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强是家里的独子,贵州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徐志强也不屑于和姐妹们玩耍,会和院子里的男孩一起玩手背纸板:把课本撕下来,折成两条,再组合成正方形,看谁能翻手背抓得多,谁就赢。
也会到沙土去找伯伯叔叔家的男孩玩耍。
徐家的人除了徐老四都是像徐明安的,长得高大白净,但徐志强不像徐志华要强,虽说叫做志强,他却更加爱好玩耍。
张素芬和徐明安上班,给徐志强三毛钱买菜,徐志强耍牌输光了,挨打;又有一次,张素芬给钱徐志强去挑煤(买煤碳),徐志强还是耍牌输掉了,张素芬气急败坏,先是把徐志强吊在房梁上打,上一次在房梁上打这娃不长记性,房梁有点高了,打得手疼,张素芬想了一个办法,把徐志强困在门板上打。
第二天,第三天徐志强都没有力气去上学。美男子身边永远不缺粉丝的,徐志强的女同学粉丝团很给力,轮换着背徐志强去学校读书,直到有一天学校老师到家里了解情况,找到徐明安:“你家徐志强咋个回事?天天喊一帮姑娘娃娃背起来读书?”
徐明安认真接待送走老师后,才发现徐志强已经受伤,张素芬不敢吭声,徐明安不擅长治疗骨科,不敢耽误,找来赤脚医生,大致四五十岁张凯南,干干净净,不方也不圆的脸,高高个子,土布衣服,疙瘩纽扣。
去到病床前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腰部以下的腿全部呈现乌紫色,又肿又烂。裤子已经无法脱下来,找来剪刀一点点剪开,里面更是瘆人,皮肤没有一寸是完整的,已经完全看不出肉色,张凯南判断是淤血出不来,清理出淤血后面这双腿就有救了。
请徐明安帮忙准备材料,先是用热水把周身清理一遍,用一块玻璃尖儿挨个扎,扎完的孔并看不出有血流出来,张凯蓝用煤油灯烤一烤牛角中空的一边,利用热空气形成气压差,扣在扎过的伤口,反复多次后,见到一块一块的淤血清理出来,三个小时的反复牛角拔淤血,大腿不再硬梆梆,松款下来,
张凯南开了化瘀药和骨伤药,交代养伤的禁忌和注意事项:骨头汤熬稀饭,半个月不能动,每天翻身擦洗换药;一个月要开始活动,这样骨头和肌肉才长得结实。
徐老三徐老五去各个饭馆捡人家吃剩的骨头回来,洗干净、放一点点盐熬制救命药。
在徐家人悉心照料下,很快徐志强就白白净净返回学校了,继续做他众星捧月的白马王子。
张素芬把雷英雷燕带回来,雷英一岁,雷燕刚满月。白白胖胖的雷英太可爱了:饿了手捧一个奶瓶吃牛奶,咕嘟咕嘟吃完以后,用手拍一拍奶瓶,空了,OK,甩到一边,自己就和自己玩了。
雷燕还太小,张素芬主要带,带到两个月可以头摆直,三个月可以翻身了,就用背带捆在徐老四的背上带。
水城带来的奶粉很快就吃完了,张素芬按老办法准备米糊:由于白糖的供应是每年人均二两,所以只能买糖精,米糊的话用金沙自产的当年大米浸泡两个钟,在石塠里碾成糊状,小火熬制。这些活主要是徐老四干,有一次熬制米糊的时候,滚烫的米糊还把徐老四的脚背烫一个大泡,徐老四抹了一点生菜油,脚背上的疤现在还有。
64年属龙的小七妹、66年属马的小八妹、68年属猴的雷英、69年属猴的雷燕一同在徐家,一样喊徐明安叫伯伯,一样喊张素芬叫老妈。
白天大家工作学习,傍晚饭后就围在院子里打竹席。
徐志强和受伤时背过他的女同学谈起了恋爱,徐志强的故事其实我们只知道一个梗概,大致就是这个女孩和她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徐志强得知女孩不是处女,于是两人便分开了。
徐志强失恋以后出去找工作,需要去贵阳下矿挖煤,张素芬舍不得,但也拧不过。院子里的男孩去了三四个,其他人都熬不住苦,回来了,徐志强觉得家里人口太多,就伯伯两毛钱一个剃头费、张素芬几乎没啥收入的家庭,姊妹太多,又来了两个侄女,怎么苦也挨下来了。
