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不算大,却很通透。大大的落地窗前还有余晖,墨子骞将整个房子装修得极其简洁,又大气雅致。灰色和黄色的主色调,看着不冰冷,也不傲娇,不死板,也不跳脱。就跟墨子骞一样,简单低调,内敛含蓄。
“你坐,先喝杯水,我去煮咖啡。”墨子骞让沈安然坐在靠窗的懒人沙发上,“你先休息一下。”
开放式的厨房很有意思,沈安然坐着就能看到墨子骞的操作,他挽起袖子,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臂,磨咖啡豆,煮咖啡,放调料,一板一眼,像专业的咖啡师。
沈安然靠着沙发,怔怔地看着墨子骞忙碌着。不知不觉间,倦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
墨子骞煮好了咖啡,端过来看到沈安然闭着眼睛歪在沙发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纤细的脚踝交叉蜷曲,手臂抱着膝盖,像一只安静的小猫。眉头微微蹙着,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帘,阳光还没完全消逝,在她的小脸上留下了明灭不定的光圈。
墨子骞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那张脸,轻触到她的眉心,那里纠结着的所有哀愁,他希望她统统忘却。
沈安然转了个身,似乎姿势有些不舒服。墨子骞赶紧收回手,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孩,就闯进了他的心,情不自禁,是的,这样的举动,在他墨子骞的人生里前所未有。
他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会这样唐突,可是心里明明还觉着几分甜蜜,似乎一下子在心间有了了一方能长出糖果的田地。三十年来未曾发芽的盐碱地,顷刻间却有了盎然的春意。
墨子骞有些失神地走到房间,拿了一条空调毯,轻轻地披在沈安然的身上。沈安然睡得很沉,只是扯了扯毯子裹紧全身,露出大半张脸,苍白而小巧。墨子骞坐在对面,品着咖啡,看日头一点点沉进远处一幢大楼的背后,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他也不想开灯,只想静静地陪着沈安然,祈盼着她的梦里没有悲伤。
沈安然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已经凌晨了。她惊觉地坐起,还有些不适应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呆怔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跟着墨子骞来的,那这里自然是墨子骞的家。她睡眼惺忪地看看,转角处有灯光亮着,墨子骞坐在那里对着电脑打着字。
一个恍惚,灯亮了,原来墨子骞家的灯是遥控的,沈安然一下子清醒了。
墨子骞站起来问她:“你醒了?”
“你……我……”沈安然本来想说墨子骞怎么没叫醒自己,可是一时之间却结巴了。
好在墨子骞瞬间明白沈安然想说什么,回答道:“你睡着了,我没叫醒你,我正好有篇论文要赶。”
“哦。”沈安然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那白晓帆……”
“我跟她联系过了。”墨子骞倒了杯水递给她,“我告诉她你在朋友家很安全。”
“哦。”沈安然没想到墨子骞做得那么周到,似乎她所能想到的他都帮着想好了。
“你饿吗?刚刚都没吃晚饭!”墨子骞说,“我给你做点吃的,你趁这时间先去洗个澡吧!”
“洗澡?”
“洗个澡舒服点,浴室有我的衬衫,可以暂时当下睡衣,衣服洗了晾外面,应该很快会干。”
沈安然觉得墨子骞说的没错,身上的衣服确实黏糊糊的,出过汗,沾过泪,甚至还有无意间溅到的血。她默默地走到浴室,里面浴巾毛巾都是崭新的,放在显眼处,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挂在墙上。
沈安然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狼狈,头发凌乱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起了皮,唉,她怎么每次出现在墨子骞眼前都是这种模样呢?沈安然无法解释这种让人难堪的缘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沈安然将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还是烘洗一体的,非常方便。
她将头发吹得半干,套上墨子骞的衬衫,还挺不错,现在流行下衣失踪,这身打扮还蛮潮。沈安然走出浴室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味蕾马上就蠢蠢欲动了。
墨子骞看到眼前的沈安然,似乎比平日里见更秀丽脱俗,也许是灯光的作用?他收回惊艳的目光,帮她拉开餐椅:“过来,吃碗面条。”
沈安然坐到餐桌前,看着眼前的面条,她惊呆了,这色彩搭配非常富有美感,面条上面有碧绿的油菜、白色的蘑菇、红色的胡萝卜,还有一个荷包蛋。
“这……是你做的?”沈安然实在不敢相信墨子骞还有这么了得的厨艺。
“外卖这个点也休息了吧?”墨子骞伸出手给沈安然看手表的指针指向了二点。
沈安然脸上一红。
墨子骞坐在她旁边,催促道:“尝尝看?”
“嗯,还真是饿了!”沈安然点点头,先低头喝了一口汤,鲜香清甜,顿时让人食欲大开。她开动起来,面条爽滑劲道,蔬菜鲜嫩可口,荷包蛋脆嫩喷香,呼噜呼噜几筷子下去,已经吃了小半碗。
耳边一缕头发总是不听话地垂下来,似乎要跟沈安然抢着品尝面的味道。墨子骞忍不住伸出手把沈安然的头发在颈后一把拢住。
沈安然有点不好意思,腾出左手:“我有皮筋。”
墨子骞领会地拉过皮筋,一边帮她把头发绑好,一边说:“吃慢点,要多嚼,有利于消化,也锻炼牙齿。”墨子骞果然是个牙医,三句不离本行。
“你做饭和做牙医哪个更擅长?”沈安然忍不住要问。
“哈哈,应该是做饭吧?”墨子骞笑了,“我二十岁搬出来住,就自己做饭了,那时候还没做牙医。”
沈安然有点意外:“你那么早就一个人住了?”她本来以为墨子骞这种名流公子过的应该是出入有随从,吃穿有帮佣的生活,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地过起了独立生活。
“唔,姐姐出嫁了。”墨子骞点点头,“哥哥和嫂嫂反正陪着爸妈,家里挺热闹的,也不缺我一个!”墨子骞话虽那么说,但脸色还是不由得有些苦涩。
沈安然明白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姐姐出嫁了”,她知道墨子钰对墨子骞而言意味着什么,姐弟俩感情好,姐姐出嫁就会失落,再后来姐姐婚姻不顺对他才会造成巨大的打击,以至于都影响他的婚恋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