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时前——
“呸!真晦气,哪来的饿猫!”
老头骂咧咧地推开窗户探头,先前庞大的身影伴随开窗声一同烟消云散,直让老头摸不到头脑。
“咦?奇了怪了,明明听到声音……真是无聊只能睡觉喽。”
最近几天城内实行宵禁,连老年人唯一的夜生活广场舞也不可避免被取消,家中的电视连同城内供电系统一起短路,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老头这天塌下来毫不关己事的市井态度反应一部分人,而另一些人则期待安宁一晚。昨天城墙的隆隆轰炸声仿佛远古的传说刻在城内居民记忆中,真实却又模糊。就连现在屋顶上非人杂乱的动静牵动每个人的神经。
“喂、喂,还能坚持住吗?”
黑衣人轻柔地询问,肩扛浑身无力且腹部流血不止的白衣人在建筑物高空上嗖嗖移动,引得耳朵尖的居民一阵劈头痛骂。
黑衣人皱皱眉头,这可不是好事,动静过大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走错一步便会暴露组织,其结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脚下的步伐更加轻快。翻过四五条胡同,来到贫民窟地区,进入黑黢黢望不到头的羊肠小道,在一扇几乎是木条拼凑起来的木门前停顿下来,四处张望无人后轻轻敲门。
不久一个口戴面罩,其上插着四根气管,看不清实际年龄的神秘男子打开大门。低头瞧见一路的鲜血,不满地皱皱眉头,不过身为接头人懒得和他们废话,默不作声去厨房递一袋死鱼扔在门口好以此鱼龙混杂。
白衣人被平放在木床上,捂着腹部的伤口不断低声呻吟,因没有第一时间治疗而开始感染伤口。
黑衣人急忙拉住接头人衣领说:“十三天,先不管组织派遣你过来干什么,我命令你立马医治我弟弟。”
被称作十三天的接头人面对比自己等级低还蛮横不讲理的打手,依旧笑嘻嘻地检查伤口,无所谓地摆摆手。
“只是伤口感染而已,还未到溃烂的程度,只需涂抹此药……”
话未说完黑衣人一把接过小瓶膏药,丝毫没有察觉出十三号眼皮底下隐藏起来的杀气。
新晋升的地方小头目敢对首席暗杀者出言不逊,是在刀尖上行走惯了,自大了?若不是上头命令他为接头人这等低级工作,还会遭遇没眼力价的鼠狗之辈的白眼?
十三天在一旁盘算小九九,黑衣人在心理作用下多抹几层膏药,见弟弟不再痛苦呻吟,极为不安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刚解决完一桩“小事”,大气没喘上两口,另一件事又主动送上门来。
只听门外传来两响沉重的敲门声,粗犷声音吼道:“老乡开门社区送温暖。”(老乡开门皇军不抢粮食)
“……”
“怎么回事?这么快暴露了。”
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恰恰正是因为门外视若垃圾一般存在的死鱼太过显眼才会暴露。
身为从小严苛训练的暗杀者显然忽略了一个基本道理:常年身处满是肮脏的贫民窟的难民,整日为饥饿所困,难道还会在乎食物的新鲜程度?
黑衣人急得直在原地打转,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了,平时出入挺谨慎的,莫不是有人出卖,这地方称为避风港也毫不夸张。
莫非……
想到这里不禁窥视一眼十三天,却看不出对方面罩下任何神情,只有深邃不见底的幽暗瞳孔。
突然与对方视线相对,黑衣人心虚别过眼神。
从见面起就疑惑为什么高层要派出首席暗杀者来接头……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支开门口的那帮子人,先把弟弟藏好,卸下身上的伪装,任谁也猜不出是下午胆大妄为的刺客。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当靠近弟弟时,看着平静安详的面容,欣慰的笑了,在搂起时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僵持永远定格在那里。用颤巍巍的右手探鼻息,摸摸脉搏,此时看弟弟的脸不像心中所想象的红润,而是毫无生机的死灰之气。
原来天堂与地狱竟是一线之隔。本想干完这票后和唯一的亲人远走高飞,不想……
发黑溃烂伤口吸引住了悲痛欲绝的黑衣人。当即脑中得出答案,如失了智的野兽,怒目圆睁质问十三天,可回过头时早已无人踪影。
略带血丝的眼睛四处搜索十三天,在如此短暂时间内撤退没有暗道才怪,愤怒战胜理智,忽略了这里是他的秘密据点。
头顶之上浓烟笼罩从简陋厨房里传来,愈加猛烈的火苗大有燎原之势,向屋内逼近。
“可恶!呜啊——”
手上的剧痛传到神经,不慎双手一松,怀抱弟弟尸体被脚下烈火吞没。悲哀审视发青发紫的掌心,剧毒已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愤怒地把剩余不多的小药瓶摔向墙角。
“没想到此毒沾皮肤就死,虽略有耳闻十三天以“毒师”闻名于组织,也做好万全的防备,结果还是棋差一招……”
回想起从走进院子开始便一步步陷入被清除的陷阱中,这么就解释了历练颇多、经验老道的十三天放置死鱼背后阴险的用心了。
黑衣人一副认输的模样,颓废地倚靠墙角,眼神逐渐迷离起来。似乎眼前的热浪不是火海,是驱散饥饿贫寒种植两侧的金色麦浪,麦穗不时与微风摇摆很是安宁,中间欲眼望穿却永无尽头的康庄大道向自己招手。
“是家乡吗?……好温暖……”
伸出手触碰却只能捕捉残影,随后熊熊火舌连同土房一起吞噬湮灭。
从头到尾十三天一直在原地,半步未曾挪过,直到房梁坍塌,身形轻盈翻身夺窗而出。
头也不回,冷冰冰地说道:“人在乱世,身不由己。若非任务失败,组织也不会清除你们。”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不尊我者,杀!”,说完从残破后门遁走。
“大姐头火势越来越旺该怎么办那!”,门口喊话的汉子问柔善天。
“大姐头……”,柔善天微微挑眼,这个称号貌似应该赋予公爵大人比较合适吧。(除了塞拉、德克赛斯外其余指挥官皆不知道天浩原先是男人,只知道拉姆面具下的女儿身。)
柔善天和护卫在门口等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准备强行闯入,不料竟爆发火灾。
或许在外人看来只能用不慎用火之类的说辞强行解释,可在有线索在手的柔善天眼中就是杀人灭口的掩饰。
“不简单啊~……贫民区地处偏僻,小道居多,大路少见,最关键的是没有消防栓,消防车进不来。周边建筑多以木材为主,火势很快蔓延整片贫民区域……喂,你们速速行动起来,疏散这附近的人员。”
“是!”,几个精壮护卫应声行动,独留下柔善天一人在火灾前静静思索,差不多过来几分钟径直迈入烈焰融入其中……
这夜天空披上血色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