矿场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徐志强,处一个带回家来嫌穷分了,再处一个还是嫌穷,也分了。
直到遇到电影红灯记的女演员,他俩感情特别好,带回金沙老家,女演员写信把情况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回信说: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把握,爱惜青春,珍惜生活。
女演员选择了逃避,回到东北继续自己的演艺事业,二人保持通信。
运动期间,学校的老师被搞得乱七八糟,大家都没啥心思读书,漂亮的徐老三也想像大姐一样改变命运,但是水钢的招工没有到金沙,徐老三就只能自己出去找工作,主要是跟着建筑队:拌灰、搬砖、挑沙子。
建筑队的刘金贵和徐老三是金沙老乡,由于刘家是医院里的医生,而且只有兄弟三个,所以家庭环境要好很多,常常会照顾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买点吃的和用的,徐老三也是很中意这个一米八的刘金贵。
徐志华从水城带着奶粉、猪蹄、带鱼、月饼回金沙,得知家里的情况,徐志强和一个女演员那就不用管了,徐老三在外面打工,正好是花容月貌的年纪,那不好好管管就废了。
见过世面的徐志华用自己的办法给徐老三物色了一个对象,是肉联厂卖猪肉的,那在个啥都需要票,家里缺票缺钱十几张嘴的年代,如果徐老三能嫁一个卖肉的,那日子就可以翻天覆地啦!
徐志华拽着徐老三去相亲,徐老三死活不去,这时才把和刘金贵处对象的事情摊牌,她哪里知道这卖肉的哥可是在老鹰山给徐志华当上级领导的人呐,徐志华不放过徐老三,打她。
徐志华这些年交回来的钱,比徐明安理发加上全部人买骨头、打席子的钱还要多,那就是徐家的财主呀,张素芬觉得徐志华说得很有道理,换了个时间也打徐老三。
家里破事不断,张素芬头晕脑胀倒下了,徐明安赶回来,看这是脑壳上的病,徐明安只会治肚子里的病,大家想起来徐老三的对象家长是医生,于是请徐老三把刘大夫邀请了过来。
刘大夫来了,哈哈,几乎贵州的高个子人都集中在这部书里,对的,刘大夫也是一个高个子大夫。进门,进大门,进大木门,不用手推,是用脚踢开的;脸上堆满了嫌弃,走到木楼二楼张素芬病床前,不坐,他哪肯坐这脏兮兮的老木板凳;就这么站着,弓着腰,用自己带的手帕,捏住被子的一角,看看张素芬,再看看舌后根,摸了摸头和后颈,说:“治不了,你家这个病,赶紧上医院吧!“
这吃饭都吃不起,哪敢上医院,徐明安就耐着心思求刘大夫:”刘大夫,你不看在刘金贵和徐老三耍朋友们,你也看看我老徐的面子,求求你救救我家老张。“
刘大夫哪有这般菩萨心肠,不过是大儿子刘金贵耍起朋友,实在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就开了一针,开了点西药,张素芬很快就好了。
徐志华看到张素芬病好了,就和张素芬商量徐老三的婚事,她还是觉得卖肉的更好,最起码人家家长通情达理不会这么伤人的自尊心。徐志华找徐老三,像一个家长一般安排,徐老三哪里受得了,就和徐志华厮打起来,徐志华气死了,从二楼木楼上跳了下来。大家都吓坏了,赶紧去救徐志华。
徐老三收拾了东西不再回家,徐志华作罢,回老鹰山上班。
再回来的时候,徐老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刘家敷衍地来提亲,徐明安和张素芬看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没有再拦着,提亲的礼物是:一张圆桌、一对藤椅、洗脸盆、铺龙帐盖、和给新娘子的衣服。
结婚的新房再出巷子出去的诊所旁,所有提亲的物品原封不同搬到新家,一个半月以后,徐老三生下女儿,取名刘朝霞,小名小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