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东郊别墅里
“哼～哼～哼～……”
天浩哼着小曲泡在浴缸里，决定把这几日身上臭味难闻的沙子与泥垢彻底洗刷下去。
肿红的双脚适应不了水中的温度而搭在浴缸另一头，浴室内几近窒息的温度而浮生起来的薄雾给人一种身临仙境的错觉。
天浩隔着窗帘倾听这次作战成果的汇报。柔善天身为亲信自然知道天浩真实身份。
翻开下一页的柔善天愣了半晌，见没有下文，天浩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先说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呃……称不上是坏消息也绝非是好消息，提洛老将军快不行了……”
提洛将军从前夜被人发现紧急护送到医院，至今仍在昏迷，现在情况又有了新变化：即将死亡。
收到这重磅消息，天浩也陷入沉默，本以为只是气晕过去，看来并未像想象中那么能轻描淡写地解决掉。
提洛将军是绝不能在被我军占领的城市内出什么差错，不然一定会被有心者利用，到处宣传是我们迫害致死。
想到这里攥着香皂的手力道增加几分，站起来遗忘双腿的酸痛，下定决心道：“善天赶紧开辆车，咱们要去医院一趟。”
“是。”
柔善天明白天浩的意思，不敢怠惰，到后仓库推出军用轿车。
天浩探出头，“呼，终于走了。”
取下衣架上的裹胸布，像往常一样裹起胸来。不得不说是件麻烦事，虽有拉姆人皮面具掩盖身份，但发色和身材的遮掩只能量力而为。
门口传来柔善天的敲门声，“元帅好了吗？”
“嗯，等一下。”
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外套，三下五除二草草穿上，穿衣上车。
因人手紧缺的原因，柔善天不得不亲自开车。天浩坐在后面，单手倚靠车窗，透过玻璃观看空旷得出奇的街道。
令天浩摸不着头脑的是并未下达任何不许上街的禁令，市民仿佛提前集体商量好了要进行无言的抗争。
自从换了身体眼神倍好，几百米高的差距就能看到洋楼窗户上只有蚂蚁才能钻进去的缝隙，里面透出各种情绪复杂的眼神。虽然很陌生，但正如教科书中所说的：夹杂着撒旦怂恿的愤怒与天生的怯懦。
无聊摩挲出门时携带的腰包，天浩叹气道：“咱们可真不受欢迎。”
“在沦陷区的仇恨和恐惧眼中只有侵略者与爱国者，只需要简短的导火索就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仇恨会埋没理性的人，容不得冷静者的存在……”
说着说着接不了下话，空留下深沉的叹息。
“不值得呀～”
柔善天看了一眼倒后镜，淡定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总不能说我把你们国家吞并了，对方就乖乖束手就擒喽？现在能做的是派遣巡逻部队维持城中治安，之后再改善原住民的生活质量，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以此来消磨他们的抵抗情绪，在安逸中消灭他们以前的国家身份。”
天浩想了想她的提议，觉得不妥，摆摆手道：“还不是让他们享受的时候，现在公国急需生产力、兵源，若现在让他们安稳地过日子，到之后愈演愈烈的战争，他们会蹬鼻子上脸不领情，再稍微被人利用而产生对我们的敌对情绪，到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
柔善天日常冷静的脸庞顿时错愕一下，“抱歉元帅，属下考虑不周，没想那么远。”
天浩扶额摇摇头，对于自家指挥大局的总参谋长能力，在心中小笔记本默默写下：总览大局能力A，反应能力S，战术战略还有未可知，后勤……呵呵，勉勉强强A-吧。
还在盘算心里的小笔记本，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咦？德克赛斯负责城里的治安？”
“差不多吧，人手紧张我就把总指挥官（德克赛斯）、莫拉中将、托雷中将负责军队分成三部分，分别驻守三个方位，以掎角之势互相增援。另外为了安抚将领俘虏，让他们官复原职，并派人时刻盯着，量他们也不敢造次。而士兵则拆散编入我们部队中。”
天浩嗯一声表示知道了，扭头看见离医院越来越近，手中的腰包攥得更紧了。
推开旋转门，原本人数不多的人们投来不善的眼神。无论工作人员还是病人，脚下速度增快几分，像碰见瘟神一样刻意躲避天浩她们。
就这样一路下来到102号特殊病房。进门前整理衣裤，把腰包里的微型摄像机别在柔善天胸前。
准备完毕后象征性地敲敲门，见无人应答，推开门就看见眼窝深陷，瘦削老头昏迷不醒，铁架上心电仪有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声响，看来并没有报告中那么严重。
天浩半跪床前，轻轻一推，没有反应。看到与林佑的爷爷年龄相仿老将军被疾病折磨，心中充斥着英雄末路的悲伤之感，眼角不禁泛出泪光，强忍嘴里的呜咽声。
提洛将军仿佛听到有人在哭泣，身体略微颤动一下，徐徐睁开眼睛，扭头看到陌生的俊秀男子趴在病床上，令他大为不解，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呀？”
天浩支支吾吾答不出半句，担心直接说出身份当场气死老爷子。
提洛将军倒不傻，望向身后意气风发的柔善天，竟不知从哪里看出孙女的身影，大概是……傲骨吧。
他指向天浩，“你是……他们的将军吧！”
天浩不语点点头，得到答案的提洛将军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知道身为战败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求不要把屠刀架在无辜人的身上，那样做太残忍了不是吗？”
“嗯，我明白了。”
提洛将军还想说些什么，怎奈生命走到终点，满足地合上眼睛便再也没了反应，心电仪“哔——”，拉长的电波表示他存在过的证据。
在油尽灯枯之际还心心念念城中百姓的安危。天浩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没有尽头……
医护人员带着沉重的表情来到床前，无视天浩二人。为首的医生试图抢救一下，用尽所有办法也无济于事，默默为他们的英雄蒙上白纱，宣布提洛老将军不治身亡。顿时病房里挤满了哭声
天浩脸上挂满泪痕蹭出病房，来到无人的转角处，一改刚才的神情，严肃地问柔善天。
“周围没人跟踪吧。”
“没有”
“嗯，很好。”
天浩取下柔善天胸前的微型摄像机递，举在半空，像是对刚逝去的提洛将军说话。
“军人的职责是征伐和保卫，可我不单单是一个军人，更多的是公国的大公，一名政客。临死前的表演三分真情七分演技，可不要怪我哦。”
说完又塞给柔善天，“你去把录像公之于众，越快越好。还有顺便操办老将军的葬礼，记住一定要隆重体面。”
“是，元帅。”
二人向着不同方向离去。
天浩肩上重担已移走，脚下的步伐轻快许多。
最麻烦的死人安排好了，若提洛将军依然生龙活虎，对于城中不安分子会是精神向导。可死了这无缘无故的黑锅必定我来背，最轻也会是受到城中的舆论压力。
所以嘛演一场戏是必要滴！一来彰显公国的大度，二来稳定城中民心，简直是一箭双雕。
“……等等，先把我送回别墅呀！柔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