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惠挑了一件碧绿的翠烟衫,散花绿草绕青藤的百褶裙,腰部松散,却不显臃肿。这次怀孕又和上次一样,除了肚子见大,不管是面貌还是身形都如往常一般。因为这给夏玲子的打击很大,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她个人认为这是保养没到位,回家关上门后没少往脸上捯饬。出门也会画个淡妆,别说,要不和百惠这怪胎比的话还真算是出挑了。百惠提醒过她上妆对胎儿不好,不过人家选的是韩妆,口碑好,夏玲子信服得紧,百惠有了前车之鉴,嘴上也不那么犯见了。
头面选了一套羊脂白玉的镶银套,不能太素了,素面朝天不是清高,人家会说你家男人没本事,丢的可是沈牛儿的脸面。就连秋实都得换身新衣裳,外人一看就得说,看,这家主子多仁厚,这就叫有金子都往面上贴。
主家从不露面,沈牛儿这个大掌柜就当半个主子了,百惠去了受到热情的款待,压铺子的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出拿,报的价钱便宜的吓人,倒叫百惠有点不敢买了。沈牛儿贴着她的耳朵,笑她小胆还没针鼻儿大,这点小利小惠就麻爪了,还能有点见识不了。
其实圈里懂行的人都明白这点猫腻儿,自己人想要拿点什么东西,就报个破损或者积压,折了又折,那价钱就相当白送。只要不太过分,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也没人往上去捅,左也不是自己家的营生,主家还挣着大份儿呢,总的叫下面的人也喝口汤不是。
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大惊小怪了,沈牛儿啥时候也不是会干那没谱事的人啊,仔细拣了喜欢的几匹布料。贴身轻软的细棉布来了两匹,生活水平提高了,咱也不能亏了自己,现在家里几口人的贴身衣物都用这种好料子做的。还有轻柔舒滑的嫩粉锦缎,粉红的,嫩绿粉蓝的也不错,适合给女孩子做衣裳,穿着鲜亮。
又挑了两盆很有南方地域特色的奇石摆件儿,还有几件儿做工繁琐的钗环,虽然材质一般,但胜在样子,最主要全是白菜价啊。只花了她预计买布料的钱,店里伙计要是多有几个她这样的家属,不知道这家铺子还能不能干下去了。
百惠回家夏玲子已经到了,正在厨下做饭,看她回来了用围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招呼说:“嫂子回来了,怕你回来的晚,我就先把饭做上了。杀了只鸡炖上汤了,我看窖里还剩几条排骨也闷上了,马上就能吃了。”
百惠看她擦手的动作皱了皱眉,她一向有点小洁癖,很讨厌别人用她的东西,特别是像她这样用了东西还很不爱惜的。又听她报了菜名,胃里一阵翻腾,一点胃口都没有。怀孕后期她很注意饮食,肉类摄入量只保证够供给肚里孩子营养的就行,平常多是蔬菜瓜果,每顿少吃勤吃。可能因为这样,她的胃口养得有点素淡了,夏玲子嘴馋,这几天一直跟她这么吃就觉得有点受不了了,逮着机会赶紧杀了只鸡,炖的油汪汪的,给自己补补。
刘妈到底年纪大点,比较开事,知道主家和这个总来蹭吃喝的叔伯亲戚不好说啥,便道:“早上还说要给奶奶露一手我的绝活呢,材料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我再添俩个菜就妥了。”
知道刘妈素菜做的地道,百惠总算舒心了点,让秋实抱着东西回屋了。夏玲子看她俩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眼神儿一亮,后脚忙跟了上去,问道:“这是上哪了?看你俩大包小包的。呀,这么鲜亮的料子,咋这么软和呢。”
秋实来了也大半年了,已经完全融进这个家里,百惠的习惯性格她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奶奶喜欢干净利索,她本身也不是懒人,干活不惜力气也不会偷懒,所以挺得百惠的心思。俩人进屋百惠就对着镜子卸钗环换衣裳,也不用她吩咐,秋实就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放好,开了箱子要把料子放进去,家里的布料一类的东西都有单独存放的地方。
夏玲子进来看见炕上堆了一堆的东西,懊悔进来的晚了,没看到她放进炕柜里的是啥,其实就是新买的那几样头钗发夹。又见包着牛皮纸的几包好像是布料,几步坐到炕上就拆开来看,正是那匹粉蓝的锦缎。
百惠没看到她洗手,就连围裙都没摘,油烟那么大,炕被可是她早上刚换的。她承认自己有点矫情,
瞎干净,可她就这点小坚持而已,咱能不能尊重一点啊,再说哪有不问便取的,谁同意你打开了!以前百惠觉得她还挺知事,啥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全当就和了。不知道是自己太好说话了还是她太没拿自己当外人了,发现她现在有点登鼻子上脸了,到这来就跟回她自己家一样。想吃鸡就杀鸡,想睡觉就铺被,连衣服都借口肚子大不方便直接拎来推给秋实洗。
难道人的本性真是不识惯?
