,倒是经常到御花园里转转,偶尔还去其他妃子宫里坐坐,皇上一个月来十次后宫五次都是祥云宫,就连宸妃都比不过,皇贵妃年过五十,确实保养得当,确实没有宸妃这般年轻的看着美丽,但是脸上不见皱纹,皮肤白皙,体态美好,除却年龄也是个美人。皇上就是宠爱宸妃,不过就是看着年轻图个新鲜,和皇贵妃才是皇帝的心头朱砂痣,恩恩爱爱老夫老妻,比起宸妃勾引狐媚好上太多。
今儿凑巧皇上来了后宫却是在宸妃宫里歇了,林正泷被老嬷嬷带到了二房,和皇贵妃还没有睡下却是换了衣裳,这又是换回来了衣裳重新梳妆,才来见林正泷。
“泷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提前也没有个准信儿,可是有什么急事?”和皇贵妃来了还没有坐下就是一连串的问,必定是急了,这会儿林正泷冒着险进宫,还好是皇上不在。平日里林正泷也不常进宫,和皇贵妃却是没来得及叙亲情,就直接问了。
林正泷赶紧先给和皇贵妃递了杯水,这才说:“今儿来确实有一件事求姨母相助。姨母可知道海棠会?”林正泷仔仔细细的把海棠会的事情说了说,确实没有提起苏乐熙,只说是自己闲来无事组织的。
和皇贵妃听完说:“若是皇上彻查海棠会难免牵扯到你,倒是你必定不能活。你且让海棠会稍安勿躁,我便与皇上说说,在官府过了明路不如让皇上消了疑虑。”
“姨母有办法?”林正泷问道。
和皇贵妃说:“办法总是有的。”顿了顿,又说:“泷儿,你且实话说,可想为林家翻案?”
林正泷一听这话就愣了,林家正是二十四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武将名门,只说是林家谋反,连六岁的男童都没有留下全尸,林正泷没有经历过那种痛,只是知道自己出生就伴随着全家上下两百余口的命,还有当年与苏宋两家齐名的林家军。林正泷咽了口口水:“姨母,泷儿,想。”
林正泷没见过他爹,可是和皇贵妃这么说,当年林家必定是有冤情的。林正泷舔了舔嘴唇,说:“姨母想要海棠会查二十四年前旧案?”
“你娘死前喊冤,我便知道林家灭门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年代久远,怕是不好翻案。泷儿,只可尽力而为,万万不可冒险。”和皇贵妃说,她又想起了闺中密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天喊冤的样子,“林家不该绝,林家军不该绝!”
林正泷知道这是和皇贵妃又陷入了回忆,忙说:“姨母放心,如今林家唯我一人,父辈冤屈不敢忘,林家传承更不敢断。”
说实话林正泷并没有和皇贵妃那么大的复仇愿望,但是若是父辈真的有冤林正泷不能不管。娘儿俩有说了些其他的,和皇贵妃倒是很愿意跟林正泷说说苏乐熙。直说那丫头她一见面就喜欢,跟林正泷描述的一模一样,识大体有风骨。林正泷看得出来和皇贵妃是真的喜欢苏乐熙,说话也是欢快了起来。
娘儿俩说到了后半夜快天明,林正泷不得不走了这才作罢。和皇贵妃年纪大了又是熬了一夜也是有些疲惫,林正泷趁着天还没亮,又是原路返回,等到了林氏医馆大门口正好是天色大亮,众人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林正泷装作是一大早来看病的,小药童开了门就进去了。
那小药童也是老丐头的干儿子之一,喜欢医术,林正泷就带在身边了,给了名字叫石头,准备先磨练几年看看心性,若是合适便收做弟子,自己这一身医术不能说起死回生,行走江湖却是不怕的,将来这孩子也算是有个依靠,还能帮衬帮衬乞丐干爹和乞儿弟兄们。
石头性子也像块石头,默默做事不爱说话,林正泷若不是看他能动会走,还以为自己真的领了个石头娃娃进来。石头对于林正泷夜出昼归见怪不怪,烧了热水给师傅洗漱,又把炉子上的早饭热了热,也不管师傅吃没吃,就自己抱了本医书坐一边小凳子上边看着便踩着石碾子碾药了。
真是石头,林正泷又折回了厨房给自己拿了双筷子,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收了这么个憨娃子!
林正泷本来是想躺一会儿,却是苏府来人了,说是老夫人不太好,让林正泷快去看看。一听这话林正泷也不耽搁,马上就是拿了药箱,又让石头关了门,跟着才传信的老管家上了马车,往苏府去。
老夫人今儿早上起来正是洗漱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又是险些摔了一跤,府医已经去了,苏乐熙不放心又是让人来请林正泷。林正泷赶到的时候荣安院坐满了苏家的主子,除了在外回不来的,竟然是一个不少。林正泷悄悄看了一眼,苏依依哭的眼眶都红了却是因为属相之说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外面。
林正泷细细把了脉,心中有了计较,这才转过去跟府医商量。
苏府府医王大夫,原先是宫里的太医,告老出宫,因为苏家有恩与他这才做了苏府府医,收了个徒弟也是有所小成在外历练,最多一年就能回来,到时候王大夫便可轻松一点了。
“林老,您看老夫人这......”王大夫试探着问。
林正泷摸了一把假胡子,说:“老夫人这是肝胆虚,心肺强,虚不受补才头晕,该是调理五脏。”
王大夫点了点头,说:“老夫人年纪稍大,老夫不敢用重药,药轻了又没效果,斗胆加了味山参进去激发药效,却不想铸成大错。林老看看这药方,以后该如何用药?”
林正泷见王大夫作风正派不藏着掖着,也是一同给苏府多个主子看过病,也不避讳的拿了药方细细看了看,去了一位药又加上几味,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把方子给苏府主子。林正泷说:“王老这药精妙,老夫人本已经好转些许,该是注意些饮食,按照新方子煎药,吃食上在注意些,老夫人不日便会好转。”
王大夫也是连连点头,“今日老夫人晕厥不算是坏事,以后每日老夫前来请脉,时时注意,老夫人这病不日即可痊愈。”
两人都是这么说苏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也是放了心,老夫人精神不好,也是陆陆续续散了,林正泷趁着没人注意给了苏乐熙一张纸,就是看见的也只当是苏乐熙跟林正泷要了张方子,却不知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就传了信。
苏乐熙得知皇贵妃愿意相助心放下一截,送走了林正泷,烧了那张“方子”这才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老夫人不日打好,可是苏家喜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