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服务员不搭理自己,周逸云转身看着那桌正在打台球的人,黑丝绒紧身衣女人已经拿起球杆,她玩下身长发已经垂到台面,凹凸有致的身材胸前的宝石项链在灯下闪闪发光。周逸云想着刚才都女服务员的话,自己哪有女朋友,对面打球的这个虽然好看但是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要找应该是那个护校的学生吧。他想起来王君如,匀称高挑粉面如桃满脸的清纯。又想起孟岩提起的女孩,应该也类似这种吧,如果自己还在上学身边多是这样的女孩子,可偏偏已经离开学校环境两年了,在商业街那地方,门店里都是浓妆艳抹的服务员,摊位上多是彪悍的大姐。
“霍,在这养眼呢?!”跟着服务生走出来的李文山拍了一下正在发愣的周逸云。其实周逸云的目光虽然还是之前方向,但早在思绪飞了好像在放空。
没等周逸云回答,小山便说了句跟我来,晃着膀子朝着吧台旁边的门走去,周逸云忙几步跟了过去。
吧台后面的门打开是一个大间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四五个喝茶聊天的人,迎面一个宽大的老板桌,桌子后面皮质的巨大的老板椅被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压得后倾并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胖子头发已经谢的差不多,只有丝丝缕缕的悬在头顶,手里拿着一个烟嘴,胖胖的手指上戴着金的玉的两个大戒指。开口笑时候便露出鸡蛋炒西红柿一般红黄显明的大牙,见李文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声道:“怎么着,带徒弟了?”
“我哪敢啊,这不那桌还差一圈吗,我让他陪我一会....”
走过胖子身边,胖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叠钱,全是蓝色的百元大钞,数出二十张一叠厚,有数出五张一百的。“这个你拿着,这份是给你的,另外那个你继续放,一圈差不多也就这意思了,我看今天差不多。”
小山接过钱把五百块钱掖进裤子口袋,一转手将那二十张百元递给高逸云:“放你兜里,一会我让你拿在拿。”
“别舍不得啊,舍不得孩子可套不着狼。”胖子磕着烟嘴里的烟灰。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完便引着周逸云朝更后面走去。绕过写字台后面的书架还有一道门,打开里面是一条过道,过道的两边是一个个房间。有的房间开着门,能看到里面有说有笑的人围在麻将桌前打着麻将。有的房间虽然门没开,但是依稀也能听得到里面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或者说话的声音。
左手第三间古风装饰的门半开着,小山带着周逸云走了进来。
“去哪了,这么半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怨着。
坐在女人对面的是个瘦小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三七分的头发梳的服服帖帖:“他啊肯定去厕所了,而且还特意不洗手换换手气。”
房间里一阵哄笑。小山在他自己的位置坐下:“你们还真说对了,今天黄哥手气太旺我抗不住啊。”
“哪里哪里,我这是生人手气壮。赢了小山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被小山成为黄哥的人捂着桌布下鼓鼓的包讪笑着。
“云子,坐那等会我,还最后一圈。”小山指着后面的椅子,椅子距离牌桌有个一米多,牌桌上面小山的牌看的清清楚楚。
本来周逸云想问小山二哥的事,又觉得在这里问不妥当,听他说还剩下一圈牌索性压下想问的话,坐下来拿出烟看着他们打牌。
“我还以为你要换人呢。”金丝边眼镜一边码牌一边说道。
他对面的女人手头也是极快,码牌时候牌碰的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怎么可能,换人如换刀,咱小山可是讲究人,哪怕再输也不能办那事,是不是啊。”说着话还瞟了小山一眼,样子又几分风骚。
“那是,那是。”小山应付的答着手上看不出来多快,却也在他们都码好的同时已经码好眼前的牌,只剩下三个人看着那个姓黄的最后码好又把里出外进的牌捏成平整一条线。
最后一圈牌,打的比较艰难,金丝眼镜连胡两把,小山对面姓黄的也是连着胡三把,眼看姓黄的面前的鼓包平了下去,女人一把小牌把金丝眼镜即将胡的一把好牌铲了。
周逸云也会些麻将,自小看姥姥家的人玩过,但是觉得只有女人打出来的牌才像自小老人们一边玩一边岁岁念的牌型。他能看到小山的牌,只是越看越好奇,为什么明明一把好牌非要打烂。
到了小山对面姓黄的坐庄,接连胡了两把,小山摸摸口袋转头看着周逸云:“云子,让你帮我回家拿钱拿来了吗?”
