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希斓一点都没听进去,双眼盯着黑板,而脑海浮现的全是这几天兵荒马乱的画面,每一件事都始料未及,一切都超出自己的想象,一个回头,才发现原来彼此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是友情也要磨合吗?就这样大家就从此形同陌路,分道扬镳了吗?裂痕一点一点爆开,直至无法弥合,到底是谁先开始的?越理越不清晰,希斓叹了叹气,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对谁错又不能改变什么,这不是批改试卷,没有a,b,c,d,各自心中都有自己认定的答案,兴许时间能将自己心中的a和其他选项无限逼近,可这到底不是求极限。她看着周围懒散散一片,而上面天天演着“独角戏”的老师这时也兴致缺缺,照着课件无精打采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委实觉得与其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多看看植物散散心。
逃了课,躺在草坪上,半眯着眼望了望天,希斓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下混着淡淡青草气息空气,她歪着头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也是,一般要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的日子才有人喜欢来这,大都是情侣,或是三三两两几个朋友一起郊游,像现在这么阴沉的时候谁来啊,还时不时狂风大作,最要命的是这儿蚊虫多,不一会儿腿上手上就会起疙瘩,要对草丛过敏的话,那更是难受,希斓闭着眼聆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风声,慢慢弯起了唇角,玩心遂起,她一会单手捂着左耳,一会松开又罩住右耳,她想起了小时候,以前调皮,对着起转的风扇格格地笑都能玩个半天,还开心得不得了,想着想着,也笑出了声,借着风声,干脆对着天空大喊几声,笑着笑着她忽然睁开了眼,想起了温玲儿说过,能找到四叶草也就代表着幸福好运,她翻身趴着看周围,全是三叶的,不甘心,她蹲着着挨着挨着挪动,直到腿上红点越来越多,痒得受不了了,才气馁地瘫坐着从包里拿出湿巾擦拭,自嘲地低喃:“人家来这是开心,你倒好,每一次都是来散心的,你要找得到四叶草,还会来这吗?”不小心碰到抓破皮的地方,她痛得嘶地一声“哎,还真是活受罪啊!这地方还真得少来。”,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下课了,被别人看见准被当做神经病,坐得太久,站起来一阵晕眩,电话也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接通,那边温玲儿就对着话筒咆哮:“希斓!你是会打洞还是怎的?一天两头地玩失踪,我找了你好久,就几个小时,到处问都不见你人!”
“我在教室里听着就想睡觉,你找我干嘛?中午吃饭你怎么不说?”希斓拍拍裤子上沾着的草屑,边走边理头发。
“哎,姐姐难受,你要不要一起难受啊?”
希斓被她逗乐了,也半真半假地跟着配合:“好啊,正好我也难受,你有什么好主意啊?”
“这个时候当然要把酒言欢啊!敢不敢来啊?”
这可还真不敢,希斓看着腿上还没消的红肿,想象着喝酒后的惨状,禁不住抖了抖,记得高考结束那晚,分别的伤感,升学的压力,统统都发泄,刚开始还一杯一杯地干,后面大家都玩嗨了,男生女生都吹瓶子,希斓也不是扭捏的人,何况酒确实可以壮胆,平时不敢说的不敢做的,那个时候都可以抛开,因为人各一方,谁都说不清以后大家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希斓记得那时候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充其量对白宋络有些好感,可那也仅仅是好感,看着其他女生与他合影,她想到是焦鹏,不知道站在他身边的是谁,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会想起谁,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说好的通宵也没能坚持,希斓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当晚住在一个哥们家,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全身没几处是完好的,密密麻麻的红疹吓得她大叫,其余的人也被吵醒,最后去医院才知道是过敏,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沾过一滴酒。
“还可以有其他选项吗?喝酒我不行。”
“切,谁行啊?要行的话谁还去喝啊!那不是浪费钱吗?”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温玲儿聊着,感觉到头顶有雨飘落,赶紧加快了脚步,谁知道这天就像拉开闸门一样,大颗大颗的雨滴打了下来,希斓只得朝图书馆的台阶上跑,奈何雨势太大,薄薄的衣服浸湿不少,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
“哎,我现在大雨被困在图书馆外面了,你还现在得来救我,这夏天就像唱戏一样,刚还吹着风呢。”
“你笨啊,包里就该备着伞,不能挡雨也可以遮阳啊!何况夏天本来就这样,那你站在别动啊!我慢慢地来。”