夏玲子把手里的料子摸了又攥,还贴到脸上感受那份软滑,稀罕得不行,她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呢。
这可是百惠要给宝宝做衣服用的,夏玲子脸上还有胭脂水粉呢,咱能讲究点不。
“给孩子预备的,大人哪舍得穿这么好的料子。”百惠心里不愿可面上不显,这么长时间她都将就了,临门一脚了她咋也得对付过去。
又对秋实说道:“赶紧收拾收拾吃饭了,这都啥时辰了。”
秋实‘诶’的应了,把其余几匹先码在箱子里,回收又拿了夏玲子手里的布料,重新用牛皮纸缠好放在上面。夏玲子手一空,脸色一讪,随后有点哀怨,说:“还是嫂子想的周到!哎,我倒是有心心疼心疼肚里的孩子,可他那爹不争气,家里左手伸右手短的,大人还没顾过来呢,更别提这还没出生的孩子了。”
得,又开始哭穷了,咱能换个片子不,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还是大嫂有福气,进门就当家,大哥又是有能耐的,钱都攥到自己手里随便的花。哪像我一天束手束脚的,也就在嫂子这还能松泛松泛了,有时一想家里那点破事真不想回去了,还是在这自在。”
百惠笑眯眯的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别人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再说日子都在经营,过日子哪能都看人家,两口子有手有脚,只要肯出力还愁没好日子过么。”
其实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们一家光想着沾这个借那个的,心思都没用到正地方,这日子还能让你过好了那老天就真不开眼了。
夏玲子不笨,她听得出来,可她就是装傻,说几句又不掉块肉,得实惠要紧。又缠着问百惠要安儿和康康的旧衣旧物,百惠被她弄得烦得不行,直接回了:“我这也要生了,自然是留给自己孩子用了。”
“你这不是买新料子了么,就做新的呗!回头等你们穿够了,我们正好也能拣着。”
“那你等着吧,我要是生闺女了安儿和康康的东西就都给你,要是生儿子了你就自己想辙吧。”全当拜佛烧香,破点财免得被她烦死了。
“呵呵,我看这胎大嫂准是闺女。”
昨天是谁忽悠她福相,一准生儿子来着。能一巴掌拍死她不。
晚上跟沈牛儿说这事时她自己都憋不住乐,沈牛儿也哭笑不得,说:“你第一胎时她要说这话我能拍死她!”
“这胎生闺女你就不急拉?我还记得你为了这事把我撵回娘家呢,这辈子我都记你仇。”百惠哼了一下,歪歪的夹了他一眼。
沈牛儿呵呵一笑,把她手里的被扔到一边儿,搂她进怀,一手摸着她越发变大的肚子,说:“还整出仇了!我啥时候敢撵你啊,是你自己一厥哒就走了好不,害得我一路追屁股后面护着怕出事。”
“你那是追我么,追你儿子吧。”百惠撇头,傲娇了。
“没你哪来的儿子啊,是把好媳妇。”话说沈牛儿这肉麻的话说起来越来越没下线了,当然他可能从来就没有过。
俩人捅捅咕咕的,百惠不一会儿被他哄的呵呵乐了,沈牛儿见成了,利马得寸进尺,大脑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喃道:“一会儿还用嘴呗。”
百惠假矜持了下,捶了下他的胸口,给他个小眼神儿骂了句‘讨厌’。
“这回我可不喝了!”
“你忍得住?忘了你好哥哥好哥哥求我的时候了!”
百惠肚子越来越大,夫妻那点腻歪事儿现在也不能痛快,俩人只能使点儿小手段。这事儿一般都是男人尽兴,可百惠身子敏感,沈牛儿舒坦后她却浑身难耐得紧,幸亏沈牛儿见识广博,略施手段也叫百惠来了个神清气爽。
所以说有时候找个N手男人也是有好处滴,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会给你留扇窗,嘿嘿。
“哼,甭哄我,上次呛得嗓子几天都火辣辣的,吃饭直想吐。”百惠撒娇不依,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腻歪,一般人看了也想吐啊。
“卸磨杀驴的坏丫头!不依哥哥一会儿哥哥不对你好了。”
话说俩人是感情越来越蜜里调油了,但实在是太倒牙了。可两口子之间就这样,好时就腻歪得没边儿,又时又犟犟个没完,炕头一出炕尾一样的。
这不,正在蜜罐子里泡着呢,百惠当啷就来了一句,啥气氛都没了,也就是两口子能这么说话,两室旁人哪能不顾虑下到底是啥氛围该说啥话呢。
“明儿你去找周发可别整得太僵,到时候整出点啥口舌犯不上,再将就也将就不了几天了。”这口舌到底是啥俩人心知肚明。
果然,一说这个沈牛儿就跟浇盆凉水似的,收了手,枕在脑后,说:“你又来明白劲儿了,他们都属水蛭的,见血就吸上的主。你太软和他就得使劲儿捏鼓你,给点甜头也差不多了,有求必应他就该觉得你是心虚了,更觉得是抓住你小辫子了。”
百惠歪头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那边儿这样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沈牛儿能现在都没啥问题,肯定有他自己应对的那一套,而且对他们还很管用。
想通了,心里也没啥负担了,只要他的事翻不出还能甩了那些狗皮膏药,她想想都觉得舒心不已啊!
抖好被子,吹了灯,睡觉。
刚躺下,沈牛儿火热的大手就‘滋溜’的钻进衣襟。嘿嘿,长夜漫漫,一身的手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夫妻俩人快活快活。
这媳妇,咋就这么爱人捏,真是越上手越放不下,越放不下心里越惦记,越惦记就感情越深,他现在自己都知道是再也离不开这个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