“哦,拿来了。”周逸云掏出那一沓钱递给小山。
“哎呦,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
“黄老板客气啥,这牌桌上胜败都是兵家常事。”说着话数出几张扔了过去。
周逸云看着这黄老板岁数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三十出头样子,在这一桌人里他算是看着像个人物,不像眼镜猥琐,也比小山文气。四六分的头发稍微有些自来卷,眉眼间也有几分英气,身上衬衣西装也是板板的,西装的袖胳膊肘的地方还分别补着块补丁,周逸云知道这补着补丁的衣服可比孟岩穿的那双排扣要时髦,而且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商场里卖的都很贵。
“云子,这黄哥可是了不起,人家做物流的,光大汽车就好几辆,你得跟人多学着点。”小山介绍着,话里话外的捧着黄子强。
周逸云口中称是,眼里看着小山把一组三个五万拆掉一张放在手里,正琢磨不透他牌路,上家碰轮到小山抓牌,抓过来那张牌小山顺手贴在一边又打出去一张,轮到黄自强他的手抓起来那张牌,用力的拿中指捻着接着眼睛一亮将牌亮出来。
“捉五魁一条龙,我胡了”黄自强兴奋推开自己的牌,将抓到的五万放在上面。
“好么,这最后一圈还杀我啊。”女人不情愿的转身从身后的小皮包里往外掏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小强一边收着钱一边客气到。
“黄哥今天手开光了,小山要不然你再去趟厕所?”金丝眼镜开着玩笑。
说笑间眼镜胡牌,轮到女人庄还没做连,黄小强又赢了,最后一把牌是小山的庄,眼看那两千所剩无几,再不开胡就得掏口袋了,小山竟然气定神闲的稳稳当当的,胡了一把龙牌。总算两千还剩下一千左右的样子。
一圈牌看下来周逸云愈发迷惑了,为什么最后一把牌小山的牌型格外整齐,而且留的牌全是后面会上的。更让他困惑的事,明明黄小强赢了的那把大牌小山三个五万,可后来推牌时候只剩下两个,那一个哪去了。他想到了电影院前的那一幕,更想到小山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可是,明明有这个水平,为什么要输牌呢。
大家各自收拾着桌上的钱,女人一脸不快:“今天点背,不过还好只输了三百多。”
三百多,那可是自己一月的工钱
眼镜笑道:“我今天是陪玩,不输不赢落个腰疼。”
“那都是我赢的,还都是赢小山的,这给你。”黄小强说着拿起自己面前那沓钱要给小山,小山却笑道:“哪有这样的,太不讲究了。”
“那咱约好了,下周末还这。老郭你再来可得叫着我啊。”
“嘿,就等你这句了,下次来咱好好碰碰。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小山说完便带着周逸云出了门。
胖子已经不在老板椅上坐着,房间里的人也散了,只有男服务员在收拾桌子扫地。看见他们出来,只对小山笑笑。
出了龙城洗浴的后门,小山拉着周逸云又去吃砂锅。周逸云也是早就饿了,又在牌局灌了一肚子茶水,刮油的绿茶搞的他饥肠辘辘。
一人点了一个砂锅又让伙计烤了两个烧饼,先上来的肉串打底在和两口白酒,两个人才缓过神来。
周逸云想着那几把牌边吃边问:“昨天还跟我吹牛,今天输的这鸟样,要不是最后那把,我看你今天拿什么请我。”
“这你就不懂了,看到那个黄小强没有,他还能赢个一两次,不过等他上瘾了,就剩下乖乖送钱的份了,这里面是眼镜跟老板做的局。”
做局这次周逸云还头一次听到,他疑惑的看着小山。
“不懂了吧,这牌桌上学问可深了,开牌馆的要是指着打边围卖酒水哪能赚到钱。”
“可是要是想赚钱,找几个你们这样的不就行了吗?”
“说的轻松,让人家知道这场子里有老千,那以后谁还来。我们现在就是偶尔出来一下,像我这样的多数给人放水。知道什么是放水吗?就是故意让人家赢。只要他来玩,上了瘾,以后不管输赢都是常客。再说,真正赚钱也不是赚牌桌上的钱,这个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不过你得记住了,要想赢就得先学会输。”
要想赢得先学会输,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周逸云却将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周逸云一拍脑袋:“哎,你看我把重要的事忘了,二哥今天都还没回来,从来没有过的啊,二嫂子今天去医院检查怀孕了,正着急等着二哥回来告诉他喜讯呢。”
“还没回来??”小山举着肉串的手在嘴边停顿了,张着嘴瞪着眼看着周逸云:“今天是不是第三天了?”
“二哥哪天走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昨天去摊上他就没来。”
“没事,吃吧,明天是第三天,要是还不回来可能就遇到麻烦了。”小山嘴上那么说又接着吃起来,但是看得出,有些心事话也少了。