“。。。。”挂了电话,希斓用纸巾擦了擦头发,往外面探了探头,没有看到温玲儿,但却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无数次都想要放弃却又总是被吸引的人,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真的很迷人,特别是认真做事的时候,无论何时都那么专注,哪怕在他旁边那么吵,都还是那么心无旁骛,她就这样陶醉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莫彦麟,看着他转弯,看着他步上台阶,看着他收起雨伞,看着他从前方走过,然后停下拨打电话,每一个动作是很亲切,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是廖蕴吗?希斓忍不住憧憬着下雨的时候她能安心地站在这里,莫彦麟会焦急地赶来,然后他一定会训她几句,然后护着她一起离开,她轻笑,真是想想都觉得心中满满幸福着,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偏头往这边看了看,希斓马上侧了侧身,让大理石柱挡住身子,不让他发现。
希斓再转过身来时,莫彦麟正把手里的伞递给一室友的女朋友,那男生因为也在外面,女朋友打电话知道她没带伞,马上给同宿舍的几人,只有莫彦麟接通了,拜托了又拜托,还好答应了,莫彦麟没事,交代了几句,和那女生同路,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希斓,顿了顿,往这边看来,与她正好四目相接,弄不懂为什么她流露出那样绝望的眼神,心里某处也紧了一紧,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旁边的女孩根本没发现他的不同,看雨这么大,好心催促着,就这样,他的一个转身,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以前不知道“祸不单行”是什么感觉,原来是这样,希斓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力气都抽离了,当你以为这已经很糟了,给自己说,没事,你拥有很多,你可以的,可希斓不知道自己到底惹谁了,为什么就像来了一场暴风雨,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卓小娜不再理自己了,莫彦麟说有喜欢的人也是真的,他不是冷淡,而是对无关的人冷淡,那个人不是廖蕴,而是她,而是他的她,他会为她送伞,而不是自己,永远也不会是自己,希斓两眼涣散,扶着栏杆慢慢移动,任雨水流过发丝,打湿脸庞,顺过脖颈,再润入心扉,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为什么是真的,为什么每次拼命想要抓住的东西,不管自己怎么微笑,怎么用力,后来发现那都不过是一串泡沫而已,为什么廖蕴要说谎,也是和那些人一样吗?想要看笑话,想要无聊生活中有点谈资,放佛听到了所有人的嘲笑声,卓小娜的,莫彦麟的,廖蕴的,还要那些不认识的人,他们都不屑的眼神,讥讽的笑声,一张张面孔也跟着扭曲起来,不停在周围旋转,希斓用力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缩在林荫树旁,瑟瑟发抖,她咬住发白的嘴唇,终于泣不成声。
莫彦麟走后一直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所以在转角的地方和那女孩告别后又转了回来,刚要抬脚上台阶,却突然发现,她就这样蹲在那里,不理旁人异样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哭着,大雨放佛将她整个人包裹了,她很伤心,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道她和卓小娜发生了什么,竟会这样崩溃,他也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让她发泄,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不会错过他此时理解,包容,心疼的眸光,可惜他没站在她的面前,她没发现,而这时赶来的温玲儿更没发现。
被眼前所见吓到了,温玲儿摸不清是怎么回事,见路过的人都回头,她赶忙抱住希斓,想着这么淋下去准发烧,边拍在她背后拍着边安慰:“希斓,怎么了?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希斓紧紧抱住温玲儿,也不说话,还是哭着,温玲儿看这样自己也会淋透,拉着希斓站起来,用手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了,乖,再哭莫彦麟看到了可不喜欢了!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要做打不死的小强!”
听到“莫彦麟”三个字,希斓终于有了反应,抽抽搭搭地说着:“是真的,他已经有女友了,不管我怎样他都不可能喜欢我的,温玲儿,什么都没了,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我自欺欺人!我们去喝酒好不好?”看着她泪流满面,受了伤却想要躲起来的满脸倔强,温玲儿鼻子也酸了。
“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哭了啊,我们先走,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